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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明月高悬。千里清辉正将那若有楼照得极亮,好似仙宫。此时万籁俱寂,一个清秀的身影从房里溜了出来。他脚步轻盈,窜到了若有楼的院门口,推了推门,发现大门竟然被好几把大锁锁住了。
他努努嘴,转身冲着里头做了一个鬼脸。
四周望了望,拖过来一个平日用的木桶踩上去,趴到了墙头上。院墙外面,风萧飒飒,等他的人站在万里山河的边缘,朝着人世间望着那江山如画。
他趴在墙头静静看了一会儿,发现光是这人的一个背影都能叫他心跳加速。忍着胸膛里快要蹦出来的震荡,他清了清嗓子。
“外头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晚还站在此处,莫不是在等人?”
阮寄真回身正见谢灵均趴在墙头,露出一个脑袋。他的白色发丝似会发光,月光下整个人都被渡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他笑着走到墙头下,嘴里念道:“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你才,”谢灵均瞪他,“我这明明是张生会莺莺,可惜少了个红娘给我遮棋盘。”
被比作了崔莺莺,阮寄真也不恼,柔声道:“别站这么高,你下去,我上来。”
“才不要,”谢灵均拒绝,手脚并用爬上了院墙,“我跳下去,你可接住我。”
说完,他就并拢了双腿毫不犹豫地往下跳。阮寄真忙张开手去接,将这活蹦乱跳的师弟抱在了怀里。
他不赞同地说:“太危险了。”
“这才多高,”谢灵均满不在乎,回头看了眼,口中啧啧,“师父竟然把大门给锁了,还不止一把。这是知道你会半夜来呀?”
阮寄真微笑,“但师叔一定想不到,他的弟子还会半夜翻墙。”
大师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兄掐住了手臂,龇牙咧嘴地威胁,“扎你哦!”
二人打闹了一番,因心中情热,山风吹来都不觉得冷。这种半夜背着长辈跑出来,装模作样的私会让谢灵均很兴奋。拽着师兄的衣领问:“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这夕照峰上二人早就跑遍了,而且大半夜的,也没什么好看的。真要算起来,此刻这若有楼周围的景致是最好看的。不必点灯,光有月辉,便能看清四周。花草树木仿佛都披上了一层云雾似的薄纱,清冷却无比缠绵。
二人都无意跑远,不过几天不见的情人儿,光是这般站着都觉可贵,实在不想把时间放在闲逛上。
反正迟九素只说不让阮寄真踏进若有楼的大门,那站在门口总可以吧。于是,他们干脆坐在了院门口,互相依偎着看月亮。
谢灵均跑出来时穿得单薄,幸而做师兄的心细带了件薄披来。打开长长一件,搂着师弟,把两个人都笼了进来。这一刻师兄身上传来的热度,让谢灵均全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叶少主明日就回去了吧,”谢灵均靠在师兄肩膀上,没话找话。
“嗯,他们要赶在开年前回长白。到时北方冷起来,便不好行路了。”
“他这次来,我瞧着三师叔就很高兴。明明拄着拐,走得比我们还利索。”
阮寄真想到段理几乎可以用活泼来形容的样子,不免一笑,“天涯难逢是知己。”
“反正叶少主是很高兴的模样,有来有往,我们以后去长白就有地儿住啦!”谢灵均似乎为一下解决了食宿感觉到很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阮寄真摸摸他的头,温柔地把人搂得紧了一些。谢灵均把脸埋在师兄的脖子里,深吸了一口气,温存了一会儿,才又说:“叶少主是来这儿看机关术的,那谭二公子又是到这儿来看什么的呢?”
谭摇光急着跟叶世则到云极山庄,也的确有他自己的考量。刀岭山庄当年与朝廷有嫌隙,一怒之下加入了南都一派。然而不管是多年的经营也好,还是对这江湖风云的观察也好。谭家早起了脱离南都的意思。
然而,刀岭既为这样大的一个门派,无怨无忧就说要脱离南都,免不了掀起一些风波。而且谭家不想前脚刚踏出南都,后脚朝廷或者荆王的招贤使就上了门。刀岭又不可能加入北盟,若处理不当,便成了被孤立的一派了。
这次傅蛟寿辰,刀岭将平日里不是很显眼的二公子派来祝寿,而不是日后默认的门派继承人,便是在表露这样的意思。慢慢脱开与白玉京原本很紧密的关系,但也是不动声色,用两边都你知我明的方式暗中进行。
然而,世事多难料。谭家人似乎不是很放心,作为第一个脱离南都的大门派,似想找个盟友来。其实长白叶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两家交情很不错。可是他们家多年不问江湖事了。两家又离得远,如果出点什么事,很难马上就能联系得上。
正巧,云极山庄于江湖现身。
谭摇光在傅蛟寿宴上与叶世则、阮寄真交好,也是表露了刀岭这边的态度。若是接下来又何等风浪,他刀岭只会默不作声,不会主动加入其中了。
谢灵均问完那一句,也不等师兄回答,自顾自地叹息了一声:“这江湖可真是复杂。”
“人在江湖在,而且我们也不是菩提明镜。”阮寄真道,“谭二公子为人朗阔,与之结交,倒也不错。”
谢灵均嘻嘻一笑,“这么说也是,反正我挺喜欢他的。”
“当然了,只是朋友间的欣赏而已,”他敲敲师兄的肩膀,一副你放心的模样,“你不用想多的。”
阮寄真一口气儿憋在嗓子眼儿,半晌冒出一句:“话虽如此,但他说的那些东西,你不必去学了。”
“嗯?学什么?”谢灵均继续笑嘻嘻地逗师兄,“你是说……吃喝嫖赌?师兄怎么知道这些不好?师兄试过?”
阮寄真额头顶着师弟的额头,用手按住他的后脑,晃了一晃,嘴里道:“贫嘴!”
“还好,还好,”谢灵均笑着挣开师兄的钳制,无比开心地扑上去,“吃喝嫖赌里呢,吃喝大家都喜欢。赌呢,我已经从师父那儿要了本金来。等武林大会一开始,我就压师兄赢。到时候有谭二公子控盘,特定赚翻!”
阮寄真抱住这胡说八道的师弟,笑得无奈,“你这算盘竟是打得这么顺溜。”
谢灵均自满地一挑眉毛,“那是自然……啊呀,你别打岔,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他仿佛没听出师兄嘴里透露出的危险信号,依旧是笑如春风,“还有这嫖嘛……”
谢灵均伸出手,真像个登徒子一样挑住师兄的下巴,眯起一双如烟似雾的眼睛,“既然有如此美人,本公子便不去看那些胭脂俗粉了。”
师弟的手指凉凉的,下巴上一点儿凉意却像一只小勾子,虚虚实实正巧勾住了阮寄真的心。怀抱里的人笑得狡黠,偏又有一份不自知的纯真。阮寄真抱着他,忽而便觉得有些恍惚——
他今天可是来月下私会的。心上人如一轮月,入了他的怀。说他是崔莺莺,还说他乃世间独一无二。
若是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似乎实在是浪费了这般良辰美景。
阮寄真这么想着,便也有了行动。听到师弟这些半真半假的胡话,他轻轻“嗯”了一声,补上一句:“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要说话算话。”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含住了谢灵均的唇。
谢灵均没想到师兄忽然来了这么一下,竟是呆住了。这样怔愣的一瞬间,就被人打开了口中关窍。阮寄真的吻就像是他人一样的平和温柔,细细地扫荡着谢灵均口中的每一处,一点儿也不放过。
那样的勾缠吸允,反复来回,表达出无比的情热。
谢灵均被师兄吻得不自觉抬头,承受不过来,自然向后倒去。然后被温柔地托住了脖颈,原本只是搂着他的手,此时也环住了他的腰,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近。谢灵均的手没有地方放,只能攥住了阮寄真的衣领。
这样的姿势终叫人为难,等谢灵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放倒在了地上。身下垫着薄软的长披,上方则是师兄那叫人安心的体温。
“灵均……”
阮寄真轻轻叫他的名字,注视着师弟的眼睛,继续低下头去。因是承受不了上方炽热的眼神,谢灵均忙闭上了眼睛。他感受到师兄的气息在唇间游移,一点一点,每一次触碰都透露出万分的珍视。
师弟刚开始的回应因为惊愕难免滞涩,而到后来则很好地跟上了阮寄真的节奏。明明是第一次的亲热,但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一点也不会少。
身下的人闭着双眼,羽睫轻轻颤动,银色的长发似月光铺了一地。
阮寄真那一腔冲动便愈发不可收拾。让谢灵均独属于自己的想法愈发浓烈,徘徊在脑中挥之不去。这样的情缠带来的是动作上的强硬。那吻的味道随之变了,和煦的暖风此时变成了狂风,只叫人更加难以招架。
谢灵均的喉头软软呼出一声,刺激了阮寄真心中一根长弦。这弦随着这一声响发出一阵鸣动,带动了二人已经搅动在一起的情意——仿若是深湖起了层浪,从最深处带出沉沦的颤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