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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官员们称为‘铁石心肠’的海瑞,此时正在和前来接任的顺天府新府尹高仪进行对接。
他前天便接到隆庆帝的调任诏书,今日,新的府尹便过来接替,隆庆帝急迫的心情,暴露无疑。
“子象,如今之顺天府,一切事务,我已安排妥当,”海瑞指着面前的案牍上堆积的文书,“公坊开设,正是火热之时,你到任之后,可小改,但不可有太大动作。”
“这些政策,多半出自太子殿下之手,若要改动,需询问过皇上或太子才可,”海瑞将内中实情告知高仪,免得高仪新官上任,乱改一通,白费了他海瑞这半年来的心血。
“汝贤兄,且宽心,一切事情,殿下以密会与我,且高首辅也已知会过我,定不会擅自改动兄之策略,兄可安心赴任南京!”
“嗯,如此,这顺天府便交于子象了!”
海瑞笑着将顺天府大印双手递交给高仪,高仪一脸郑重的接过,堂下的一众佐官,见海瑞要走,都流露出不舍的神情。
这半年多来,他们虽然被海瑞的雷厉风行赶得是脚后跟打脑勺,但所获是真的受益匪浅。
见证了新法从施行起的不易,到顺畅运行,海瑞这个顺天府尹,如今怀揣着顺天府的新法施行经验,将从南直隶重新开始,整顿这大明糜烂局面。
京师徐宅后院
徐阶哆嗦着手,那薄如蝉翼的信纸,在他手中如同千斤般,摇摇欲坠,自己的学生张居正偷偷命人带来的书信,告知其知晓,徐瑛在华亭火烧驿站,致使钦差二死一伤。
如今徐瑛已经被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韦峒抓获审问,皇帝得知后在乾清宫暴怒,命令新军青龙师连夜整备,坐船下南京。
更是将顺天府伊海瑞直接改调南直隶总督,恐怕徐家是凶多吉少了!
“逆子!”
徐阶气得直接将信纸撕得粉碎,胸口一阵发堵,怪不得隆庆帝直接下诏让他致仕,原来是先将他徐阶给撸了,好接下来收拾徐家。
“你怎敢,你怎可!”
“我徐家满门老小,今日便要被你这逆子毁于一旦了!”
“逆子啊!”
“父亲,父亲您怎么了,”屋外听到仆人汇报,急忙赶来的徐璠正着急的敲着徐阶的房门。
“逆子,都是逆子!”
房间内,徐阶依然不断的咆哮,那夹带着悔恨与不甘的怒吼,让屋外的徐璠打了个哆嗦,忙询问一旁的管家,“父亲何故如此!”
“礼部张侍郎命人秘密送来书信,老奴交于老爷后,老爷便将房门上锁,”管家说到最后,侧头看向徐阶房间,不再言语。
“是什么书信!”
“不知!”
徐璠让开管家,快步上前,贴着纱窗看向内屋,大喊道,“父亲,何事如此愤怒,你且让孩儿进去,莫要气坏了身子!”
然而,任由徐璠如何呼喊,徐阶就只是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见徐阶这副样子,徐璠更是着急,就要命人撞门。
突然屋内的徐阶大喊一声,哇的吐出鲜血,人直挺挺的倒下,扑通落地,屋外的徐璠见了,急得大喊,“快,撞开门!”
“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抱着昏迷的老父亲,徐璠惊恐怒喊,周围的仆人见状,急忙跑出屋,就朝大门奔去,被守卫在大门处的锦衣卫直接拦截,“干什么!”
“我家老爷吐血昏迷,求军爷行个方便,让小的出去寻个大夫过来,”仆人满脸急色,不断地哀求着面前的锦衣卫小旗。
“你家老爷已经得病卧榻数月之久,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且等着,待我请示上级,再行定夺!”
“这……”
见面前的锦衣卫小旗不肯,仆人直接跪地道,“人命关天,还请军爷行行好!先请个大夫来吧!”
“等着,”锦衣卫小旗脸一横,叫来两手下,“你马上去请个大夫来!”
又指着另外一个道,“你立刻前往北镇抚司,禀告都督,便说徐阶吐血昏迷,已经不知人事!”
“是!”
“明白!”
大夫很快到来,在施过针后,大夫摇头走出卧室,徐璠见状立马小步跟上,询问道,“大夫,我父亲他如何了!”
“急火攻心,药石已无力回天,还是准备后事吧!”
大夫一番话下来,如同晴天霹雳,徐璠顿时愣在当场,张居正,你到底写了什么信,将我父气成这般!
“大夫,您想想办法,”徐璠回过神来,急忙抓住大夫的手臂,哀求道,“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唉!急火攻心,以致心管破裂,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大夫摇头叹气道,“如今老夫已为你父施针,赶紧进去,趁着你父回光之际,看有何遗言交代吧!”
徐璠不再挽留,急忙跑回内屋,见父亲已经睁开眼,只是半边脸已瘫,徐璠的到来,让其气血上头,伸出手颤抖着要指向徐璠。
徐璠疾步上去,握住徐阶手掌小声询问道,“父亲,您可是要说什么!”
“让……他们……退……”
徐璠听见老父亲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话后,挥手将屋内的侍女仆人赶出,这才凑到徐阶面前,小声道,“父亲,叔大写了什么,竟使你这般!”
“不要……急,听我……说!”
“好好好,您说!”
“徐瑛这……逆子……在……华亭,杀了……钦差,我徐家……满门皆……要被……这逆子害死!”
“嘶!”
徐璠倒吸一口冷气,被自己老父亲说出的话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敢插嘴打断,只听徐阶接着道,“你立刻带着……元春,从花园地道中走,远走……海外也好,躲避……他乡也行!”
“父亲!”
“快,趁着……锦衣卫还未反应过来,带着元春走,不然,我徐家便要绝后了!”
“父亲!”
徐璠直接趴地痛哭,想不到他徐家,竟然落到这般田地。
“莫要哭泣,快快去吧!”
徐阶突然面色坨红,语气也顺畅许多,“记住,出了这门,你便不再姓徐,你姓余,可记住!”
“孩儿记住了!”
“去吧,给徐家留个后,日后也好有个人祭奠老夫!”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