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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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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潇缓缓上前,感觉到几缕目光的注视,抬眼望去,桌面上放着一幅山水图,山峰宏伟,河水湍急,雄鹰齐飞,整幅图气势磅礴,笔法细腻有感,着色搭配有度,一旁“秀丽山水”四个字更是矫若惊龙,虽画有山水,却气吞江河,画中的霸气不言而喻。

    叶潇一边看着画,一边暗暗的组织语言道:“臣女自小在陵城长大,陵城没有如此美妙的山水景致,家中也没有书画,但是这幅画却让臣女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能感觉到山水间的相得益彰的悠然和磅礴,臣女觉得着实是好画。”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管他怎么着,先说好就对了。

    铜铃般的嗓音配着天真的表情,更显语气中的真诚。

    “哈哈……”景宣帝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镇海,你不善书画也就罢了,好歹也让子女学学,家中竟然不摆一幅字画,朕真真的怀疑你是否是叶老的儿子。”

    叶老是叶潇的祖父,叶振海的亲爹,之前曾任阁老,与现任阁老柳丞师出同门,其学识和见解百年难遇。

    奈何子侄无才,到叶振海这辈,嫡长子叶长楷、三子叶长武文识渐失,只能依靠着本分和祖茚以及叶振海的庇佑,分别做了礼部司佐和礼部员外郎。

    幸好庶子叶振海弃文从武,另辟蹊径,闯下一片天,才算不辱当年叶阁老的英名。

    “臣这多年一直都是上阵杀敌打头阵,品书荐画做逃兵,皇上莫要打趣臣这些小心思了。”叶振海赶紧求饶道。

    “镇海,这叶老在世之时好歹也是桃李满天下,想必这叶家子孙必定个个不差,这只是本王偶尔小作,你们父子却一再推诿,是不屑,还是在藏拙啊?这一军主帅怎可笔墨不通。”一旁陈相言面容在笑,语气稍有不善。

    叶潇暗暗心惊,本以为画出如此气吞山河的气势会是景宣帝的大作,却不想是这陈相言的画,这气势和这语气,不由得让叶潇怀疑自家爹爹所说的自小的情谊了。

    “相言严重了,自小你我也没少打趣镇海的吊儿郎当,今日正是镇海的接风宴,看在他再次得胜归来的份上饶了他们一家吧!”皇上从中调侃道。

    “皇上……”

    “父皇,时辰不早了,大臣们来的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出去了。”寒冥飞见陈相言还欲声讨,便出声制止道。

    “那便出去吧!”景宣帝扔下手中的折子,又看向叶潇,道:“不错,你就回保和殿吧,想必那边也快了。”

    “臣女告退。”叶潇见自家父兄们的眼神,俯首一礼,心中暗暗腹诽专门叫自己过来却只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足下不曾耽搁,急忙退了出去,跟着来时引领的小太监往保和殿走去。

    还在保和殿的门口,就听到了屋内熙熙攘攘的声音,看来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二妹妹今日与靖王同乘一辆车进宫,实在是对名节不好啊,姐姐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啊!诸位小姐们也别见怪,实在是二妹妹在乡下长大,有些礼节尚有些不足。”柔弱的声音传来,让叶潇脚步一顿,这音色好像是城门口绿衣女的,现在这无辜的声音,当真有唱戏的天赋。

    “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如此不识礼数,却还要参加宴会,沐心,你有这样的二妹妹真的是给你丢脸了。”一个尖锐跋扈的声音袭来。

    这边叶潇挥退了小太监,探了个头看向声音发源地,好么,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边居然有五个女人对付一个女人,两台戏了。

    而这两台戏的主角,叶潇都认识,是绿衣女顾沐心和顾沐怜。

    “戏台”竟然直接“搭建”在了进门处,可见这些莺莺燕燕们是有多么迫不及待。

    “大姐姐慎言,莫说是王爷召见我前去的,就说车里也不止只有我和靖王,还有冥王和叶家小姐,谈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说。”顾沐怜言语中不卑不亢,表情也甚是冷淡。

    “什么叶家小姐?是那个野丫头?二妹妹,你名声现在本就不好,与两个王爷共坐马车也甚为不妥,还与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走的如此亲近,穿的也是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你不顾你顾沐怜的名声,也不要给顾府丢人!”想到那个野丫头的长相,顾沐心突然声音狠厉了起来。

    “不男不女?那你投怀送抱是因为以为我是个男子吗?”见“讨伐”中的一个女子看到自己,话语处又带上了自己,叶潇也不再躲藏偷听,正好无聊,起了逗弄之心。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污蔑于我,本小姐身份高贵,启是你这等粗使贱丫头所能污蔑的!”顾沐心声音愈发尖锐,引得不少目光。

    有人闻言也不开始交头接耳,声称自己看到顾沐心的“投怀送抱”,于是,顾沐心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抹茶色。

    见顾沐心欲要抬手向叶潇,叶潇赶紧躲到了顾沐怜的身后,眼中泪眼朦胧,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顾二姐姐,这位姐姐好凶啊!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她竟要抬手打人,不是说世家千金都是知书达理的吗?我怎不知还有抬手打人的礼节啊!”

    叶潇本就年纪小,又长了一张无辜脸,大眼朦胧的委屈样子,加上一些世家千金的佐证,瞬间,便有人小声讨伐顾沐心的不知礼数。

    只不过现在叶潇并没有亮出她的真实身份,尽管有不少夫人小姐已经暗暗猜测,但却也没有人真正的去插嘴。

    周围的议论声和异样的眼神让顾沐心心中怒火焚烧,这个贱丫头,自己不过想指一下她,她却污蔑自己要打她,这口气她怎么能咽下?

    正要出口,一个温婉的中年女声袭来,“我家侄女刚从边境过来,有些不知礼数,望顾大小姐见谅,潇儿,还不赶紧想顾大小姐请罪。”

    来人约么四十来岁,身着玫红色芍药花纹齐地长裙,双手搭于腹前,面上着了梅花妆,尽显得意之色。

    来人是叶潇的大伯母,叶长楷的夫人,乔氏。

    身边有一个衣着青蓝色蝴蝶花纹长裙,手挽着乔氏的胳膊,笑语晏晏,一脸的柔弱模样,杨柳纤腰,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到,这便是长房嫡女叶玲儿。

    顾沐心是丞相顾天华的嫡女,自然不会把一个礼部小官的家眷放在眼里,听闻乔氏说是自家的侄女,便下意识的忽略“边境”二字,只以为是叶家三房的女儿。

    心中得意自己身份高贵能将这贱丫头踩在脚下的同时,也暗暗生气一个贱丫头竟然长相不俗。

    “潇儿见过大伯母,见过四姐姐,潇儿刚回京城便受了伤,这阵子一直在家调养,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探望,望请赎罪。”叶潇此次归来是有目的的回来,所以对待乔氏,应有的礼节尽是做全了。

    “叶大夫人,你家虽是家道中落,但叶家老爷好歹也是在礼部任职,礼之一字,可不只是说说,若不能以身作则,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啊!”

    顾沐心觉得自己已经看到叶潇向自己跪地赔罪的景象,便平复了心情,语气也变回了那柔弱的声音,但言语中却在字字诛心,让乔氏逼叶潇向自己赔礼。

    乔氏本只是想给叶潇一个下马威,但却不想带上了自家老爷的仕途,眼神凌厉的看向叶潇。

    “大姐姐这话说的便不对了,叶家小姐不过是将自己所见所经历的如实说了而已,怎的就成了不知礼数,难道礼数竟是让人们行不诚,道不实吗?”一旁顾沐怜见叶潇要受欺负,对于这个看起来蠢萌,实则狡诈如狐的善良小丫头,顾沐怜心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偏爱。

    “这丫头不知尊卑便是不知礼数,她一个野丫头,竟然不跟我见礼,难道还是知礼数吗?”顾沐心刚刚恢复的柔弱声音在碰到顾沐怜的一刹那瞬间化为虚无,脸上的怒气比刚才只增不减。

    叶潇不禁感叹她的变化速度竟然觉得自己无法形容。

    叶潇哪里知道,顾沐心在顾沐怜手底下有多惨,现在的顾沐心就好比一颗炸药,而顾沐怜就算是站着不动,对于顾沐心都是一把火,更何况顾沐怜还帮了一个野丫头。

    “这么说你是身份尊贵无比了?”叶潇听闻,一脸无知的说道。

    “那是当然!”顾沐心闻言满脸得意。

    “哦!那见过顾大小姐。”双手致礼,弯腰俯身成90度,做了一个大大的礼。眼角瞥向了从内殿而来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陵城县主这是怎么了,竟然给顾家大小姐行如此大礼啊!”端庄的声音袭来,众人听闻后齐齐看向殿门处,只见衣着一身明黄色拖地贵妃宫装,头戴七尾凤钗鎏金头面,面着精致妆容的一个端庄窈窕的女子款款而来,来人便是目前后宫中最高位,已逝皇后的亲妹妹,贵妃白秀秀。

    旁边有小太监跪伏在地,有认识的人一眼便看出,那是专门在殿门口礼唱来人的小太监,很久之前仿佛已经不见身影,恐怕是躲懒之时被贵妃娘娘待了个正着。

    屋内众人纷纷跪喊:“恭迎贵妃娘娘!”

    叶潇转身看了一圈,见众人都跪下,正准备跪下的时候,白秀秀庄严的声音传来:“起来吧!”

    一旁顾沐心刚刚在野丫头是陵城县主的震惊中还未回过神来,又见叶潇未行跪拜礼,急切地想出口气:“娘娘,这叶家小姐不识礼数,对娘娘不敬,竟不行跪拜礼,实在污了礼部的名声。”

    乔氏听闻这顾沐心仿佛还要抓着自家老爷的官位不放,心中不由得对其恨上几分,又想起一切源头均来源于眼前这丫头,看向叶潇的双眸中似乎有火喷出。

    白秀秀摆摆手,“皇上都不让陵城县主行跪拜礼,本宫怎会舍得陵城县主行礼呢?”

    顾沐心听闻当场楞在那里,皇上贵妃都不让其行礼,自己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其行礼,实在是大逆不道。

    果然,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中带了一抹蔑视和戏味。

    叶潇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心道念在顾沐怜的面子上,况且也只是小女儿家的吵闹,便不想追究。

    于是用着绵软甜糯的声音说道:“娘娘,臣女并非是真的不敬娘娘,只是臣女自小在边境,无缘得见凤颜,回京后又因受伤而无法及时习得宫中礼节,今日突然得见凤颜,臣女实在是被贵妃娘娘的美丽和威严震慑到,这才没反应过来的。”

    叶潇双眼直视着白秀秀,叶潇眼睛大,拼命的睁着双眼,眨啊眨,似乎是告诉白秀秀她说的都是真的。

    白秀秀被叶潇的言语逗笑了:“陵城县主这小嘴着实的甜,怪不得连皇上都夸你呢!”

    “贵妃娘娘,臣女说的都是实话,臣女自小在军中长大,不会那些甜言蜜语,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如果是别人说了,有可能让人觉得是个阿谀奉承之人,但是叶潇得了长相优势,加上叶潇刚才的“冒失”行礼,众人只觉得这个陵城县主不过是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白秀秀见叶潇都没有说刚才的事,自己也不愿得罪这当朝丞相之女,便也不理刚才的事。

    “今日乃为叶将军的接风宴,陵城县主,来,坐到本宫这边来。”

    说是在贵妃身边,也就是在贵妃下手的一个位置,对面坐的是景宣帝的姐姐,现在唯一在世的长公主,安国长公主。

    安国长公主一脸和善,没有言语,只是对着叶潇点点头,叶潇见状也拱手见礼。

    安国长公主是很早便来了,一直不言语,像空气一般存在,身份高贵,现场无人与之攀谈。

    其实安国长公主地位是有的,只是驸马当年战死杀场之后,她便成了一个佛系公主,不管俗世,只出于皇家颜面而出席各种宴会,性格温和,虽然在景宣帝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但是向来看重利益的京城贵女圈里,也不会将这佛系公主当回事。

    待叶潇坐下后,解下披风交给旁边侍女,便开始了接风宴的正文了。

    宫廷宴席可一直都是叶潇向往的美食。

    待一盘盘的山珍海味端上来,精致细腻,芳香四溢,叶潇只觉得眼神都直了,口水上涌,万物皆无,眼中、心中只剩下美食不可辜负。

    待白秀秀说开席之时,叶潇不管其他人的杯盏交错,开始了自己的风卷残涌。

    宫中贵女均是被教化过的,行为举止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偶尔遇到如叶潇这般爽直之人,竟然逗得白秀秀笑意连连,不停地夸赞叶潇性情真挚直爽,不愧是将门虎女。

    叶潇不管她是否有言外之意,她只是面上谢恩,当做其真正就是夸赞之意。

    既然是对叶振海一家的接风宴,众人少不得对叶潇敬酒。

    叶潇身上有伤的事众人皆知,本好意让其以茶代酒,奈何叶潇也是好酒之人,宫廷美酒叶潇自然也不想辜负。

    身边丫鬟上了果酒,叶潇喝了直惋惜春晓不能进来,喝不到这好喝的果酒。

    殿中乐师琴技高超,舞女舞姿优美,众人推杯换盏,言语交错,俨然成了叶潇助兴喝酒的乐趣。

    殿内还未酒过三巡,叶潇却已微醺。

    见殿内实在无趣,吃食也吃的差不多,叶潇起身,向白秀秀行李告罪,想要去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