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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曦也不知为何,自刚才起心底就十分嫌恶眼前这个叫轻浮的女子,哪里像轻柔那般令她心安与舒适?
轻浮眼帘半垂,双手搭于胸前,面无表情道:“子曰:‘不学礼,无以立。’礼是为人处事的根本,所以你必须要用心去做,去记我教授你的一点一滴,你明白吗?”
玉兰曦颔首应了句,“是。”
轻浮长出口气,点点头,又继续道,“刚才教你的姿势叫福礼,是属于大礼的一种,还有一种大礼叫跪礼,就是要跪拜在地行的大礼,当然这种大礼只用在你邪一次见阁主与染姑娘之时。”
玉兰曦像小鸡啄米一样胡乱点着头,她可是魔宫的大郡主,礼仪这些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轻浮却似看不见,她一脸淡漠,轻描淡写道,“我看你刚才行的福礼四不像,所以你现在先给我做五百个福礼,若是五百个还做不好,就做一千个!”她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也更没有还价的余地。
玉兰曦崩溃,轻浮这不摆明故意刁难她吗?话说她刚才的福礼明明与轻浮做得一模一样,却被轻浮说成了四不像!真是叫人怒不可遏!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再睁开眼时怒意竟然全消了,玉兰曦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为了得到天下第一美人,为了不被表哥远嫁塔里木沙漠,所以,她忍!
就这样过了三日,而这三日对玉兰曦来说,算是她这些年以来最憋屈的一段日子了,轻浮教授她的每一个礼仪动作都要求她反复做五百遍之多,每一条规矩更是要求她一字不差地倒背如流,如果说以前玉兰曦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表哥落明月的话,那么现在开始她最崇拜的人是她自己。
她觉得她真真是做到了那句古语,“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处人所不能处”,撇开她是魔宫大郡主的高贵身份不说,但凭轻浮这样的黑心肠就够令人想鱼死网破的了,别说忍了。
玉兰曦虽极其厌恶轻浮,甚至从内心深处鄙视轻浮,她却不得不承认轻浮又是个负责的好导师。
因为她知道,这三日辛苦的其实不仅只有她,轻浮也并不轻松,轻浮是那种能站就绝不会坐着的人,玉兰曦做的每一个动作不论是第几次重复轻浮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她背的每一条规矩轻浮也都全神贯注的在听,这样的人就算内心再厌恶,却又令人不得不为这种精神俯首称臣,因为她认真负责的态度也远远超越了凡人。
所以玉兰曦明白了轻柔这样安排其实是良苦用心的。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上百种礼仪,上千条的规矩她怎么可能三日就全烂熟于心了?
当然,玉兰曦觉得这所有的功劳并不都是因为轻浮的认真负责才做到的,也因为她有颗聪明的脑瓜子嘛!
而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肯定她的聪明好学呢?她想除了严连城之外绝没有第二个人,其实她多么希望这个人是落明月的话该多好,就算要她现在死她也能含笑九泉了。
每次听见落明月的一句卿儿和兰曦都是穿心的痛,每次看见落明月对着自己妹妹那温柔而幸福的微笑都是莫名的酸楚,每次与落明月无言的擦身而过都是难过的泪水…….
今夜是玉兰曦在邪一阁第一次值班,而轻浮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前庭的花园守夜,她右手托着腮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当空的皎洁圆月,视线变得有些重影和模糊,为什么每次想起落明月都会让她心里一阵发痛?为什么每次想起落明月她都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高低起伏,优美婉转的琵琶声,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玉兰曦屏息静听,心想这半夜时分会是谁在弹琵琶呢?曲调低沉忧郁,弹奏者似乎有着许多心事一样。
她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支短箫,这支箫是落明月在她十二岁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因为落明月曾问她,“所有乐器中兰曦最喜爱的是哪种呢?”
她说是箫,因为箫声凄凉,总能让她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就在第二天她便收到了落明月送的这支翡翠玉箫。
这支箫也许对于落明月来说并不算奇珍异宝,但对玉兰曦来说这是她最珍惜的礼物,所以在收到短箫那刻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远处的琵琶声依然还在,玉兰曦觉得此刻浓夜能听到这样的忧伤的琵琶声,就像高山流水之间遇到了知音一样,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箫声去回应。
她目光看着远处黑暗中的栀子花,心头又涌上一阵惆怅,眸子黯淡几分,眉头微蹙,然后将箫轻轻放在唇上,深吸一口气,又微微吁出,一阵浅浅的箫声随之而出,抑扬顿挫的音符幽幽地传开而去,悠扬而惆怅,声声绕耳。
但琵琶声却嘎然而止了,玉兰曦并没有因为琵琶声的中断而停下箫声,她相信弹奏琵琶的人肯定是听见了自己箫声在配合她的音律,她也相信琵琶声一定会重新响起的。
可是她失望了,因为琵琶声再也没有想起。玉兰曦微微抬头,望着已经偏西的月儿,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她想,弹奏琵琶的人终是拒绝了与她合奏,无论因为什么事,被什么人拒绝总归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
其实这三日来她最想得多的人是严连城,她不敢想象他这几日没有找到她是不是急得疯了,她试了好几种途径去打听关于外面的一些消息却都无所获,外面似乎非常的风平浪静,玉兰曦却感觉不太对劲,按理说严连城这么多日都不见自己也肯定会通知魔宫了,而如果魔宫知道了,势必就会有大批魔宫中人进入西京,可为什么她听来的消息却没有关于这些的任何蛛丝马迹。
还有一件事玉兰曦绞尽脑汁几日了也想不通,那就是为什么邪一阁的阁主竟轻易这样的饶过了自己?而且还让自己继续留在邪一阁?她现在还记得那个南宫雨说的那句,“擅闯邪一阁杀无赦。”
莫非阁主知道她是魔宫郡主,所以不敢杀她?但她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夜阁主又为何问她这是什么令牌呢?
这些问题真的是想得她头痛不已,她使劲摇了摇头,“不要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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