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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馅儿的老家北江县城,迎亲的队伍排出十里地。
出于凡间避免太过招摇,得罪了皇帝和官老爷的忌讳,迎亲的彩礼倒是没有太多金银财宝。
不过大花轿跟吹拉弹唱的随行队伍,都用了最华丽的丝绸,最珍贵的木料,人员骏马也都健硕得叫人心驰神往。
而且,凡是能弄出响动的,搞热氛围的,通通摆上!戏班子,说书的,杂耍的,驯狗驯猴的,甚至还有叫卖玩具小吃首饰酒水的......
总之就是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迎亲队伍里面乐得最欢快的就是妖妮了,她跑前跑后,撒了欢地呼吸嘈杂的气氛,精力简直无限充沛,一如初入游乐场的小孩子。
然而这些热闹夸张的队伍,其实有九成以上都是假的法术,折些纸片人儿炒热气氛的。
这番做戏,在北江县城区域,以及周边村镇路过时,的确吸引了好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参与进来,收获非常多的附和者,吸纳大量喜气洋洋的祝福。
就连许馅儿的亲生爹娘,也以为女儿被远方城池的大老爷看中了,对这些排场十分满意,并没有多想。
白树汁见过岳父岳母,也是一表人才,赞不绝口,放心地把女儿交出去。
总之就是一句话,整个婚礼最大的目的,就是烘炒喜气,收集祝福。
这些对于凡人来说虚无缥缈的东西,到了修者层次上就成为重要资粮。
并且金银财宝都是真的,倒是没有利用树叶石子忽悠,因为真的这样做的话,过个三五天钱币变回树叶石子,反倒让前面收集的祝福变成了诅咒,要受到百姓们的质疑,担忧,害怕,乃至惊恐......
这就是得不偿失了。
相反的,如果让百姓们久久回味,一想起这场婚礼就幸福羡慕,那福源就是细水长流,底蕴充沛。
至于妖妮占到的一些便宜,其实也是娶亲队伍在城镇区域,所影响到的寻常百姓们发出的洋洋喜气,等出了边缘村落,进入人迹罕见的地方,真实的阳气就非常稀薄,妖妮的亢奋状态也逐渐回落下去。
这种时候,纸片人们的吹拉弹唱,倒显得有些诡异了......
维持它们活动的法力逐渐消散,步履变得轻飘飘地,脸上的肤色油光也逐渐苍白浅薄,五官愈发变得虚假,已经很明显能够看出是画上去的。
此时如果有人再去凑近瞧瞧这队接亲的,简直能给活活吓死。
而许馅儿是知道这一切的。
但是她只是个普通民女啊,先前的奇遇遇到那么多神仙帅哥,已经很超乎想象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么夸张的遭遇,哪怕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家,只要父母答应了,她还是会乖乖嫁人的。
何况,这群神仙哥哥,人其实蛮好,特别是白树汁夫君,从最初的陌生,到只相处几天,就绝得两人很合拍,仿佛认识很久的样子。
好吧,小两口在凡间的纠葛就算告一段落了,其实这些凡间城镇间的排场怎么都好,就是做个仪式而已,真正的大头在云端之上。
整整十万人的修行界大盛会!全都来祝贺鲭蛏派这一横空出世的新兴门派的弟子的婚礼。
这已然是整颗星球修者界的半壁江山。
甚至仙缘法会也不过如此。
能够作出此等阵仗,还是因为剑池上人亲自出席的消息流传出来,让很多不把区区小喜帖当回事的散漫游仙,大感意外,特地来看热闹。
灵栖在整个星球来讲是外客,但此时从白树汁婚礼的角度算,她就成为了东道主,无形间占据了一个先驱的势位。
这位东道主表现果然不含糊,灵栖现场就采集天地灵气,结合从真知会搜刮来的通用灵气底蕴,打造云顶行宫,迎接各路到贺者。
她是初来乍到,没什么底蕴,但是哪怕现场施展工程建造的绝活,就足以让这颗星球上土著的“高手”们目瞪口呆。
衣袖挥洒之间,数以百计的灵气柱,从远空灌注下来,集中到云端指定位置,然后自然就有行宫建材从周围的环境提取出来,凝聚出构想的城楼,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比起灵栖的种种手段,这颗星球的所有人都是土老帽。
灵气柱中的建筑逐渐成型,赫然是一座座微小的宫殿。
它们就像可以捧在手里的盆景,里面则是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山水池塘一应俱全。
“多谢各位捧场,光临爱徒婚礼。这些是本座炼制的玲珑宫,不成谢意,赠予的到场的诸位。”
灵栖此言一出,人群中又是暗暗回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十万修者,每人一套房子!
材料虽然用的都是俯首可拾的微尘,但祭炼手法凭当前这群土著根本看不透。
将这些盆景捧在手里,心念一动,就真的可以步入其中,绝非幻觉。
这个现象有些类似八荒微尘阵的手法,但经过灵栖简化,远没有那么复杂。
并且此物也不是八荒微尘阵那种攻防一体的镇界杀阵,仅仅是个玩具,某种程度上讲就连她当初发出的喜帖,实用性都比这盆景强。
可是这番不动声色地大庇天下寒士,炫技的目的是达到了。
“此人绝不简单,虽然这番来拜山头周到客气,礼数十足,但修为深不可测,令人望而生畏!”
剑池上人一如既往地满面春风,儒雅近人。
但他可能是眼前这些人里最难受的一个。
因为来祝贺的高手太多了。
不光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鲭蛏派掌门灵栖,就算室磷星本身就已经存在的,平时极少抛头露面,法力境界跟剑池上人不相上下,乃至超过者,目测就有十好几位。
这等在修行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孤傲,要么就是不擅于跟人交流,习惯了闷头闭关。
但剑池上人的身份地位,就绝对不会如此,而是头一个站出来,邀约“灵栖仙子”去自家的门派,剑池仙盟,坐一坐。
“十分感谢道友诚邀,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长期坐镇于此,底下的徒子徒孙还望各位照拂。”
灵栖婉拒对方的邀请,还送出一颗定心丸:
自己只是借贵宝地落脚,没有争夺地盘的意思,让他们放心。
云顶行宫的道贺庆典络绎不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几天。
毕竟是十万修者啊,灵栖对每一位祝福的道友都一视同仁,显出非凡气度。
而这十几天里,地面上的迎亲队伍也已经顺利把人接回了鲭蛏山。
到了鲭蛏山中,尽管山中布景仍然喜气洋洋,倒是没什么凡人间的热闹活动了,只剩下贝优妮妲跟她的魔族面首们,一如既往地歌舞升平。
“那么,你们小两口是不是该为这一切画上个圆满的句号啦?”
贝优妮妲一家不停怂恿,可是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打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下去,顺便再传授几手妙招?
“失陪一下......”
灵栖在天上扫过下面情况,嗖地落回山寨,毫不犹豫地赶人:
“闹洞房也得有个度,再耽搁下去就过了吉时,你们还是睡一会吧。”
一拂袖子,众捣乱分子就给吹到后山仓库,库门应声锁上,灵栖安排他们一整天都别想出来。
“修行界的道贺比我预想还要丰沛,你们现在就行夫妻之实,可以获得很大好处,错过这个时辰就再难有机会。”
灵栖居然也来撺掇小两口!
这可是叫白树汁跟许馅儿都意想不到的,两人脸色通红,但距离坐得很开,根本没有做好情意绵长的心理准备。
白树汁甚至还在念诗:。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灵栖抬头瞧一眼天空的星辰,微微摇头:“树汁道友,你已经得到青蛟道友的丹气辅佐,仙气上清,确实很难催动凡性。”
“不过你们二人的灾厄命途,若想得到化解,还真是必须争分夺秒,不然之前所作一起努力都会成为泡影。”
“如此,我就不得不用些手段,既然你已经身负青蛟丹气,会抵抗其他外界气息的融合,那我只能从馅儿姑娘这里入手。”
她唇微张,幽然吐息,居然送出一缕粉红丹气,导入许馅儿鼻翼。
这是魅魔躯体的丹气。
灵栖会做出这种事儿,大概所有人都猜不到。
但如果是深刻了解灵栖的人,则不会太过惊讶。
因为灵栖最真实的性格里,应该是那种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运用的类型。
于是乎,许馅儿面红耳赤,开始爬向白树汁的床角。
嗤啦,灵栖合拢了床帘,转身回去云顶行宫。
后面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
只知道关在后山仓库里的魔族众人,一夜没睡安稳。
第二天的凌晨,启明星冒头,一股浩然清气纵贯连接了鲭蛏山与天空的分界点。
白树汁许馅儿既有夫妻之名又有之实,加上无数仙家祈福祝贺,在灵栖赐予的青蛟丹气帮助下,一举结成雏丹。
光是这个成就,白树汁的身份在室磷星就已经是跻身上流,足以成为排行前十位门派的长老。
而许馅儿,也获得天降资质,可以成为顶级门派重点培养的内门弟子。
一切是那么的顺利,传说中沾惹孽缘的二人相遇必然诸事不顺,乃至灾厄横行的现象并未出现。
“多谢各位的大力支持,才能叫我这位提供了鲭蛏山宝地的道友得偿所愿,我也可以安心地居营门派。日后若是得到积蓄,必然再送豪礼,表达感激!”
灵栖此时的客套,已经少有人听,他们都被眼皮底下硬生生改变他人资质的行为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修为一般般的人士倒也罢了,顶多看看热闹,但是几位成丹已久的宿老,则陡然心跳加速:
“就是这个!我们收到喜帖后,所感知到的一缕悸动,就是从这位灵栖仙子法力中传来的!”
“就是为了这一丝悸动,才放下手上一切活动,决定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礼,果然没有来错。”
能够在可控的条件下激发丹气溃散,那是何等了不起的机会?
这里留下的七八名所谓“高手”,都是成就内丹的人物。
可他们表面上风光孤傲,只有内心苦楚,勉为其难地丹成下品,今后前途暗淡无光,顶多延续六七百年寿命,却在更高一层的境界上近乎绝望。
就连少数一两位丹成中品的修士,其实也不甚满意,因为中品丹成也就是把寿命延长一千两百年,这几百年时光,说起来不短,可在修者圈子里在这些时间内获得机缘,也是大海捞针。
只有丹成上品,才可以在进境返虚的前景上增加百倍机会,让成功率达到五成左右!
可是内丹凝聚几乎就是他们一辈子的精力,感悟,财宝积累的全部,想要破而后立,谈何容易?
除非有什么力量,可以不要“破而后立”这么激进,能够舒缓地解开丹气凝聚的结构,让他们可以一丝一毫进行微调。
天可怜见,这种只在想象中存在的力量,如今居然真的出现了。
这位横空出世的“灵栖仙子”,不但具备神奇力量,而且居然可以把宝贵的法力,哦不,不是法力,那是货真价实的一缕丹气啊!
一缕丹气,送给了个凡人小丫头!
别人无法想象灵栖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惊人,乃至恐怖的举动。
他们根本猜不到,灵栖仅仅是觉得“送给前房东老板娘的结婚礼物,要是太寒酸了面子上过不去”而已,就索性吐了口丹气造福了许馅儿一个凡人。
此时有好多成丹高手,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灵栖,酝酿着该如何开口,表达自己的诉求。
但他们都组织不好恰当的语言,让灵栖吐露那种会叫人魂不守舍,心神不宁,乱了气血的,椿药?
冷场的尴尬持续了好几分钟,终于有一个人讲出条件:“要怎么样,才能叫你亲我?”
讲话的男子,一身暗红衣袍,面容暗沉,更诡异的是,他的牙齿统统都是黑色。
不是蛀虫那种黑色,而是仿佛涂了铁粉,有着金属光泽的黑牙。
“这是什么人,好面生啊。”哪怕是七八位成丹高手中,也对红衣男子感到陌生。
“嘘,别乱讲话,他乃是这颗行星的星球意志,铁齿郎君,纪红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