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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哪个国家哪个年代,总有那么一群人在层层压迫剥削下,斩木为兵揭竿而起。丝楠碰到的正是这样的亡命之徒。文追是北方一个小邦主的儿子,当年米歇尔和莫博森挣破头的富良山棉花地正属于他们家。莫博森的确是个很阴险的人,既然你米歇尔有英国总督的袒护,他便假意安抚受害人吧。
和米达意大家族不同,小邦主失了土地便等于倾家荡产,所以文追对米歇尔怀恨在心,莫博森以一位体谅帮助他的法国官员的姿态取得他的信任,近些年一直暗中扶持文追策动反动组织。至于彭充如何与文追结识又说来话长,其中还关系到丝楠和她的父母。
“你这么讨厌我总有个原因吧,”丝楠要把一切弄明白。
“看来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五年前,你父母的马车撞死我姆妈,我重病的父亲因为得不到医治也死了,你当时就坐在马车上,娇气的躲在你父母身后,瞪着我看。”
丝楠怔怔的听着这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却无力解释,。
“你们把我姆妈和阿爸就扔在街上,我守着两具尸体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文追大人,我早就饿死了,”彭充说得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对丝楠有恨意,是啊,在橡胶园那么长的时间,丝楠不也没有感觉到么。
明白前因后果,丝楠奇异的不那么恐惧,她的心慢慢放平。被捆的双手撑在地上,双腿蜷曲,姿势像祈佛,丝楠只看着文追说,“你们要杀我泄愤报仇也罢了,能不能放了罗切斯特。”
罗切斯特是个好人,却倒霉的碰上丝楠,如果不是她,罗切斯特还在越南好好的做他的下士官。
文追只笑不说话,好像在嘲笑丝楠的不自量力,
“最后的一点要求,可以松开我身上绳子么?”
文追给了彭充一个眼神,彭充上前搜丝楠的身,撕开她的裤腿,那儿正绑着一把砍刀,彭充拔出刀,割断丝楠身上的绳子,“收起你的小心思。”
丝楠的心沉到谷底。
罗切斯特刚清醒,意识还没跟上来,迷茫茫环顾四周,四周黑乎乎的,“我这是在哪儿?”
“不用看了,你和他被高棉土匪抓来。”
罗切斯特被这黑暗里的声音惊了一下,等双眼适应光线,他才看清自己面前有两个人,
“迪斐少爷,麦凯克伦夫人?”
说实话,罗切斯特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帐篷里睡觉么,怎么一眨眼就见到正要找寻的人。
瑟琳娜坐在迪斐身后一动不动,目光是呆滞的,不看罗切斯特一眼,关押这几日让这位尊贵的女人受到极大精神打击,没有了华丽妆容,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憔悴的普通妇人,她的眼睛和脸上有明显的伤痕,是被高棉人打的。
迪斐相比瑟琳娜来说要好一些,就是人显得清瘦些,衣服有破痕,傲慢贵气的眼睛放平和了些,但多了说不出来意味的杂质,锐利、复杂以及隐藏在太阳下的暗淡。
“你是谁?”迪斐问。
少年的声音有种无形的威严,罗切斯特想起身立正却发现四肢没有一点力气,“我叫罗切斯特马尔克斯,殖民地联邦军驻越南骑兵连第十四队队长。”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和科尼尔怎么会被绑到这里?罗切斯特想得头很疼,他们的手下呢?古斯呢?
对,古斯,晚餐,那杯水。
罗切斯特不是笨蛋,所有的线索连成一条线,他完全明白他们中了计,拳头重重的打在地上,“该死的古斯,竟然是高棉人的走狗。”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一直没说话的瑟琳娜忽然问道。
把自己搭进去的‘救’,罗切斯特如何好意思,“对不起,夫人,我们来晚了。”
瑟琳娜仿佛看到希望,“只有你们吗,其他人呢?”
迪斐望了一眼怔忪的罗切斯特,轻道,“恐怕已经死了。”
“我要杀了古斯,我一定要杀了他,”罗切斯特双眼赤红,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与外头的高棉人拼命。女孩瘦削的身影倏的出现在他仅存的理智里,他竟挣扎的站了起来,双腿弯曲,背也挺不直,“丝楠小姐,上帝啊,丝楠小姐在哪儿?”
这个时候听见丝楠的名字,迪斐该有多么震惊啊,他不敢确定的问罗切斯特,“丝楠在这里?”
许是与彭充有旧怨,丝楠被单独关起来,待遇比迪斐罗切斯特要好,有热水有食物还有柔软的床,大概最后给她些甜头吧,她听见彭充说,如果明天还没有米歇尔的人过来与他们谈判,他们便杀了她,再说有迪斐和瑟琳娜做人质,她也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就这样乖乖等死么,丝楠不甘心,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紧紧攥住那颗玻璃瓶坐了一夜。
第二天,丝楠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波杜塔。
“看来我还是要死在你手上,”丝楠自嘲的笑,“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孩。”手段、隐忍和心术不是现代同龄人可以比的,或许是她们没有经历过国仇家恨。
波杜塔一反之前在丝楠面前弱势的模样,居高盯着她讥笑,好像在炫耀自己终于把她踩在脚下。
“为什么盯上迪斐,他一直住在越南,和你们毫无瓜葛。”
“因为他比那个普尔曼欧罗斯要蠢,如果那时普尔曼欧罗斯被烧死,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那把火果然是你放的,”
丝楠真恨不得扇她一巴掌,从小到大,丝楠没有特别厌恶的人,波杜塔是第一个,那被大火灼烧的顶级疼痛,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肩上那些去不掉的伤疤就是永远的印证。
“我要与你们文追大人说话,”丝楠别过头,不想再看波杜塔。波杜塔也不在意,反正丝楠快死了,有些愿望还是随了她吧。
秀气的男人走进来,脸上犹带着笑,看向丝楠的眼睛里充满了怜悯,绑票反过来被绑匪怜悯,丝楠活得也够失败了,为米歇尔做牛做马,到头来什么也没捞到。
文追在丝楠对面坐下,身后站着彭充和波杜塔,两个人面对面,外加两个
‘保镖’,就像谈判似的,“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是首领大人,公务挺繁忙。”
“你是真不懂么,到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文追诧异还有些佩服,之前绑架过不少富贵的白人,没有一个在临死时还如此淡定的。
丝楠哪里淡定,她双手心全是汗。“我读书的时候,每当读到那些为民族大义奋不顾身的故事时,总是佩服他们对抗当权者的勇气。豪侠仗义、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你们都是英雄。命运弄人,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真正见到这样的人,其实我和你一样在这个社会都是蝼蚁一样被上面的人踩在脚下,身不由己。”
文追愣住了,不可否认丝楠说到他心坎上,他也没细想,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用回忆的口吻。
“你真认为我们是英雄?”
“是的,”丝楠诚实的点头,她没有说谎,如果她是个局外人,站在文追的立场看,文追做得没错,甚至波杜塔彭充也没错,“法国人于你们是侵略者,殖民地你们的国家,霸占你们的资源财富。你们想杀光他们也是对的。”
文追身后的彭充和波杜塔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她,好像她被鬼上身了,文追手指轻扣桌面,笑道,“你以为这个时候讨好我,我便会放过你么?”
“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就算米歇尔没有出手,那些值钱的东西也会有其他人觊觎,比如你的盟友莫博森会长,也许他做的比米歇尔更荒唐。既然左右都是死路,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对大家都好的结果。”
文追笑意更深,语气却十分冷峻,“所以我们就活该被米歇尔欧罗斯剥光衣服,扔在太阳光底下暴晒?”
“所以我才说你们是英雄啊,”丝楠镇定的说,“有酒么?我想临死前与书中的英雄喝一杯。”
文追怀疑的看着她,“你想玩什么把戏?”
丝楠张开双手,“我是砧板上鱼肉,还能做什么?讨杯酒喝也是奢望了吧。”长久的叹息,好像一个看透红尘的僧人,悲哀、苦意,和孩子的脸庞十分不搭,非常怪异。
文追让彭充端来两小碗米酒,丝楠起身,十分郑重的端起酒碗,一碗递给文追,“我敬你,谢谢你们让我明白真正的殖民地是什么样子的。”
文追不扭捏,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一口米酒而已和水一样清淡。丝楠看到他喝完才饮尽自己那碗。
那边波杜塔已经拔刀了,这儿的可没什么文雅的死法供丝楠选择,无非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自己来,”丝楠说。
波杜塔嗤道,“你当我们是傻子么?”
丝楠余光扫到以手抵头的文追,慢慢勾起嘴唇,突的大笑出声,“是,我就是把你们当傻子。”话音才落,文追砰的倒在地上。“文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