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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世子是不会给他答案了,吐完血,他很快稳住心神,连瞅都没瞅瑟瑟发抖挂在墙上的某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王钊无语了,特么……他小声哀求:“你倒是给我把刀子拔了呀!”
钉在裆上,真的好可怕哦。
秦瑜满身煞气,头也不回离开了那个房间。
走到前院时,一个半老徐娘花枝招展的妇人迎上前,他脚步未停,丢给她一袋银钱,冷冷说了句:“半个时辰后进去,叫两个人,好好招待他。”
妇人恭声应下,退到一边目送着他离开。
此时已近薄暮,落日只剩一点余晖,平康坊内却已然张灯结彩,随处可见妖娆红衣,寻欢郎君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秦瑜却是一眼未瞧,出门后,飞身上马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只才出城门,他即被侯府的人截路拦下。
是永安侯身边最得用的属下。
秦瑜不耐烦地勒住马,听那人一板一眼地说:“世子,侯爷请您速速回府。”
“告诉侯爷,我尚有事,待事毕便会回府。”
说完就要打马离开,属下拼死拦在马前:“还请世子恕罪,属下得到死令,务必要带您回府。”
秦瑜冷脸:“若我不回呢?”
“那便请世子恕属下失礼了。”
话落,他一扬手,先还散开的侯府护卫当即围拢了过来。
秦瑜面色一冷,勒马长嘶,手中马鞭飞长,卷住其中一人,甩往旁边其他人身上,待要策马冲出包围,最先拦住他的护卫飞身扑了过来。
秦瑜紧急撤鞭,正想要故技重施,忽闻一声大喝:“住手!逆子,安敢抗命如斯?”
竟是永安侯亲自赶到了。
秦瑜捏紧马鞭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翻身下马,跪在道旁:“阿爷。”
打从知暖失踪,他不说睡觉,连衣裳都没有换过,所以这会的形象,实在是称不上一点好看。
满脸憔悴,眼睛猩红,连头发都是散乱的,胸前衣襟上更是血迹刺目,永安侯见状气得须发皆竖,抬手就是一马鞭挥过去。
本以为他多少会避一避,结果死小子一动未动,永安侯最后虽收了点力道,但鞭梢还是砸到他肩背一侧,衣服当即裂开,鲜血飞溅。
永安侯简直心梗,余下的鞭子再也挥不出去,指着他骂道:“看看你这是什么模样,为一贱妇,惊动京兆衙门便罢,竟连南北衙门都拉上了,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阿爷恕罪。”秦瑜深深拜伏于地,“还请阿爷给我时间,允儿将她捉拿回来……千刀万剐,若不能……儿将寝食难安。”
还千刀万剐,永安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笑道:“你会舍得?”
秦瑜想到她笑着说要给一个终身难忘的惊喜,想到她写给王钊的求助信上,那字字声声对他的“控诉”,只觉心头血液翻涌,后槽牙几乎咬碎。
这会儿知暖若在他面前,不说千刀万剐,一口一口撕烂她,他定然是舍得的。
那个骗子,满口谎言,无一字为真,主动招惹的他,如今想痛快离开,他怎能容?
怎能容?!
秦瑜不说话,只一下一下磕头不止,如此情状,看得永安侯当真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
“滚!”他是真想把这臭小子立时拎回去,但他也很了解自己儿子,这就是面上温和实际疯批的大犟种,他所想的若不能为,豁出命去他也要做到。
所以,哪怕恨得要命,永安侯还是允了他的请求,“三天,三天后,无论如何,你都给我滚回来。记住你说的话,寻到她,千刀万剐!要是舍不得,本侯亲自剐她!”
秦瑜默默再行一礼,永安侯不再理他,喝令左右:“你们暂且听令世子,三日后,将人带回来!”
众人轰然应诺。
永安侯再看不了一眼那糟心儿子,恨恨打马离开。
回到府里,他都余怒未消。可老侯夫人派人在门口守着,他只得强压了火气,去哄老娘。
等进到自己院里,上官氏刚见了惶惶不可终日的阿方,这会儿,也正头痛着。
夫妻俩一照面,都是一张苦脸。
永安侯其苦更甚,难得在妻子面前发脾气:“这便是你说的,贺氏其人尚知分寸?我看她,就是个害人精!待寻到她,本侯定要一片一片剐了她的肉!”
上官氏打发走了丫鬟婆子,任他发泄,等其发泄完了,她伸指点了点桌上的酒瓶和装订得好好的笔记:“先看看这些个吧,贺氏离开前,留给瑜儿的。”
永安侯瞟一眼,鼻子里哼出声:“不就是酒?稀罕么?”
上官氏无语,干脆将瓶塞揭开,给他倒了一杯。
酒的香味瞬间弥散在整个房间。
永安侯忍不住嗅了嗅,瞅瞅夫人的臭脸,干咳一声,坐过去。
“这酒倒挺香。”他火气被酒香勾得烟消云散,整个注意力都移到酒上,狗狗祟祟端起杯子,那清亮的酒液,叫他眼睛发亮。
品一口,哎呀妈,灵魂都点亮了:“此乃酒中仙品呀!”
一杯迅速喝完,还要再倒,被上官氏打了一掌。
“咳。”永安侯被酒牵走的注意力这才又回来了一点,想起自家夫人先前说的话,有些不敢信,“这个酒……当真是贺氏所酿?”
很是不平:“她何德何能?”
上官氏何尝不有同感?叹气道:“千真万确。我已问过阿方,贺氏到了庄上,亲手寻的材料酿出的酒,她也亲口说过,这些东西,都悉数赠予瑜儿。”
永安侯:……
特么这好东西,收了烫手,不收,天理难容……到这时他才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夫人没有生气,反坐那发愁了。
那位贺氏……那贺氏……也是个狠人呢。
上官氏拿起桌上的“制酒杂录”,翻到最后一页,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无奈地说:“贺娘子,怕是当真如阿方所说,从始至终,便没有觊觎过侯府,更没惦念过瑜儿。”
但凡有半点惦念或留恋,她也不会在杂谈的最后留下——
“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
永安侯行军打仗厉害,文墨那是半点不通,他顺着夫人的目光念出那行字,挠头:“她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上官氏似嘲似叹,淡淡道,“在劝瑜儿放弃呢。”
永安侯:……
他忍不住拍桌子:“他娘的,她要走便走,留下此等好物,瑜儿找到她便罢,找不到……”
他忍不住又骂了句脏话:“他娘的!”
这是要挖他儿子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