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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止到时,晏洲看起来刚刚沐浴完毕,仍旧如往常一样挥退了侍女,一个人坐在暖炉旁的软榻上,有些别扭的用帕子绞着湿哒哒的头发。
陆行止摇摇头,在晏洲的注视下,拿了薄被过来,搭在他只穿了中衣的身上。
见他乖乖拢好薄被,这才转到他的身后,自他手中取过帕子,细细的为他绞着发上的水渍。
晏洲顿时舒服的眯了眯眼,陆行止见状有些好笑,“明明有侍女,非要我这个先生伺候,大逆不道你知道吗?”
晏洲才不管,还往他怀中缩了缩,让他更方便的伺候自己,“再大逆不道也是先生纵得,可怪不到我。”
被他的无赖气笑,但陆行止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绞的差不多了,陆行止才放下帕子,又将灵力汇聚于掌心,贴在他的发上,旋即雾气上升,带着些微沐浴的花香。
和......一丝血腥之气。
陆行止运行的灵力微顿,便被晏洲很敏锐的察觉,“怎么了?”
“没事。”灵力再次聚在掌心,很快发丝便全都干了,在他手中,如同顺滑的绸缎一般。
“阿洲,昨日在汀兰苑纵火的人抓到了吗?”
“抓...抓到了,先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晏洲顿时心漏跳了一拍。
察觉到晏洲的紧张,陆行止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感受到指尖的柔嫩,他才道,“无事,担心你而已,抓到便好。”
“晚膳还没用吧,我去给你煮长寿面吃。”
夜晚,陆行止看着床榻之上睡颜恬淡的少年,犹豫片刻,还是出了汀兰苑。
陆行止飞身而起,立于皇宫高处,看向一个方向。
皇宫各处他都游荡过,他知道,那是皇宫天牢所在。
第二日早上,眼见日头已经升的极高,虽然正月初二不用上课,但殿下往日一向勤勉,到现在这个时辰,只怕都要练剑结束了,今日却还未起身...
吉心在门口不断踱步,又等了一些时辰,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顿时有些着急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殿下!您醒了吗?殿下!”
晏洲被屋外的声音吵醒,看看外面的天色,猛然坐起,他昨晚怎么睡着了?
本来还想着陪先生一起过子时的...若是先生有何变化他也能马上知晓。
结果竟然睡着了!
“嗯?”
放在床榻上的手微微移动,晏洲竟然摸到了一个异物,带着与被褥不同的凉意。
顿时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去。
剑?
晏洲从被褥中抽出那物,竟然是一把剑!
一把样式极为精巧的软剑。
而软剑旁边是一本巴掌大小的书册,封面上书“轻灵剑法”四个大字。
四个大字的右下角是三个不起眼的小字,“赠晏洲”。
是先生的笔迹!
晏洲兴奋的恨不能大叫出声,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翻开书册扉页,熟悉的字迹再次出现,“阿洲,祝你生辰快乐,愿你岁岁无忧!”
真的是先生为他准备的生辰礼物!
晏洲捧着两物,珍惜的搂在怀中,高兴的不行!
先生没有实体,不能在人前现身。
若要找人打造这样的软剑,不知要如何困难。
晏洲笑的腮帮子都感觉疼了才起身,叫了门外等得着急的吉心进来。
在一众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妥当后,晏洲便迫不及待的到了院中,开始练剑!
一天练下来,晏洲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疲惫,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轻灵剑法与他的灵力有多匹配。
恐怕除了这柄软剑之外,先生能拿到这个剑法,应当也费了不小的功夫。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先生,舞剑给他看,告诉先生自己有多喜欢这份礼物。
用过晚膳后,晏洲便抱着剑坐在桌边的绣凳上,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人前来。
但直到,天边日光完全坠落,最后一丝光线从屋内逃走,换成朦胧银白月色,那人却仍旧没有出现!
吉心推门而入,看着屋内只能依稀看见轮廓的一团暗影,小心询问,“殿下,需要掌灯吗?”
片刻的沉默后,那团暗影微动,嘶哑的声音传来,“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亥时了。”
亥时了吗?先生那边的晚上九点多了?
晏洲有些不相信。
这三年来,先生从未缺席过一天,也从未迟到过一次。
今日为何....?
晏洲心慌的厉害,定是先生那边出事了!
否则,先生不会不来的!
不行!他要去找先生!
晏洲踉跄着起身,腿却一软,跌倒在地上,跌倒时怀中还下意识的小心抱着那柄软剑。
“哎呦,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吉心慌忙上前将人搀扶起身,但殿下身体大半的重量都落在他的身上,竟然还一股劲儿的要往前走。
“殿下,大晚上的您要去哪里?”
晏洲脚步一顿,有些迷茫的看了过来。
对啊,他要去哪里?
他能去哪里?!
晏洲浑身再没有一丝力气支撑,吉心也搀扶不住,二人一同跌倒在地上。
吉心顾不得身上摔倒的疼痛,想要再次扶起晏洲,“殿下,您别吓我,您怎么了?告诉奴才好不好,奴才粉身碎骨也替您办到。”
晏洲摇摇头,眼泪决堤一般涌下。
先生护了他那么久,还生怕他有危险,特意在他生辰时送了新的剑法和软剑。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永远都为先生做不了什么!
压抑的呜咽声入耳,吉心更是着急。
他已经跟着殿下一年了,殿下处理事情向来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何时像现在一般哭过。
“殿下...”
许久,晏洲抬头,浓重的鼻音让他几乎无法发声,“吉心,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吉心不放心,但他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出了房间,守在门口。
屋内,晏洲扶着东西缓慢起身,摩挲着点燃了几根蜡烛。
又捧着蜡烛来到书桌前,有些笨拙的将蜡烛放好,缓缓拿起毛笔。
【先生,您在这里吗?】
【如果在的话,您理理我好不好,您不是最见不得洲洲伤心了吗?】
【先生...求您了,别跟洲洲玩了,我要生气了...真的!】
宣纸上的字迹飘逸灵动,已经与陆行止的字有了七八分相似。
等了许久,殿内仍旧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晏洲终于无法承受,有些崩溃将手中的毛笔扔出!
看着纸上带着那人痕迹的字,再次控制不住眼泪,伏在桌上呜咽出声。
直到天色泛白,吉心再次敲门,隔着门低声道,“殿下,天牢那边过来回话,说那人已经处理了。”
屋内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一般的晏洲闻言一怔,有什么事突然想通一般。
先生昨晚为他干发时的异常!
和他...吃完长寿面后,突然睡着!
他之前,从来不会!这般毫无意识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