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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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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鞅不过弱冠之年,就是生性偏于严谨清冷,可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士子,面对他人的上门挑衅,哪里忍得下去。再说,如今天下局势纷扰多乱,议政议政斐然成风,若是一昧地遮遮掩掩,只会让人心生鄙夷。

    “哦?何处不妥?难道足下不认为齐候1是世间少有的明主吗?”黄衣士子反驳道。

    不过这一问,倒是将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那几个与黄衣士子在一起的友人也走了过来。

    卫鞅起身,对着众人先是一礼,然后神态从容地说道:“依足下方才所言,齐候顶多是继春秋五霸之后的另一候伯2,可若说明,尚不足以称道。”

    另一白衣士子听了,拱手道:“不然,齐候不偏听偏信朝中大臣之言,亲自派人寻访阿城即墨两地,这才使得阿城大夫的恶行和即墨大夫的能治得以明朗天下。至此,齐国上下官员,人人不敢文过饰非,不敢收授贿赂,官场清明。齐候赏罚分明,公正无伪,朝野同心,长此以往,必能称霸诸候而一举王天下。”

    “是啊。”

    “没错,齐候雷厉风行,明断无私,诸候国国君中,实为罕见啊。”

    卫鞅笑道:“齐候不偏听偏信朝中大臣之主,却偏听偏信他所派亲信之言。但凡是人,总有偏向,必有偏颇,鲜少有能做到真正公平公正。谁又能保证那个对齐候回报说阿城大夫失职渎职而致使田地荒收百姓流离失所的人,其人所言所说无一丝虚假呢?仅凭一人口舌,就将一城大夫及十几名朝中大臣扔进鼎中烹杀,明为罚赏无私,实为凭喜恶行事,既不查证求实,又不联系实际,且还不许人辩护解释,此种作为,哪能当得上一个明字?”

    众士子一听,不由得纷纷讨论开来,甚至有人频频点头称是。

    那黄衣士子却是说道:“足下所言实乃偏颇,需知国家强盛,在于君主是否清明。齐候所为,虽略有过失,可原意亦是为国为民,实不该以一言而过之。自齐桓公称霸以来,凡得天子致伯封号者,无一不是明君能臣治之而得,天下大势,变幻莫测,又焉知齐候不能得此霸业而一统天下?”

    卫鞅道:“非也。仅凭君主一人之力,即使明德如三皇五帝,亦不过是强国一世,实不足以效仿。国无明法,不能依法公平公正地赏罚官员民众,长期地凝聚国力民心,即使短时间内可以强国富民,也只是荧火烛辉之光,何足为道?夫观春秋五霸者,由弱变强,由强变弱,倏忽不过百年,君明则国强,君弱而国衰,君昏即国亡。就是今日齐国强过他国,可前例在鉴,岂能因一时强弱而断之?”

    “好——”

    “说得好!”

    众人纷纷喝彩起来,包括那几个士子,其中那位黄衣士子却是一揖到底,心悦诚服说:“在下陈林,得闻阁下大论,实在不胜荣幸。敢请高名上姓。”

    “不敢,在下卫鞅。”

    陈林问道:“我听卫兄刚才言辞,可是法家学子?”

    卫鞅一笑,道:“陈兄好生犀利,一语中的。”

    陈林见卫鞅面容俊雅、气度高华,且方才的一番言论又证明了此人才学见识皆不俗,不由得起了亲近之意,想要与他结交一番,问道:“卫鞅兄这是要去往何处?”

    卫鞅道:“随便走走,并无定处。我正要前往韩国。”

    陈林听了,心思一转,道:“我本想前去齐国,可听了卫兄的话,这齐国也不见得多好了。若卫兄不嫌弃,不如我们一同结伴前往韩国,不知你意下如何?”

    卫鞅听得一愣。

    陈林说:“我对法家所知不多,想要多了解一些,卫兄不会嫌我在一旁唠叨吧。”

    卫鞅轻笑一声,转身一抬手,道,“请坐下说话。”

    “好。”陈林应了一声,又对他的同伴说了几句话,不往是让他们先行前往齐国,彼此就在这里分开,日后有机会再见之类云云。

    合则聚,不合则散,士子间的聚散离合就更平常了,因此那几人并未生气,反而是将陈林的行囊马匹给他留下,一一道别离去。

    待他们离开后,厅中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游人商贾该喝喝,该吃吃,仿佛刚才厅中那一番喝彩热闹不过是虚梦一场。

    这时,侍者也奉上了卫鞅的饭食,因有酒,他还机灵地送上了两个陶碗,以供两人饮酒之用。

    卫鞅举起陶碗,道:“陈兄,干。”

    “干。”

    相互喝了几碗酒,又将案上的饭食吃得七七八八了,陈林才问道:“卫兄说要去韩国,可是觉得韩候3是明主?”

    卫鞅饮下碗中的赵酒,听了陈林的话,摇头道,“尚未见过,不好断言。”

    陈林道:“其实大国盘枝错杂,各种关系网层层叠叠,触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国君想有大作为,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虽说齐候不入你眼,可稷下学宫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学风开放,言论自由,卫兄若想治学修书,去那儿准没错。”

    卫鞅心中略有感概,却是断然说道:“我志不在治学。”

    陈林点了点头,就此话题打住,说起了别的事。没多久,两人皆酒足饭饱了,待付过饭钱,便往门口走去,准备赶路。

    而大门此时又进来了几个人,只见他们身形挺拔,面容肃穆,虽作商贾打扮,却是气势不俗。双方错身而过时,卫鞅看了他们一眼,只觉得这些人与寻常商贾略有不同,但匆匆一眼,也就不做深想,错身而过了。

    出了小馆,两人上马,朝西南方向的官道奔去,那里正朝往韩国的国都新郑。忽然陈林问道:“卫兄乃法家士子,何不去往魏国。往日魏文候和魏武候礼贤下士,求得一批变法人才,在国内励精图治,使得处于四战之地的魏国一跃成为中原霸主,更是把秦国逼得退入关中地区,尽夺河西之地。只观魏国气象,实在大有可为。”

    卫鞅叹了一口气,说:“不瞒陈兄,我正是从大梁出来的。”

    陈林听了,当下惊讶:“怎么?卫鞅兄以前是在魏国就职的?”

    卫鞅淡淡地说道:“并非就任魏国官员,不过是任前相国公叔痤府上的中庶子罢了,不值一提。”

    陈林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随后又道:“魏国人才济济,且贵族氏家不若齐楚两国根深蒂固,卫兄有心以法家之学力行治国,魏国确为首选。只是不知你为何不留在魏国?”

    卫鞅神情依然淡淡的,“魏国人才济济,可最后留用于魏国庙堂的又有几人?”

    陈林想想,觉得还真是如此,不由大叹,抚摸缰绳道:“是啊,可惜可惜。魏候茔任由人才流失不闻不问,而齐候因齐却颇有先人之风礼贤下士,两下一比较,高低立见。”他见卫鞅神情淡漠,显然是不想说起魏国的事,便改了话题,问,“卫兄,方才进来的那几个商人,你可有留意到?”

    卫鞅想起了刚才那几个与寻常商人不太一样的人,便点了点头,“有印象。”

    陈林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几个人应该是秦国商人。”略带疑惑,“少梁大战刚过去没多久,秦国怎会频频派商人入魏呢?”

    卫鞅奇怪地问道:“秦国虽然贫弱,可国都栎阳却是北抵戎狄、东通三晋的要塞之地,每年通往栎阳的六国商贾数不胜数。秦国商人来大梁,通商互常,很是平常,有何奇怪?”

    陈林一想,确是如此,看来是他太过敏感了,笑道:“卫兄所言甚是,是我想得太多了。”话锋一转,又道,“我听说魏国有意攻赵,对此你有何看法?”

    卫鞅道:“意料之中。”

    “哦?”

    “早在几年前,魏国出兵攻打韩国,并大败韩军于马陵道 4时,三晋同盟早就名存实亡了。魏候为了维持自已的霸主地位,一直重用上将军庞涓,频频出兵,此次攻打赵国,如果秦国不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必会趁此机会出兵,夺回河西。”

    陈林点头道:“确实如此。”

    随即便是一直赶路,并无多言。

    几日后,待他们进入韩国国境时,魏国大梁的不少酒肆饭馆却是炸开了锅,秦国商人带进来的那个求贤令,震动了不少士子学者。

    大梁又是商旅云集之地,消息流通十分快。于是秦国新君的求贤告令,随着商贾的往返互市,很快就朝山东诸国传开了,引起了人群的议论和流言。

    孔丘说过:“学而优则仕。”

    这句话,不仅仅是儒家学子的奉行的条例,也是其他学派士子的追求。秦国新君在国令中说了,只要有能让秦国强大富裕的人,就让他当官封爵,这个条件不可谓不吸引人。相较于齐国稷下学宫仅仅是治学论战的风气而鲜有能参政入朝的名士,秦国的这道求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