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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诗染还活着,玉兰曦的病情也是慢慢好了起来,但每日还需卧床服药。
这天风和日丽,煦阳暖照,有人匆匆跑来通告说相爷带着军队正在回京城的路上,仅在百里之外。玉兰曦听了便要浣花赶紧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浣花见她病犹在身,道:“夫人就莫要出城相迎了,相爷若是知道了,那还不得心疼死?”诗染对玉兰曦浓浓的爱意,浣花耳濡目染。
玉兰曦淡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你担心我原是一番好意,只是我真的很想很想马上看见他!此次他凯旋归来,想必皇上也早已为他和众将士摆下了庆功晚宴,我若是不能趁此见他一面,只怕就要等到深夜了,那对于我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浣花微微叹气,行了行礼,转身出屋去吩咐人准备热水。
玉兰曦沐浴完后便换上一套崭新的锦红长裙,换好衣裳后她又让浣花为自己梳了流云髻,髻上插着一个金步摇,描眉上粉涂胭脂,望着铜镜中美艳的自己,玉兰曦含笑,近一年未见诗染,她只想让他看见最美的自己。
她长长舒了口气,缓缓起身,浣花见她如弱柳般,便赶紧扶住她,她不由感激的看一眼浣花。
玉兰曦走得很慢,因为生病让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特别柔美,这是一种病态美,很特殊,就像当年一直卧床不起的玉兰卿一样,也只有到了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身体是如此的有心无力,有时候心里明明是希望一手触及到某物,但动作却根本跟不上。
虽然身体欠佳,此刻玉兰曦却丝毫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身心都处在一种特别愉悦的状态中,她知道。是因为她马上就要见到诗染了,所以她脸上的笑容想藏都藏不住。
一直搀扶着她的浣花也感受到了她的高兴,看见玉兰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浣花也不由抿嘴含笑,打心眼的为玉兰曦高兴。
当她们坐着马车来到城门前时,城内城外早已挤满了等候的人群,有官员有百姓也有维持秩序的红甲侍卫。
浣花小心翼翼地扶着玉兰曦下了马车,只见道路两边都是人头攒动的人群,红甲侍卫们手里的长矛横拿着,努力的拦住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们。
玉兰曦脚刚踩到地面。就看见孟长旭迎面走来。看他的脸色貌似心情也是特别的好。只见他笑盈盈的走上前拱手道,“夫人来了。”
玉兰曦微微颔首屈膝算作回礼,却是浅浅含笑不语。她明显觉得孟长旭的态度比起先前柔和了许多,想到这里。玉兰曦不由微扬嘴角,那笑冰冷,带着说不尽的鄙夷和嫌弃。
孟长旭带着她直接沿着道路出到城外,带到一个身着紫金龙袍的人后面,抱拳恭敬道,“皇上,丞相夫人到了。”
慕十景并没有立刻回过身来,而是迟疑了那么几秒才转过身来,玉兰曦精芒闪烁的眸子望着他堆满笑意的脸。含笑不语。
慕十景亦是笑得两眼弯弯,道,“夫人身体欠佳如何不在家等候?”
玉兰曦先是行礼问候,才答道,“皇上都出宫相迎。我如何能坐在家里呢?”
慕十景仰头哈哈大笑,玉兰曦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默然无语的走到一边,然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见一个英雄的士兵骑马飞奔而来,他潇洒的一掠下马,急跑上前跪地抱拳道,“回皇上,丞相大人回京了!”
士兵的话刚说完,玉兰曦便远远看见一支长得看不见头的队伍慢慢地向他们走了过来,忽然,心不知道漏跳了多少拍,怦怦怦地狂跳不止,彷佛要从玉兰曦的嗓子眼处跳出来似的。
看见玉兰曦紧张的脸色浣花以为是她不舒服,扶着她的手不由紧了几分,低声道,“夫人,你怎么了?”
玉兰曦泪眼汪汪的看她一眼,含笑摇头。这种心情到底是喜还是悲?玉兰曦说不出来,彷佛狂喜中又带着几分未知的悲伤,莫名的悲伤轻易的触动了她的心,让她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玉兰曦心想这一切肯定是因为自己太紧张导致的,她便开始长长的吐纳,这样,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不过当她看清那个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时,泪水还是一下汹涌而出,九个月零八天,她终于再次看见了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庞,那如寒剑的柳眉,深邃的丹凤眼,高耸的鼻梁,还有那淡红的薄唇,这一切无不是她熟悉的诗染,他终于回到她身边了!
她捂嘴恸哭不已,哭声却被两边夹道欢迎的欢呼声所淹没,就连站在她旁边的慕十景和百官也都纷纷上前迎了上去,可是她却迈不开脚步,她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柔弱的身子瘫软在浣花怀里颤动着。
待她终于止了眼泪,前方早已被挤满了人海,只见诗染一个完美的飞掠落地,然后转身走到一架豪华的马车前,车帘被撩起,出来一个穿红裳的女子,女子黑发如墨,肤白如血,皓齿明眸,一颦一笑,倾国倾城。
玉兰曦只觉心里像被猫的利爪使劲抓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浣花看见那马车上的女子,不由失声道,“是南宫二小姐?”
没错,从马车里出来的女子正是南宫铜铃,她含情脉脉的与诗染对视一眼,抿嘴浅笑,诗染亦还了她一个暖心的微笑,便一把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良久,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到地面。
看见这一幕的玉兰曦只觉头晕目眩,她踉跄的向后连退几步,幸得浣花扶住才没被绊倒。
玉兰曦的脸色说不出的苍白,她一边摇摇头一边对浣花说,“扶我回府,快扶我回去躺下。”
浣花深觉玉兰曦的情况不对,便赶紧扶起她向城里走。
却不想玉兰曦一转身便看见公孙羡就站在不远处,帕丽黛公主站在他的左边,右边的青年是小宝。
玉兰曦惊愕,公孙羡紧皱眉头的与她相视,良久,她慌乱的收回目光,对浣花说,“扶我回府!”
就这样,玉兰曦便在浣花的搀扶下与公孙羡他们几人直接擦肩而过。
公孙羡回眸追看她远去的身影,心中纵有万般柔情亦无从说起。
回到房内的玉兰曦,匆匆爬上了床,紧紧拉住被子就侧身躺下,紧闭眼睛,嘴里一直呢喃道,“这不是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醒来就会好了!”虽是如此说,可是她眼角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
她脑海里忘不了刚才看见的那幕,诗染望着南宫铜铃的眼神,南宫铜铃满足的笑容,这一切都在向她证明,诗染和南宫铜铃是一对恋人!
“不是的!不会这样的!”玉兰曦吼叫出声,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守在一旁的浣花手足无措,她只能一边轻拍玉兰曦的香背,一边安慰道,“夫人不哭,事情肯定不是夫人想的那样的,夫人尽管睡一觉,一觉醒来相爷就会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浣花自己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玉兰曦痛苦的睁开眸子望着哭泣的浣花,问,“浣花,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浣花使劲摇头,流泪道,“不会的,夫人,相爷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一定要坚信!”
玉兰曦咬唇,是啊,她也很想相信,因为曾经,那个男人,把世界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
她仰躺望着床顶,良久,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浣花,你先下去吧,我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会。”
浣花连连摇头,“不,我要在这里陪着夫人!夫人尽管安心的睡便是,嗯?”
她侧头看浣花,感动的目光闪烁不已,最后,她拉住浣花的手,安心的合上眼帘渐渐睡去。
醒来时已是夜晚,见她醒来浣花的倦意也立刻没了,“夫人,你醒了。”
玉兰曦坐起身来,望一眼屋内,“他还没回来吗?”
浣花咬唇,似有难言之语。
玉兰曦长吐口气,“如果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说的话,那就不必说了,若是你终究是要告诉我的话,那便快些说出来。”
浣花吞了吞口水,才慢慢启口道,“相爷没有去宫里,夫人睡着没一会相爷就回府里,期间他也曾来看过夫人。”
玉兰曦怔怔地望着被褥,“那他现在在哪儿?”
浣花目光闪烁,垂首不语。
没有人能懂那一刻的沉默对玉兰曦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就好像一种尖锐得不能再尖锐的刀子直插她心口,在她心上挖了一个血淋淋的伤洞。
眸子红了,泪花在打转,她忽然掀被下床,浣花问她要去哪,她匆匆穿上鞋,坚定不移道,“南厢房!”
还没到南厢房,很远便听见一阵优美的琵琶弹奏声,声声入耳,声声锥心。
渐渐地,玉兰曦的步伐亦慢了下来。许多往事更是像精灵般跳了出来,特别是在邪一阁时的那段日子,想起和诗染的每一次眼神交流,想起他的每一句话,她破涕为笑,就在那一瞬间,她想彻了很多事。
她长长吸口气,抬头,挺胸,迈着优雅的莲步,慢慢向那南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