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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双蜂伏诛(三)
秦川被她柔滑如凝脂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手掌,低下头去,只觉这只白玉般的纤手温软异常,轻柔异常,又抬起头来,更见眼前少女雪肤樱唇,身似花枝,委实是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
霎时之间,秦川心旌摇动,莫可抑制。蓦地里心口犹似被一枝利箭射穿一般,身子剧震,欲心难禁,却是被易婉玉的绝世容光所镇慑。
突然之间,他急忙摔脱她手,跳起身来,大叫一声,逃命也似的往前奔去。耳听得易婉玉在后不住的娇声连呼:“川哥哥,你怎么啦?川哥哥,川哥哥!”他心神激荡之下,竟恍若未闻,只管哀声叫嚷。
他高声大叫,声音竟不像是人声,犹如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在旷野中嗥叫。他践踏泥泞,恍恍惚惚的一阵拼命狂奔,过不多时,已到得那数栋屋舍前。
秦川陡地站定身子,怔怔的望着那院子大门。这时阵阵雨后冷风吹来,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寒战,心神略定,但觉胸口剧痛难当,便如意欲炸裂一般,暗叫:“我这是怎么啦?难道连区区一只人参也对付不得么?”脑海中不断出现适才所见易婉玉露出雪白臂膀之时的美态,头脑中又是一阵迷糊。
便在这时,只听得院子内人声喧哗,更听得有女子惨号求饶之声,随即是数名男人的笑声。声音中充满了淫邪之意。
秦川一惊,当即踏步上前,伸拳猛拍大门。那院中男女声音混乱,他高声叫喊了几声,竟无人前来支应。
秦川心中一动,沉肩坠肘,气贯于臂,双掌一起。两股凌厉无俦的“大悲玄功”同时推出。但听得蓬的一声巨响,两扇大门飞了起来,直往院中跌了进去。随即轰的一声,却将照壁撞得塌了半边。
秦川大踏步走了进去,但听数声惊呼声中,已有五六人同声呼喝,迎面冲来,拦住去路,纷纷叫道:“甚么人?干甚么?”来人尽是衣衫不整,赤身露体。有的甚至光着大腿。
这些人所穿的却是黄衣黑裤,赫然便是黄蜂帮的弟子。
秦川凝目一望,登时气得目眦尽裂,怒火中烧。只见院内各处屋舍间、走廊下、门窗内,正有不少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哭啼啼,有的甚至全身**。更有不少黄蜂帮的帮众正自横施强暴,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西边墙角下的三具女尸身子**,一望可知。自是曾遭强暴而后被杀。
秦川气炸了心肺,正瞧得怒不可遏,但听得呼呼声响,那六名黄蜂帮弟子已扑上打来。他虎吼声中。挺身迎上,双臂略振,当胸拍出。那六人惨号声中,砰砰连声。倒飞而去,只撞得一排栏杆尽皆稀烂。六人筋折骨断,在地上全身抽搐。手足痉挛。他大踏步抢上,身法快捷,东一窜,西一跳,犹如一阵旋风,将正在作恶的一众黄蜂帮众一一提起,一一掷上半空。
霎时之间,整个院内惨叫声大作,所不同的是这次狂叫惨号之声全是男子所发。但见空中人影乱飞,此起彼落,蓬蓬蓬之声不绝于耳。
秦川的功夫何等了得,更兼“千年人参”的药性刺激之下,更如发怒的猛虎一般,所向披靡。可怜院中一众黄蜂帮弟子俱是亡命之徒,素来凶横强悍,身经百战,但此刻无论他们如何躲闪攻拒,全然无用。只见秦川一挥手间,便即将一人掷飞,出手既快且准,干净利落,绝无多余动作。
那些被救的女子眼见一个状如疯虎的少年冲入院中各处,见人便抓,抓起即掷,随抓随掷,所到之处,那一干如狼似虎的黄蜂帮帮众竟无一人是其对手,尽皆被掷入半空。更可怕的是,每人落地之后,均已成了一团烂泥,全身痉挛,抖个不住,口吐白沫,便是八岁孩童,也能将之打倒。
那些女子见来了救星,无不精神大振。不知是谁先开了头,捡起黄蜂帮众人的刀枪剑戟,将这些侮辱她们身体、杀害她们亲人、劫掠她们财物的禽兽乱刀分尸,乱枪刺死,乱剑斩碎,乱戟劈烂!
仇天蜂和仇地蜂二兄弟正在后院中的屋中左拥右抱,侍候他们的却是四名极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二人正听得手下亲信来报,兀自不信,正迟疑间,忽听得蓬的一声大响,房门被人撞飞,秦川迈开大步闯了进来。
那两名报信的黄蜂帮头目齐声惊叫,转身欲逃。秦川晃身上前,横腿疾扫。那二人胸腹中脚,同时飞身撞上墙壁,轰的一声大响,筋折骨断,双双毙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仇氏兄弟同时一把推开身边的两名女子,跳起身来,各自抓起武器。
仇地蜂的兵刃是点穴镢,仇天蜂的则是判官笔。
二兄弟对望一眼,各挺兵刃,同时扑向秦川。判官笔迎面直砸,一招“魁星点元”,点穴镢斜身反打,一招“羚羊挂角”,笔戳眉心穴,镢划枕骨穴,一前一后,一正一邪,配合得丝丝入扣,顷刻之间即将对手笼罩在杀阵之中。
秦川曾在成都武候祠内见过这二兄弟的厉害,浑没料到仇天蜂断臂之后,身手仍是凶悍无比。当下侧身避过,斜刺里飘然跃起,凌空翻了两个筋斗,窜上房梁,又借势扑落。
屋中甚是狭窄,秦川施展擒拿功夫,劈击勾打,喀的一声响,仇天蜂给他掌缘撕破了胸前衣襟,吓得急往后闪。仇地蜂点穴镢斜刺里戳出,一招“慧星袭月”,击向秦川后脑。秦川反过左拳,弯弯曲曲的打出,呼的一声,击在点穴镢杆上。仇地蜂陡觉右臂连肩同时麻了半片身子,虎口已破,点穴镢险些脱手。便在这时,仇天蜂又挺动判官笔,横打秦川右胁。
秦川见仇氏兄弟本就功夫了得,兼之互相配合,凝神应战,急切之间。却也一时拾夺不下。
他心想:“仇氏二兄弟一生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多吉大哥、卓玛、玉妹、川藏一带的百姓无不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挫骨扬灰。只可惜数次让他二人溜掉,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走脱!”
屋中地方狭窄,施展不开手脚,秦川使出小擒拿手和短打近攻的功夫,一时间万佛掌、风雷掌、曲家拳、狂风落叶腿等诸般拳脚招式纵横翻飞,使得灵动之极,威猛之极。斗到第九回合。仇天蜂手臂中指,痛哼一声,往后跃开丈许,当的一声,手中的判官笔跌落地上。仇地蜂一惊,出手稍慢,胸口立即中掌,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仇天蜂大惊。右手急扬,猛往秦川全身要害射出数十枝“蜂尾针”。秦川本可施展“大非玄功”,发掌将毒针震回反弹,但念及容易误伤到屋角床边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四名少女。当下凌空翻出,避过蜂针,左足在房梁上一蹬,又即俯冲而下。落到仇天蜂头顶之时,右腕倏翻,手中已多了一把鱼肠剑。
仇天蜂大骇之下。欲待再发蜂尾针,秦川咬牙大喝一声:“狗贼,纳命来!”右腕一翻,挺剑斜刺,却是家传“云龙九式”中的一招“化鱼为龙”。但听噗的一声轻响,剑尖闪电般刺进仇天蜂的心口,直没入柄。
仇天蜂惨叫声中,脸露惊骇不胜之色,双目瞪视着秦川,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声来。他身了晃了晃,终于慢慢倒了下来。
秦川下山以来虽也曾杀过坏人,但这么面对面的手刃敌人,尚是初次。眼见仇天蜂倒在地上,血如泉涌,临死之际双目仍是瞪视着自己。他身不由己的颤抖起来,突然间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便在这时,仇地蜂无声无息的欺近,挺动点穴镢,陡地疾点秦川背后大穴。秦川更不回头,鱼肠剑斜斜一封,荡开点穴镢,倏地侧身滑步,横扫一腿,“狂风扫落叶”,蓬的一声,正中仇地蜂胸口。
但听得喀喀声响,仇地蜂肋骨断折,同时身子平平往后飞出,背心重重撞上窗户,窗台登时塌了一片。仇地蜂的身子又滚落地上,口喷鲜血。
他自知性命难保,咬牙站起,陡然间身形一闪,一把抓起屋角的一名少女头发,狞笑一声,猛地将她身子往秦川推去。秦川一惊,一个**的女子身体已扑在自己怀中。
仇地蜂伺机窜出窗外,着地一滚,跳将起来,已腾身跃上屋顶。
便在这时,但听得背后金刃掠风,一人娇声喝道:“狗贼,还想哪里逃?”仇地蜂侧身急闪,在屋顶打了个滚,起身看时,却见一个黄衣少女手挺长剑,杏眼圆睁,怒视着自己,却不是易婉玉是谁?
仇地蜂兵器已失,更怕秦川随时追来,当即探手入怀,抓起蜂尾针,疾向易婉玉射去。
易婉玉一声娇叱,展动“旋风剑法”,将数十枚毒针尽数击落,叫道:“今日我要替爹爹和燕春楼的那位姑娘报仇!狗贼,受死吧!”纤腰一摆,纵身扑上,横剑一招“旋风绕峰”,剑尖在仇地蜂颈中一绕,登时将他人头割下。
至此,多年来祸害川陕一带百姓的“黄蜂帮”帮主仇天蜂、仇地蜂兄弟二人尽皆授首,分别为秦川和易婉玉所杀。汉中双蜂恶贯满盈,人神共愤,可见善恶皆有其报,诚不我欺也。
秦川怔怔的站在房中,呆立不动。
易婉玉却忙着安慰一众受害女子,细问端详。
原来众女皆是被黄蜂帮一干盗匪在商丘、宁陵一带劫掠而来,遭遇倒是和秦川在中岳神庙所救的几名女子差不多。然则黄蜂帮来到中原一带后帮规废弛,肆意作恶,被百姓称之为“大毒蜂”,为祸之烈,较之在汉中之时尤甚。
易婉玉指挥着众女将黄蜂帮众的尸体检查一遍。把搜罗到的金银细软悉数分给众女,令大家结成一团,持着兵刃,各自投奔家人亲戚。
连秦川所在房间的四名少女也被易婉玉帮着穿了衣服,随众女一起逃去。
乱了好一阵,直到众女尽数离去,易婉玉这才笑吟吟的来到秦川身旁。她见秦川目光呆滞的站在屋内,身旁便是仇天蜂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川哥哥,院内有四十六名黄蜂帮帮众,加上二蜂兄弟,一共有四十八人。这些人全是黄蜂帮总舵的高手,现下被你以一人之力荡平。不可一世的黄蜂帮从此在江湖上灰飞烟灭,天下不知有多少人会感念你的好处。恭喜你,又做了一件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秦川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她脸,心中思潮起伏,勉强一笑,道:“你父仇得报,总算了却一桩恩怨!”
易婉玉走到他身前,却将盈盈妙目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脸,握住了他双手,温柔一笑,轻声道:“告诉我,刚才在林子外,你到底怎么啦?”
秦川一怔,但见眼前少女目光清澈,似水晶,似秋水,似明星,一张脸蛋儿娇如春花,丽若朝霞,霎时间胸口一热,想起自己的失态,又是羞惭,又是歉疚,又是迷惘。
他脸上微微一红,望着她双眼,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道:“玉妹,可能是你生得太美丽、太可爱了!我,我适才我看到你露出来的臂膊,胡思乱想,心生邪念,差一点又把持不定。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般美丽,我,我忽然间心口疼痛难当,险些把持不定自己。我,我不是好人!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易婉玉一呆,突然间粉脸飞红,吃吃而笑,柔声道:“傻哥哥,原来是这个呀。你,你干吗不早些告诉我,害得我白白担心!难道你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子,早就是你的人啦。莫非你不想要我了?”顿了一顿,低下了头,轻轻的道:“川哥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怪你!”
秦川想起自己的**激动、杀气难遏之状,一咬牙,对易婉玉道:“玉妹,其实我所以失态,还有另外的缘故。我今日便跟你说实话吧!”于是把困扰自己多日的“火龙参”药性反噬、难以把持得定的尴尬情形照实说了。
对于一个男子汉来说,还有比“我管不了自己”这话更糟糕的么?更何况这番言语说给一个自己爱慕眷恋、敬若天人般的姑娘?
他说到后来,低着头瞧着地下,只觉羞惭歉疚,无地自容,哪里还敢抬起头来?这时候只要听得一声嘲笑,他或许便会跳起身来,逃得远远的。
幸好他始终都没有听到她嘲讽讥笑,而是手上一热,多了一只白玉般的纤纤素手。他霍地抬起头来,只见她脉脉的凝视着自己,目光中深孕情意。
秦川讷讷的道:“玉妹,我,我……”
易婉玉眼波如春水,柔声道:“川哥哥,别忘了你是因为救桑姐姐才失去功力的,曲长老所以献出千年人参,便是佩服你的侠义心肠!至于人参药力反扑,其实再寻常不过。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不论你如何发作,便是发狂发疯,甚至是变成了妖魔鬼怪,变成了白痴呆子,我也决不怪你,决不离开你!”
秦川愣了一愣,见易婉玉柔语浅笑,深情款款,确无见责之意。他心头一阵火热,体味着她的言语,忽然间大喜若狂,叫道:“你的意思是,我,我……”易婉玉满脸红晕,娇羞不胜,望着他脸,柔声道:“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