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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睡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样。起身,想着不如就出土透透气,却未料自己一下地,便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跌倒在地。伸手,望着自己无力下垂的手,开始紧紧手力。有那么一瞬的感觉,自个的身子空空如也,丝毫感受不到体内的灵力。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
手心立马被自己的指尖划出一道伤痕,血一点点渗出,不一会,她施了治愈之术,伤口很快便愈合不见。若无其事的从地上起来,往屋外走去,无意间撇过妆台之上的镜子,一眼望到的似乎是满头的白发?伸手,隔空取了镜子,拿着铜镜端详着自己,似乎又是一眼错觉?
青丝缭绕,不禁轻抚上了自己的几缕发丝。幸而,还是昨日一般的自己。放回了铜镜,推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君禾。一言不发地望着推开门的她。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歇息?”她淡淡地开口问道,他却依旧沉默不语。她无奈,却是绕过他,往外走去。
跟上她的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漫无目的在水榭之中行走着。
“什么时候来的?”轻轻一扬手臂,便在湖面上安置了一叶扁舟,一如既往地躺了上去,任由风吹水动,闭目静静漂浮。他便站在她的身旁,似动非动的模样。只不过,任由水流波动漂浮,他都未离她一步罢了。
“你醒的时候。”
“呵。”她轻笑几声,不知息怒。
“夕儿。”他低头,俯下身子,唤了唤她的名儿。“你这些日子,越发嗜睡了。”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十日来,你已在夜里惊醒数次。”
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不过。细算着阿姐当年放弃司命一职化身开始。她也不知这般被自己消耗着,如同凡人一样脆弱易逝的身体能够维持多久,嗜睡,梦回。都是凡人最寻常不过的事吧。日渐一日的白发,也已经开始让她心神恍惚,如若不是用法术维持,她的那一头青丝……他迟早会察觉的吧?
“我没事,你忘了吗?我在纯水峰修的便是医法之术,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好不容易,不用再顾忌什么,不用身心防备,所以就放松了想要歇一歇。就想每日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用想。好不惬意。你说,是不是每个修行者都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不能怠懈。只有松懈过才体会到,原来有那么辛苦。也便,越发觉得累了。我嗜睡大概也便是如此吧。越是歇息,越觉得累,就越想要好好的歇着。好像,比一个人的十年都还要累。”
“是我不好。”他说着,扶着她的身子,挨着她坐下,轻轻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尽管她已闭目。他却依旧伸手,用自己的掌心为她遮住了那一道月光。“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哪怕睡到凡尘尽毁,也不必害怕惊醒。”
“如果这样,就可以天荒地老,那倒也不错。”她嘴角上扬。虽说看不见整张脸,却能让人毫不意外的察觉她此刻的喜悦。这是连日来,她第一次真心能够让木君禾可以感受到的喜悦之情。
谁都没有再提那一日的事,谁都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平静。哪怕只是一刻,也足够点缀那为数不多的安稳记忆。
那一句“不好”。也抵过千言万语的解释,木君禾就是这样,她不必深猜他的用意,他所有的抱歉,都出自内心,错了便是错了,不像这世人,就连抱歉都或许只是委屈,只是妥协,甚至不甘不愿。他不一样,她说不上来这是为何,但她却是能够感知到,或许,这就是他和她之间深刻难以磨灭的联系吧。就像从前,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不为自己辩解。就连木君禾的表达,都是她一手教的。
“那个时候,我是说,我们初识的时候,你还很小。“
“其实我不小了,我只是长得不着急而已,君禾。“
“可是那个时候你不知道你是谁,你就像一个小娃娃。好吧,尽管那个时候我也不大。分明时间已经流走了那么久,我们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
“每一次的相聚,似乎总是为了下一次更久的别离似的。“她接着他的话,缓缓开口说道。“谁也阻挡不了时间的流逝。话说,我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命理怀着感激之情。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副孩童的天真纯粹和善良,关怀了你,让你感受到了美好,一不小心被我温暖到,就被我钻了空子,溜到你的心里去了吧?如果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其他小孩童,似乎只要拥有那一份纯真和温暖就都可以到达你的心里,占据着你一样。感觉,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是,恰逢时机,出现在了你的面前而已。这真让人觉得颓败啊。”
“我没有想过。我是说我没有像你这样思考过。”
“为何?你一个人在隐峰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怀疑过吗?不会恍惚自己的感觉吗?时间难道没有侵蚀过你,让你一点点淡去这些记忆和感觉吗?不会疑惑吗?”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换做自己,会这样思考。你不知道啊,因为你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过我一个人而已。如果某一天,你把另一个人放进了心里,然后发觉对我和对那一个人的感情有所差别,那会怎么样?会不会才察觉到,对我只是一种割舍不得的依恋?贪图温暖的本能,在得到之后就不想放手了。”听着司徒说到这里,他一脸严峻,又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确实不能让你过于安逸了。”
她听着他这么说,急忙推开他的手掌,起身坐起,“你刚明明还那么煽情地说道,要我安心睡到天荒地老的啊。”
看着她充满精神的脸,一扫连日来的阴霾。他忍不住笑道,“谁让你一闲着就胡思乱想。“看着她那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又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把她的脸埋进了自己的怀里。”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不管是从前还是我们眼下触及不到的未来,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在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之后,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旁人能够介入的吗?你真的觉得这世间,或有谁者,是可以取代我们彼此之间的地位或是感情吗?我想不到会有谁,也想不出会有那一种可以比拟你我之间的感情。我们之间如此不易,就连世间,大概也被我们悄悄感动了吧?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它其实不难战胜?那些能够被时间打磨掉的感情。其实,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奢侈吧?夕儿,你说呢?“
“我?我不敢说。“因为,时间却是我最大的敌人。尽管它不能淡化我们之间的刻骨铭心,可它却能硬生生把我带去另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是任凭你如何追逐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个时候,便是真正的死别。我会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世间的尽头里。就算这一刻,我承认,我会伤心。我会想念,我会舍不得。可是,坦率的我也无法改变这个令人心力交瘁的结局。所有的,先你而去,亦或是,你先我而去。都是我不愿发生的结局。今生,最好的结果,便是紧紧相依,一同闭目。
“这天底下,还有你凤泽夕不敢说的话?我脑海里。都还记得,你那股子任意妄为,肆意的姿态。“
“君禾,你不学好。学着别人调笑我。“
“我可不敢。“
“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比现在要老实很多。那个时候,你根本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哄骗女孩子!“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何时骗过女孩子了?“
她带着笑意,撅嘴说道,“我难道不是女孩子?你就是哄骗我了,尽挑些好听的话同我讲,你明明应该是铁汉柔情,不善言辞!你的设定就是这样的。“
“我哪里像打铁的了……?打铁的柔情就非得不善言辞吗?”
“分明是钢铁一般的汉子!好吗?流血不流泪!”
“好……好,都依你。”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大概是近日来,两个人最为轻松的一刻吧?
也正是从那一晚之后,她再也没有提到破军一事,也不在管束木君禾的所作所为,就真如同那些处在深闺的女子一般,她的眼里都只剩下这个跟自己息息相关的男人。她所关心的,似乎也只有这个男人面对自己时的模样。而木君禾显然也很满意这样的现状,这大概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最为轻松的日子,对他而言,这世间能够成为问题困扰他的大概也只有他的夕儿了吧。
而他那位刚刚从休眠状态中醒来的魔神之父,似乎也开始不再着急了。魔剑对于一个继承了破军之力,随时就能将三界毁于一旦的孤莲皇子而言,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就在魔神放任他的时候,也只有那些心系权位的魔族们尚在担忧他的身份,他的那位父神,其实还乐见其成吧?毕竟,魔一族和其他五族不同,魔本就寓意着毁灭。毁掉整个三界,灭世,在魔神看来,不过是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必经之路。而在新生之后的世间里,不再分割成三界,整个世间,只剩下魔氏一族,那和他魔族掌控整个三界而言,又有何区别?甚至,这比魔神一开始所铺展的路更胜一筹。不管他的儿子,下一位的魔神,他疯不疯魔,他都已经成为这三界之中,唯一,代表一切的存在。那样,真的已经足够了。
至于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魔神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连成为孤莲的绊脚石的资格都算不上,以魔神的角度俯瞰这一切,只是越发觉得可笑。甚至不用他出手,就已经有人替他追赶着孤莲,逼得孤莲,不得不成为这世间俯瞰一切的存在啊。
他很快,就会不被三界所容。
就连那神界老儿,也懒得从自己的七莲池里爬出来了吧。这个世道,已如垂危的老人一般,危在旦夕了啊。这世间。能够成为唯一的变数,大概也只有他这因情而痴的儿子身边的那个女人了吧。想到这儿,魔神大人不禁笑意浮连。
另一边回到了卡努努的碳并不没有听剪影的意见去找阳光,而是回到了纯水峰。在他的意识里,阳光在这件事上始终也是一届宗门之主,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任何决定首先都是以宗门为先。说白了,也就是他并不信任阳光。而过多的透露破军之力的境况,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对小牙如今的处境也算不得有利。他觉得,真正能够帮得上忙的,也不过是在多年来在纯水峰深受小牙照顾,跟小牙有着深厚情谊的弟子们。那些人。每个人都和她有着或多或少的情谊,她这个一向重情,张洞瑀一个人不行,这里却还要那么多个……况且,他也深思过。若生的如今的生活是小牙所期望的,也正是这一点或许让他无力改变小牙的决定……若连整个纯水峰的游说也不行,那么他也不得不动用他最不愿意,也最不想用的下下策了……
“这件事,不能让掌门他知道。”屋内,除了开口诉说着天之涯村和魔界发生之事的他,还有兴雅、乐天和翔。
“若是年年师姐也在就好了。还有小多。怎么转眼,经年已过,人事皆非。莫弦师姐成家,离开了这里,卡卡西他也……”
听着她叹气,翔也不免开口说道。“如果暗暗峰主还在就好了,如果他在一定也能帮我们出出主意。他还是很疼爱司徒峰主的。”说到这里,众人的脑海中都闪现过那个当日为了司徒失了性命的化文峰峰主。
“其实,虽然,小牙她……她被迫离开了神界。可其实,神界里还有不少对她甚是用心的人吧?其实暗暗峰主也是神界的神族吧,是为了小牙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就连亚亚,也是为了寻找他小牙才混入卡努努的。”乐天说到这里,却突然被翔打断,“不要提他了。”
“我的意思是,仅仅是我们的力量,也很薄弱吧?不用说对上破军了,就连小牙自己,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算是她对手。要把她带回来,人越多,也就更有把握一些。”听着他的话,碳却是摇了摇头,“不能强迫于她,必须动之以情。这是唯一的方式,不要说我们了,就算可以胜得了小牙,就赢不了破军之力,一旦木君禾发起疯来,整个三界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住他。只有小牙愿意离开他,跟我们走,或许才有一线生机。这个世间,唯一能够对抗他的,能让他乖乖听话的也只有小牙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其实是一个死局吗?不管如何……我的意思是,就算牙牙她愿意跟我们回来,木君禾也可以强行留住她,而且,如果牙牙离开了他,也难保他就不会发疯。其实,说到底,他一旦发了狂,毁灭三界,也是一瞬息的事。到最后,我们所有人大概都会随着三界一起消亡。就算能够带走牙牙,又能改变什么呢?还不如遵循牙牙自己的意愿。而且,牙牙也绝对不会任由着木君禾发狂,反倒是,牙牙是唯一能够牵制住他的人。或许,三界也可借此避过一劫。”
“我觉得兴雅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这么执意这么做,是不是过于武断了?对峰主过度保护了?”而乐天,却是打断了翔的话,“不是,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一旦牵扯到三界,就不是木君禾和小牙两个人之间的事了。当三界出现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害怕的人,那么也就代表,整个三界都成为木君禾的敌人,就这么一点来看,呆在木君禾的身边,其实是很危险的。不只是要面对三界的敌意和攻击,随时还要防备这个身边的人会不会失去理智发狂,伤害到自己。翔,兴雅师姐你们可能不知道人界的情爱,两个人相爱的人在一起,不仅仅只是幸福啊……当现实过于苦坎,当两个人之间的试探猜忌渐渐增加,当一方过于迁就另一方放弃得太多,失去自己的时候,感情都可以是一个变数。我赞同碳师兄的想法,要将小牙尽快带走。破军之力固然厉害,可当年真正的破军也不是进入了轮回,我们虽然不能彻底消灭这股力量。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封印他,或是让他再一次进入轮回。世间的兴衰,也是变化万千,各有尽数。上古都可以遗留无人能解的渊弃,我们总归也不该过于悲观了一点?是的,力量或许可以决定一切,可是决定一切的却并非全部是力量。我想,在发现破军之力临时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前辈在想着各种破解之法了。我们的掌门肯定也不例外。只是,在一切还没有定数之前,没有人会冒冒然然去做这个出头鸟。各方都希望自己要是损失最少的那一派吧,都说乱世定英雄,也是这个意思吧。就像人界,各方霸王相争天下,最后,得胜赢得江山,却不一定是曾经实力最强的那一方。人族。往往会选择结盟,集体攻击独大的那一方。而在这次结盟里各方又会小心翼翼地保留住自己的实力,争取在消灭独大的那一方之后,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成为真正的赢家。”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人族有个故事,是说一个渔夫最后当了大赢家。”翔听着乐天的话。不由地开口说道。乐天真的很厉害,能够分析得头头是道。在他看来,乐天个性好,深得大家的喜欢,能力也强,又有主见。他的话总归是没有错的。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碳低头,淡淡的说出了这一句。“或许,也是我们的机会。”
“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乐天的意思是,现在的处境没有我说的那么悲观,而把牙牙带回来其实也不是无用之举?三界虽然都没有出手,但其实是不动声色想着怎么暗算木君禾,又顺便巩固自己的地位,没准能够成为这三界六族之首?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呢?”兴雅在理顺了乐天的想法之后,开口问道。
“所以,我才说到了神界,我们几个人的力量甚微,上古之事更是了解的不多,如果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以来能够得知神界的意向,二来也能出出主意。眼下,能够主持大局的也只有神族和魔族了吧?人界里,妖界早就因妖神之事大乱,而人族,虽然是六族之中人数最多的,可是也是最为脆弱,多数人都只是寻常百姓……至于,魔界,更是居心叵测,木君禾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也只有神界,还有几个还会在意着小牙的人了。”
“那个想着要抓牙牙回去的天神也死了!好像,是对我们更有利一些。”说道这里,兴雅顿了顿后又开口问道,“可是,那怎么联络他们呢?我们之中,难道有人去过神界吗?要穿梭在三界之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除了人界,似乎神魔二界,都不是那么容易到得了的地方呢。特别是神界,神界可是制度最严明的地方了,一般人根本混不进去呢。不像是魔界,倒是愿意收容各种入魔的人。”
“这个嘛……”听到兴雅的顾虑之后,翔忍不住开口,“其实,在碳师兄不在的时候,我和乐天偶尔会在夜间,看到过一道熟悉的人影,相继出现在其他几座峰里。我们两个人都觉得,那个人应该是亚亚。乐天说,掌门他们一直在费心思修复门派,重建几座大峰,不会没有察觉到亚亚的出现,而且那小子似乎也没有刻意要隐瞒自己气息的样子,连我们两都能察觉到。应该是掌门默许了他这样的行为吧。”说道这里,他忍不住挠了挠了自己的脑袋,“其实我几次想把他赶跑的,不过,乐天说算了,还说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说他或许也后悔过,也想好好珍惜在这里的时光,对这里其实也很有感情,只是他自己一直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遵从自己的信仰,从而忽视了自己的内心,所以……我们不应该剥夺一个也属于他的机会。啊,我好像扯远了……”
“那乐天,你负责联系他吧,不知道,青华神君,还记不记得他的这个徒儿……”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招惹数人的小牙,这个时候,他竟是有点儿庆幸起来,都说情债难还,失去了情魄的青华神君,还能对她奋不顾身吗?他不知道……
想要找到青华神君或许很难,可想要找到亚亚,对乐天和翔来说都不是难事。只要不再刻意避过就行了。不出几日。某个夜里,乐天果然带着亚亚到了纯水峰里和碳、兴雅汇合。
在到纯水峰之前,乐天已经将发生的一切都转述给了他,本来不知道怎么面对交谈的三个人。却因为同一个人,同一个目标,重新有了交集。谁都没有提起从前那些是是非非,似乎当初所执拗着的对与错,在时境过迁之后已经不再重要。
“既然已经是要违背她的意愿了,就不应该再顾忌那么多。反正,她和那个木君禾也不可能再在一起,要强迫带走她,还不如让她自愿跟我们走。”亚亚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靠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摇晃。两条腿架在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说着。那轻浮不着调的样子不禁让人回想到当初那个刚刚进入卡努努的他,这样子还真让人心生疑虑,这小子真的靠谱吗?
“可是牙牙不会跟我们走的啊……”
“这有什么难的,让一个女人离开一个男人。不就是让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死心吗?让她对这个男人绝望,不可原谅,不得不离开。”丝毫看不出来,那些个夜晚,那个落寞又寂寥的背影,会是眼前这个男人。
“就你说得简单!”翔忍不住开口说道。
“还有啊,你们也太谨慎了点。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告诉阳光也没错啊。你们要把泽夕带回来。总得有个地方安置她吧?神界,打死她,她都不会去了。那她能去哪里呢?她能呆的地方,能受到庇护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吧?那阳光势必要知道,而且,破军力量。根本就是全三界共同要对抗的力量,相比,一直努力维系平衡的卡努努更不会坐视不理吧。只要泽夕不再是站在破军那一边的,那么阳光和卡努努就是她最大的助力了。既然,都要让她离开木君禾了。这件事,就没什么不能说的。至于你们说的青华神君,他,我还真有点说不准。自从他那个残留的情魄消亡之后,原本就已经不怎么插手神界事的他,更清闲了。至少,我是一次都没有听他提到过泽夕……他整日呆在自己的殿里,遣散了所有的仙仆和门徒,一个人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也极少见访客。我去过几次,他都在下棋,自己和自己对弈,也不怎么愿意搭理我。我们又不是去灭魔界,用不着那么多人。只要让泽夕和木君禾的感情劈裂就得了。”
听完他一口气说得话,碳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要他们两个感情破裂,几乎不可能。两个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不容易之后才走到一起,他们比谁都更想要珍惜对方。”
“那就让她真正明白到破军的可怕吧。现在,木君禾还没有失控到在她面前爆发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那个人,我太了解啦,只要一切都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事情还是在她觉得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她是很难会动摇自己的决定的,换言之,就是她这个人太不懂得必要的放弃了。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泽夕也不例外。现在的坚定是因为一切还没有超出她的预想范围。如果一切都如她可料的那般,她根本不会受到真正的内心冲击,自然就不会重新思考。”
“那我们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等她意识到破军的可怕之时,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那个时候,三界是不是已经是一片浩劫?”乐天开口问道。
“所以啊,那些木君禾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拼命想要隐瞒她的事,她都必须知道,这样她才能更早的下决心嘛。我们之中必须有人潜伏进魔界才是。而且,这些事还得不留痕迹地让她自己察觉到,不能由我们之中的任何人出面告诉她,只有亲眼所见,察觉到的她才会深信不疑吧。我们之中的任何人去说,她都会衡量,没准就一下觉得我们是为了让她走才想尽办法告诉她的。”
“可我们就是为了让她走才这么做的,那么想也没错啊……直接告诉她容易得多嘛。”翔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亚亚。
“所以说,你是个傻蛋。这,能有她自己知道来得震撼吗?容易的事,效果能有这么好嘛!“
“这也太难了一点,我觉得,牙牙根本就是连木君禾会伤害到自己的事也考虑在内了吧,所以不管木君禾做什么,或许她都能接受。包容。如果是我,爱恋一个人,即使和整个尘世为敌也在所不惜的话,如果那么人连我都一并斩杀。大概我也会无怨无悔……只要曾经相爱在一起,知道他的心里,盛开着的一直是我。我就不会后悔。“果然同为女子,兴雅所想的,正是女子之情。
“泽夕,这个人其实矛盾的很。你看,她急着跟碳撇清关系,为了碳的安全,不考虑自己的情绪,也要把碳送走。这不证明。她或许能容忍木君禾伤害自己,却不能容忍木君禾伤害自己在乎的其他人。“
“那难道要等木君禾把我们这里的人都宰了,司徒峰主才有醒悟的机会?”翔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默,“绕来绕去,最后就只有这样一个结论吗?”亚亚站了起来。一手拍过翔的脑门,“你傻呀。又没真让你上去送死。”
“我总觉得,他们两挺不容易的……我们这样做,好像真的不是太好。”兴雅弱弱地开口说道。“我们假定了那么多的结局,又分析了这么久,或许到最后,真正发生的根本是另一种局面。计划怎么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亚亚听着这话。摆了摆手手,“得了得了,说多了也白搭,还是走一步算一步。魔界那里,还是我去吧。你们还是告知一下阳光吧。”说完,他便屋外走去。
“你现在就去吗?”乐天开口问道。
“是啊。越早去就越早知道那里的情况。顺便抓一抓这个木君禾的小辫子。”
“你还真是潜伏专业户啊,当年是卡努努,现在是魔界。”翔不冷不热地开口说着,亚亚倒也不在意,一瞬间就没了影。
最终。剩下的他们,决定第二日由乐天这个眼下的卡努努首席大弟子,去向阳光禀明这一切。不一会儿,大家也就散了。回去的路上,翔不时望几眼身旁这个一脸凝重的乐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也不是一无所获嘛,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
“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的碳师兄有点儿不对劲吗?”
“没觉得啊。他哪里不对劲了?”看着乐天的苦瓜脸,他又忍不住继续说,“会不会是你多虑了?那个混蛋也去魔界蹲点了,我觉得碳师兄应该是松了口气才对。不过,你一向观察入微,或许真的是我没有察觉到?”
“我怕碳师兄做傻事。其实,我觉得兴雅说的也对。不管我们怎么做,小牙都不会快乐。我们只是在让她做选择,是放弃木君禾还是牺牲我们这些人……我就怕碳师兄他觉得小牙等不了,他这么沉默,没准就是自己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又不想牵连我们。”
听着乐天这么说,翔也琢磨出了点门道,“怕连累我们?你是说,他是想一个人去送死!让木君禾宰了他,激怒司徒峰主。让峰主和木君禾反目成仇!”
“我不知道。我只是怕他太冲动了。其实,就算送死,也有很多办法的……”
“送死都还要其他办法?这也太神奇了点吧。”翔瞬间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是啊,在人界这种事其实挺多的,诈死之类的……”
那一瞬间,翔忽然觉得,乐天这个看起来呆楞的主,其实一点都不呆愣啊,那顶多就算是一个呆板……而且还是甩着尾巴的呆板汉!狐狸尾巴!
与此同时,魔界的七皇殿,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大人物。魔神居然亲自来了七皇殿,一下子,整座七皇殿都热闹了不少。殿外的侍女仆人也一下子多了不少。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原来在哪个屋伺候主子的?”某位端着茶的魔族侍女看着这位身形过高的陌生仆从。
“这位姐姐,我是跟着魔神大人悄悄来的。”
“是吗?魔神大人,还带侍从来?”魔神大人极少会去几位皇子的府邸,这谁也吃不准魔神会不会带上魔神宫内的侍从一起来,而眼前这个陌生的侍女,穿着古怪,实在惹人怀疑。“那你怎么在这院子里转悠?”说完,她将手上的茶水递给了这个陌生侍女,“这是我们七皇妃最爱的露水花茶,平日里七皇子也都喝这个。今个你就把茶送去七皇妃的水榭里,魔神大人和七皇子殿下都在那呢。”抱着试探的目的让这陌生女人去送茶。
好机会,扮成侍女正在这七皇殿内闲逛的亚亚,正愁没这个机会。正好借机送茶。探探消息。
“好的,姐姐放心忙去吧。我一定把茶奉上。”说着,亚亚还不忘冲着那侍女眨了眨眼,往院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错了错了,不是这个方向。是哪里。”说着,她指了指另一处。想像不到整个魔界还有谁能伤害到魔神大人和七皇子殿下,只要是假的,总是逃不过这两人的法眼,还不如亲自上她去见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侍女也就安心去忙自己的事了。她当然想不到,亚亚正愁没个理由,借机去瞅瞅。
水榭之内,这父子两各自抱着不同的目的,正坐在楼阁之上。看着湖中小船之上静躺的女子。
“她整日就这般躺着?“
木君禾点了点头,说道,“小夕她,嗜睡,身子骨也不好。对了,父神此次前来,是?“
“没事。听说你又把这女人带了回来,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来看看。你这一趟回来,倒是变得不少。怎么,破军之力在手,连魔剑都不想要回来了?“
果然瞒不住这老狐狸。早知道,这老狐狸铁定会来试探一番。
“父神。孩儿想起来了,从前的事。破军力量的苏醒唤回了孩儿的过往的记忆。她身上的魔剑也是孩子放的,她也是我儿的母亲,虽然我们的孩子已夭亡。父神,想要的孩儿知道。而孩儿想要的不过是一片安生之地。整个三界,怕是没有多少人不是破军的敌人。作为破军的继承者,我愿意和父神谈一场交易,只是不知道,父神有没有兴趣?”
“哦?也罢,你就说说吧。你也到了真正长大的时候,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我知道你找我回来,想推我继承魔剑上的力量,成为继你之后的又一位魔神,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意属这三界。而我呢,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说着,他望着湖中的人儿,“我可以完成父神的心愿,让魔族统领三界。破军之力,既然可以让我被这三界背弃,却也可以助我重新夺回我想要的东西。”
“我不想带着她躲躲藏藏,我想要她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我不想要,她每一秒都担心下一刻我们会被谁追赶,不想她随时随刻担心下一瞬间的我,是不是被破军侵蚀变成另一个人,不想她看着我毁掉三界。”我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可是却不得不迈出这一步,或许,很早很早,他就已经不能回头了……而这些话,他没有当着魔神的面说出口。
“我的儿啊,你终究是稚嫩了一点。在不被破军之力牵引的前提之下,你有能发挥出多少破军之力呢?你所学的,终究还是太少太少啊。你看到的,湖面上的,是一位你心心念念的妙龄女子,可是,为父,看到的确是,一个即将老去的白发老妪。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差距。作为能够统领三界的魔神,儿女情长,可成事,却也可以败事。女人,你喜欢,自然可以宠着养着。却不可为她,迷了心智。我尚且可看得出,你怎么就被迷了眼呢。你好好想想吧。”
他不怕慕雅知道,怕就只怕慕雅他不知道。他甚至不在乎这一刻,慕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要夺三界之首的位置,正如他所言,女人,有时候可成事,也可败事。他要做的只是让她成事,在她败事之前,替慕雅除了这毒瘤。斩断了唯一的情爱,那他便真正算是大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