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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妖风楚扶摇很熟悉,只听得风声,手已按在紫电之上,身形微侧,做好搏斗准备。湖面出现一条蛇形黑影,宽约五米,也不知究竟有多长,一直延伸入湖底深处,两只灯笼状的大眼在水中若隐若现。
正是当天将公主引到湖中的妖怪无疑。
“光天化日,妖怪竟敢现身!”楚扶摇一声爆喝。对于害人的魔道、妖怪,他一向忌恨,又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数天来,他在湖边修行,只是苦于不见当日的妖怪,不然早就要施以杀招。现在既然找上门来,他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少年且慢动怒。”湖中妖探出头来,这是一颗扁平的蓝色蛇头,头顶之上有一支鹿角大小的突起,猩红的舌头不时探出。
楚扶摇一惊,刚刚的声音竟然是从蛇的口中说出。意味着它是一只扛过一重天劫的灵觉期妖怪,具备人的智慧。再加上庞大的体型,妖力恐怕不弱,这让楚扶摇暗暗全力戒备。
“少年,你可是楚家的子弟?”妖怪又再开口。
“是又怎样?”楚扶摇提防着它突然出手,一边反问。
“我想请你帮个小忙,不知可不可以?”妖怪晃了晃脑袋。
“帮忙?”楚扶摇不知道它在打什么主意,双目只盯着对方的下巴,眼前妖怪能勾魂,那日他曾见识,一般而言,擅长勾魂的妖怪,眼睛的勾魂力量更强,不去看它的眼睛是明智之举。
“每有楚家子弟前来,我都想让他们帮忙,可没有一个敢靠近,见到我逃得飞快,只有你见过我之后,还敢每日前来练功,所以我想,你应该有胆量帮我这个忙。”妖怪温顺的点点头。
“嘁。”楚扶摇嗤之以鼻,冷笑道:“你前次引诱公主前来,若不是被我撞见,早被你吃进肚中,我看,你要我帮忙,是想让我帮你填肚子吧?废话少说,我有心除妖,要想吃我,无须花言巧语,能胜得过我,便让你饱食一顿!”
这些天来的修行,虽然体质还没有多大变化,但炼气方面,他觉得自己精进不少,有心检验一番。
话音刚落,手上紫电一扬,一只雷狻猊从剑中窜出,发出咆哮雷音,直奔妖怪而去,妖怪猛一探头,血盆大嘴张开,一口便将它咬进嘴里,雷狻猊挣扎一番,雷劲四射,万道黑色毫光顷刻释放。
每一缕雷劲都有开山裂石之能,即便楚扶摇自己有先天宗气护身,也自认接不住雷狻猊这一下攻击。
谁知这通毫光,却只是昙花一现,瞬间便被妖怪吞噬活物般吞下肚去,还微微打了一个饱嗝。
妖怪身子一扭,整个半山湖水汹涌翻滚,白浪滔天,雾起云涌。
楚扶摇见势,方知妖怪妖力强悍,根本不是灵觉期,而是通天期以上,普天之下,妖道境界有七重,而通天期,已是第四重,与仙道中人有一搏之力,何惧他一个小小武夫。
“呼……”楚扶摇心知惹了不得了的东西,他再厉害,也料不到小小半山湖里,会有这么高等的妖怪。也不知道那几个老祖宗,究竟为什么会放任它在这里修行。他一步跨起,登高十余里,紫电怒放,三头雷狻猊迅猛出击。
经过半月修行《鲲鹏》,泥丸中的先天元气,已足够他释放七头以上,这三头雷狻猊盘绕纠缠,继而合成一股,从空而降,去势更猛。雷音相交,震荡空气,如同晴天霹雳。
妖怪长身从湖中腾起,向上窜出,带起百余丈湖水,它大嘴一张,在空中将雷狻猊尽数吞下,而它势头不减,竟掠空而行,长尾摇摆,仿若腾云驾雾,直追半空中的楚扶摇。
楚扶摇没有退路,从空中疾驰飞落,准备以紫电近身攻击,剑身经过天雷淬炼,堪比灵器,极有可能破开通天期妖怪防御。
“少年不惧死,勇气可嘉!”妖怪声音平和,却是没有动怒,身形一绕,尾巴横扫,楚扶摇只见黑影袭来,避无可避,在虚空里再踏一步,纵身翻落地面,谁知妖怪动作更快,似是同时出现在了两个地方。
“可惜,不惧死,却也会死。”妖怪长身盘缠,扫翻地面无数巨树,泥石翻飞,顷刻将楚扶摇卷住,坚如磐石的鳞甲身躯把他卡得一动不能动。
“我倒看你鳞甲硬,还是我长剑硬!”楚扶摇早就盼望贴身,左手高举,用尽全力将紫电刺向蛇身。
半米剑身完全刺进蛇身之中,楚扶摇见状心喜,反握剑柄,再一划拉,剑身所向披靡,将蛇身划开一道伤痕,厚厚的鳞甲飞溅,其下血肉顿现,楚扶摇剑中三只雷狻猊火速窜出,顺着伤口向蛇身内部奔袭而去。没有厚重鳞甲防御,鲜嫩血肉怎可能抵挡住这些无孔不入的雷劲,黑色电光瞬间窜满妖怪全身。
“噗”“噗”“噗”三声炸裂声传出。巨大蛇身随着电光分崩离析,炸成无数细末,有如夏日滂沱暴雨。
“通天期妖怪,也不顾如此!”楚扶摇一步踏出,躲过漫天腥臭,但仍有不少血水溅落在他身体之上,把锦绣衣袍染得赤红一片,他仗剑而立,喜形于色。
“好个楚家晚辈!”谁知,身后湖中却又传来声音。
楚扶摇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明明被雷劲炸死的妖怪,不知为何还活着,身形扭动,恣意在湖中畅游,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你……化形期?”楚扶摇心中咯噔一下,化形期已是妖道第五重,能分身化形,改变形貌,在这个层次,已可以化作人形,像人类一样在人间行走,也可化出无数分身,让人难辨真假。
“你再猜猜看?”妖怪打了个哈欠,目光平和的望向楚扶摇。
楚扶摇哪里还有心思去猜,刚刚的杀招,已耗尽体内所有元气,他思索的是怎么逃,和逃去哪里,要是将它引去宗宅,铁定是场大祸害,那些境界低微的楚家人,在它面前不可能逃掉。
要不,引去后山禁地的九雷斩妖法阵之中?
“想引我去九雷斩妖阵?”妖怪哈哈一笑,“想法不错,但未必奏效!”
心中想法被一眼洞穿,楚扶摇这时是真惶恐了,他努力压制这股恐惧,哼声道:“奏不奏效,去了便知,就怕你小小蛇妖,不敢闯阵。”
“激将之法,对我无用,你惹了我这祸害,要想脱身,怕是难了。任你一步十里,也逃不出我这天罗地网。”妖怪双眼本事墨黑,此刻一瞬转成紫色,其中光芒闪烁,妖异色泽令人毛骨悚然。
楚扶摇见它大发杀机,心知此时不逃,怕是要命丧在此,脚下生风,纵入空中。却见空中云雾腾腾,滔天华盖般覆盖下来,其中无数蓝色蛇身扭动,或见首不见尾,或见尾不见首,不下千万,纠结成网,哪里还有生路。
若寻常人见了,只怕要被此番景象吓得肝胆俱裂。
“天劫我都不惧,还惧你蛇妖!”楚扶摇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向左手掌心,然后嘴中叼剑,用左手扣起《鲲鹏》中发动剑招的手印,虽然楚老三说过没有先天之体不可使用,但到了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他只求倾尽全力一击,从那滚滚蛇阵中破出生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剑招名为“羊角”,不是雷劲,而是风劲,原本是要以先天营气引动天地之气,才有无穷威力。但楚扶摇气海未开,没有先天营气,只能凭借《风雷诀》作为基础,以先天元气引风,勉强发出这一招。不过,要使这一剑招,需左手手印,右手持剑而发。楚扶摇断去右臂,以牙持剑,威力又减弱不知多少。
可就算这样,“羊角”发出,百米大小的风卷向上,螺旋一般切割空气,竟隐隐有破开蛇阵的势头。
楚扶摇去势不减,这蛇阵压得很低,只要“羊角”能破开一个小洞,他就能逃出生天。“羊角”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瞬间绞杀三条蓝蛇,天穹里一道光亮洒下。
楚扶摇双眼露出喜色,可以逃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上传来一声清晰的崩裂声。难以想象的剧痛刺向天灵,全身力气顷刻消散,他全身僵硬,再难向上飞去,脚下踩空,无法再掠风而行,身体如落叶般从空中掉落。
剑招反噬竟来得如此之快!楚扶摇所料不及。先天宗气在体内流转,丝毫无法缓解疼痛,他能清楚知道,胸腹处破开了三道缝,肚腹冰凉。肌肤已然失去柔韧性,仿佛一块脆木板,随时都可能断开更多。
“是我太过莽撞了么?”楚扶摇自问。但他不后悔,这种害人妖怪,即便再次选择,也是见之杀之。
心口处忽然浮起一阵暖意,埋藏在那里的建木元根青光乍起,与此同时,他身下山林里,青气纵横,从参天巨树顶上纷纷朝他涌来。
这种景象,同他在芙兰村欲杀魔道时,大致相同,却壮观何止百倍。
“好一道浩然之气!”湖中妖抬头望见,目光中不禁露出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