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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远道对温岚、温芷今日在孟尚书府的表现似乎十分满意,回程途中不停吟诵着楚辞,一张笑颜上嘴角更是咧到了天边。
只是对温岚被曾小双责难一事只字不提,也不知他是真不清楚,亦或者是全不在乎。
回府后温芷辗转隐晦地再次提及此事,希望借此责罚温岚,结果温远道依旧并未多说什么,当然也没有一句安慰之语。只不断嘱咐温岚要收敛脾气秉性,莫要与这些高门贵地的小姐公子起争执,一定要和其好好相处,讨其欢心。
后来当温岚提及十日后受殷沁婉之邀前去殷府之事时,温远道显得非常高兴。直夸温岚聪慧会做人,并让温芷也学学温岚的交际手腕,不要总是关在屋中悲春伤秋。
温远道说到这儿的时候,温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温芷可不是一个会将自己关起来独自嗟叹之人,她每一次的思考不想着怎么害人就已经不错了。温远道身在官场如果说还有着几分小聪明,可是对于这个他一直很是宝贝的女儿可就太不了解了!
为了应景,温远道最后大方地甩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让温岚明日去玉萃缘添置一套上好头面以显身份。此举自然将温芷气得怒不可扼却又无能为力,毕竟殷沁婉邀的是温岚又不是她,即便她有心前往也得拉下那张脸不是?
离开温远道那里,温岚先去了松竹轩看望小弟温实初。自上次温实初落水以后温岚是每日都来与小弟相伴,便在自己病得最厉害那几日也是嘱咐婆子抬着兜毣软轿过来的。经过这半年的彼此慰藉与呵护,姐弟感情自是更进一层。
如今温实初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余下只需仔细调理着便不会落下病根。
温岚挑帘进去的时候,温实初正在屋里闹着,奶娘李氏和草儿显然已经劝了半天,两人额上皆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姐!”温实初看见温岚,仰着一张小脸脆生生喊到。
“这是怎么啦?”温岚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揽住温实初瘦小的身子问。
“阿姐,药苦,初儿不想喝药。”温实初将头在温岚怀中蹭了蹭,低声说道,软糯的声音听着便叫人欢喜。
“初儿生病了,生病都是要吃药的。不吃药身子怎么才能好呢?”
“阿姐病了也吃药么?”
“对啊!阿姐要是病了也会吃药的。而且还会大口大口把药喝完,根本不用奶娘和丫头喂哦。”
温实初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睛,低声说,“可是药药好苦,一点都不好喝!而且初儿的病已经好了,也不发热,也不打摆子,为什么还要喝药?阿姐,初儿不想喝药。”
温岚把温实初从自己身上扶起来,用手抻了抻小弟有些褶皱的衣衫,慢悠悠开口道。
“初儿最喜欢谁呢?”
“那还用说?初儿最喜欢的就是阿姐。”
“若是阿姐将来被坏人欺负初儿要不要保护阿姐呢?”
温实初歪着小脑袋看着温岚,“有人要欺负姐姐么?”
“我是说假如呀?”温岚笑着摸摸温实初的头。
只见温实初“噌”得从床上站起来,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道:“若是有人敢欺负阿姐初儿就和他拼命!”一张白嫩的小包子脸气鼓鼓的,红红的小嘴则嘟嘟着。
温岚心中漾过一阵暖流,可她仍谆谆善诱道,“可是初儿不够强壮不能保护阿姐怎么办?如果阿姐像初儿一样掉落水中,初儿能不能救我呢?”
听到温岚的话温实初沉默了。原来他一直以为的可以保护阿姐的优势其实是并不存在的,这个认知深深打击了他。
从小,母亲对于温实初便是一个陌生的存在。温远道更多时间则是忙于公务,却很少和他说说话。一直以来便是温岚姐代母职关心爱护着温实初,在温实初心中温岚就是他最亲最亲的人。
以前温岚的脾气虽然暴躁独断,但从不会做伤害温实初的事。重生这多半年更是对他精心呵护。温实初虽是小孩子可也暗暗生出要保护温岚的心来。如今却因温岚的话而受了打击。
看着温实初原本兴奋的小脸暗淡了下来,温岚笑着伸手捏捏他的小鼻子。
“初儿乖乖吃药,把身体养得棒棒的再来保护阿姐好不好?”
温实初听到再次兴奋地昂起头,“吃完药药就能和殷将军一样强壮了么?”
温岚不知温实初为何会想起殷轩离来,说起来初弟连殷轩离的模样也不记得。可不管如何温岚还是顺着温实初的意思说,“对啊,会和殷将军一样强壮。”
温实初听见温岚的话大声冲着一旁的奶娘喊,“快把我的药端过来!我要吃药,我要保护阿姐!”
奶娘李氏急忙让草儿把药端过来,“一直温着呢,还是热的。”
温岚看着温实初咕咚咚几口喝下药去,顺手递给小弟一个蜜饯压下苦腥气,然后又与温实初说了一会子话,这才从里间出来,在堂屋喝着茶,李氏垂手侍立一旁等待温岚问话。
因坐了这么会子也没看到巧燕,温岚第一问的便是此事,却被李氏告知巧燕生病了,已经回家休息三天了。
“巧燕生的什么病?她们家可请郎中看过?有何说法?”
“好像是头疼,请郎中看过了,说是说没什么大事,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温岚想了想问李氏,“前些日子也没见到巧燕,好像说她的老子娘病了她回去伺候了半月,如今怎地她又病了?”
“姑娘是不知道,自从老爷升了官,巧燕她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如今这巧燕是越发金贵了。当着大丫头的差不干活不说,便是对一样等次的草儿也是指手画脚,呼来喝去的。原看姑娘病着便没说给姑娘听,实际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半烟在一旁气愤说道。
“果真如此?”温岚问李氏。
李氏正色道,“半烟说得不错,自从刘嬷嬷挨了板子被罚到浣洗房去,巧燕便隔三差五告病休息,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了。”
“此事我记下了,以后莫要在巧燕面前提及。”
“是,姑娘!”
温岚瞅了眼院子里各自忙碌的丫头,问,“新来的樱桃、芍药为人如何?草儿可还拿捏得住她们?”
“这两个丫头目前看来十分守规矩,也像是那老实首本分的。目前我只派给她们一些扫洒屋子的活儿。草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良善,不过前儿倒是发作了一个小丫头,也是有理有据的,并不偏颇。”李氏回答。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这些丫头还需你仔细调教着。”说完温岚朝半烟递了个眼色,半烟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李氏手中。那沉甸甸的银锞子少说也有五两。
“能得姑娘信任是奴婢的福气,何况奴婢的月钱在府内已经不低,姑娘不必额外再赏赐下来。再多银钱奴婢一人也是用不到的。”李氏说到最后神情变得有些晦暗。温岚知其想到了伤心事,也不追问,只说:“钱你还拿着,说不定会有用到之时,不然便是当替初儿攒着零花也是成的。”
李氏听温岚如此说,这才不推脱将荷包收了起来。
敲打完了松竹轩里的人,温岚才觉得有些累了,起身回自己的秋意院。
“侍书和琉珠这两个丫头一回府便不见了人,她们这是忙什么去了?”温岚扶着半烟的胳膊边走边问。
“她们知道姑娘今儿身子乏,给姑娘准备浴汤去了。”
温岚闻言笑笑,“你还别说,琉珠调制的汤水缓乏释力还是蛮有用处的。”
泡在热热的浴汤里,温岚有一搭没一搭和屏风外的张嬷嬷说着话。不知怎地便想起了李氏愁眉紧锁的容颜。
听到温岚问起,屏风外的张嬷嬷不由轻叹一声,“说起这李氏,也是一个伤心人。李氏闺名芸娘,她爹本是当地一个教书先生,膝下只她一个女儿。日子过得虽说不上不富裕可也过得去。后来她爹将她许给了自己一个姓贾的得意门生。”
说到这儿张嬷嬷顿了下,“一切便从芸娘嫁给这贾秀才开始变了味道。这贾秀才乃是被寡母一人拉扯长大,自小便对贾母恭敬顺从,从不忤逆。而这贾母也是一个厉害的,独断专横不说还看不得芸娘与自己儿子情意缱绻。偏她这面子上的活做得还十分到,让外人挑不出错来指责。
这样被欺压着过了三年,三年后芸娘生了一个女儿。因为怀孩子的时候芸娘每日都要下地干活,吃的也不好,没有好好休养,所以生孩子时便被大夫断言伤了根本,以后恐难以有孕。贾母一听便暴跳如雷,直呼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可怜芸娘还没出月子便被夫家一纸休书赶回了娘家。芸娘她爹气不忿前去找贾家评理,结果被贾母一番混话骂了回来,当天便气死了,芸娘的母亲也因此病倒,请医问药都不管用,不过半月便也去了。”
“那李氏怎么会来来咱家做了初弟的奶娘呢?”温岚问。
“后来芸娘寻死跳河被去庙里进香的夫人救了起来,夫人和她在屋里谈了半天,再出来芸娘便进府当了奶娘了。”
“嬷嬷说母亲和李氏单独在屋里谈了半天,难道嬷嬷也不知母亲和她说了什么么?”
“你母亲所有的事都不瞒我,唯独这一件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屋里谈了什么,你母亲后来也没对我说,不过肯定是对你姐弟二人无害的事就对了。从她尽心尽力照顾初哥儿这份心就看得出来。说起来你母亲也是可怜人。”
温岚觉得有些奇怪,母亲做事一向不避讳嬷嬷的,何以那日的谈话却不让嬷嬷知道呢?“后来呢?”温岚问,“那贾秀才如何了,还有李氏的女儿?”
张嬷嬷有些生气地说,“那贾秀才在芸娘月子里就又娶了一房,好像是个书曹的妹子。咱们离开的时候听说刚生了个儿子。可怜芸娘的大妮儿才五岁便要做饭干活,做不好便被后娘和祖母责骂。真真可怜啊!这贾家也是作孽,不怕将来遭报应!”
听完张嬷嬷的话温岚沉默了。本以为她的遭遇已经够可怜离奇,却原来还有和她一样之人?原来世间所有的幸福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不幸却各自有自己的苦楚。
温岚这边正在想如何改变命运,温芷那里也在感叹幸运之神没有降临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