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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宜堂黑色为主基调,低调中透着华贵,堂内唯有一人高坐明堂,盛装雍容,唯有脸色苍白若纸,见明玉进来,她不错眼的看着她,眼中隐隐有水光浮动。
明玉第一眼见到她,眼角的泪水哗啦一下流下她晶莹如玉的脸庞,她的脸上已然有了岁月的风霜,依然直撼她的心底,这一张脸,与娘亲十分相似,若她不曾被洛家毁去容貌,她身上也会有她的影子吧。
青相急步上前,语含责怪着:“香凝你怎么出来了,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如何是好?”
青相夫人嘴角微勾,依然看着明玉,眼角的泪水扑簌簌落下道:“当年,我在这里,送走了青阳,今天,我要在这里迎回我们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们竟然不知道她还活着,一个人奔波在尘世间。”
青相微愣道:“你,你都知道了。”
青相夫人笑中带泪:“阿尘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你们有什么的隐忧我亦猜得**不离十。”
她站了起来,身子微微一斜,青相立刻扶着她朝明玉走来,她伸手右手抚上明玉的脸颊,手指沾染上她的泪水,轻声道:“青阳当年来信说,说孩子极像她,虽然你身上看不出青阳的影子,我一见到你,便知道你是青阳的孩子。”她轻柔地抚上明玉的眉角,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盛装的胸前,“当年你才六岁,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你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
明玉伸手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道:“外祖母宽心,我师尊来的及时,天绝门十年,从无委屈。”
青相夫人搂着明玉痛断肝肠,哭声凄凉,洛家如此这般对待青阳,岂会让她好过,容颜重改,定是受了极大的痛楚。
明玉第一次感觉到来自血亲的温暖相拥,心情激荡,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能紧紧抱住她。
青相喟然长叹道:“香凝,一家人团聚,应该高兴才是,明玉一路舟车劳顿,你先让她下去休息,来日方长。”
青相夫人放开明玉,泪眼蒙蒙对青相:“我高兴糊涂了,让明玉住无忧居吧。”
青相卷着袖子替她擦眼泪道:“好,你也要保重身体。”青相扶着她坐下道:“这一会就站不住了吧。”
明玉心下微凉,看着外祖母一番痛苦流涕,似乎耗尽心力一般,看起来身子极不好啊!她跪下身子低低伏了下去,叩了三个头道:“明玉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青相夫妇连忙伸手,青相道:“快起来,明玉,你既然一口咬定青尘是你爹,想必早有筹谋,以后你称呼我们祖父、祖母即可,细微之处往往被人诟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明玉带头道“是”。
青相夫人体力难支,青相陪她回寝殿,吩咐楼管家送明玉去无忧居。
楼管家老眼通红,在前面带路。
明玉见祖父母没有刻意隐瞒于他,他在门外想必听得一清二楚,显然也流下少眼泪。
楼管家身后一路介绍相府布局,一便打听她的喜好,多次提及小姐,也就是明玉的娘亲,明玉便觉跟他的距离拉近不少。
从静宜院出,经过一道垂花门楼,沿着青石板砖铺成的甬道往西,甬道两旁花团锦簇,满架蔷薇,细水潺潺,走了大概一刻钟,便见院外一带青垣。
入门处“无忧居”三字,笔力遒劲,龙飞凤舞,楼管家道:“这是当今圣上御笔。”
明玉微微点头,问道:“冥天祈跟我娘很熟悉吗?”
楼管家老脸一僵,四处张望,然后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孙小姐,人口多种,谨防隔墙有耳。”
明玉笑了笑道:“好,我记下了。”
她抬腿便进了无忧居的大门,入口处便是抄手游廊,与院中甬道相连,院中清爽至极,种了二株四府海棠,三间房间,一明两暗,两侧配有三间厢房,清爽干净,没点女人家的婉转之态。
楼管家看着顿住脚步的明玉,他解释道:“这是按小姐要求布置的,孙小姐要是不喜欢可以选其他的院子。”心想大凡女孩子都是不喜欢的,都喜欢富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的院子,比如相府一直无人居住的,当今皇上亲自布置的,现在拿来当摆设的那处还没有起名字的院子。
明玉笑道:“不,很好,我喜欢!”
楼管家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想:小姐的女儿,有小姐的脾性也是正常道:“无忧居一直着人打扫,你先进去歇着,我去挑几个伶俐的丫头来。”
明玉看着楼管家道:“这个不急,我喜欢清静……”
“楼管家,楼管家!”
楼管家应了一声,急忙出来,见是青相夫人身边的江嬷嬷道:“您怎么来了?”
江嬷嬷笑道:“夫人特地让我来伺候孙小姐。”
楼管家见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年轻的丫头,都是青相夫人身边得力的人,他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我还真不知道选什么人过来。”
明玉目光微闪看向楼管家,楼管家重重点头道:“都是夫人身边贴心的人。”
明玉这才浅笑道:“有劳江嬷嬷。”
江嬷嬷这才带着四个丫头下去安顿,楼管家告辞去了,明玉这才落了个安静,这是娘亲自小生活的地方。
明玉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圆桌,铺着上好的青色锦缎,一套精致的茶具安静的放在上面,一道屏风分隔开内室。
她抬脚走了进去,越过屏风,屏风之后是日常起居之所,右侧是卧房,跟一般闺阁并无两样,只是简洁了些,所用之物更珍贵了些,低调中透着奢华。
左侧是书房,三面书柜,摆满各种书籍,中央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翻开一本东冥地理志,一方十巨大宝砚,笔架上搁着一只毛笔,笔筒内插着满大笑不一的笔,仿佛居住在这里的主人从没离开,犹如娘亲在她心中,从未离去。
明玉还愣愣处在回忆和感叹中,莫负已经带着李文书牛叉叉闪闪在无忧居里叫嚣上了:“明玉,明玉!”
明玉回神从屋内出来,看到江嬷嬷插腰拦着莫负,也是个强悍的主!
莫负脸色通红看着出来的女人,低喝道:“我要住这里,那个鬼地方我才不住。”
“怎么了?”明玉挥手让江嬷嬷退下。
李文书撇着小嘴道:“莫负哥哥嫌弃哪里太美了,我想住哪里的?”
莫负凶他道:“你是男人,住在花堆里做什么,没志气,还要不要淮城了?”
李文书被他吓得,立刻撒开他的手,跑向明玉,躲在她身后,伸出五个手指头告状道:“姐姐,他都凶我五回了,下次搞不好就用打的了,我不要跟他住。”
明玉扶额,低呼道:“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
莫负冷哼一声,指指东厢房道:“我就住这里。”
李文书立刻跳起来大喊,指着西厢房道:“我就住那里。”
江嬷嬷蒙了,没搞错!明玉这才发现除了刚才见过的丫头,各种服侍的婆子和各种服侍的丫头还有一堆,目测不下十人,这全部安置在这个园子里,她可受不了。
“反正我就住这里了?”莫负踹开东厢的门,在门槛上一坐,这就是他的了。
李文书有样学样,依样画芦葫,在西厢的门槛上占上了。
明玉看着一大一小无赖样,甩手不管,由着他们折腾,江嬷嬷也只得挥挥手,让大家各忙各自,大不了再加几个人头伺候这两位大爷。
青相夫人睡下了,青相来到无忧居,陪着他们用完了晚膳,看着那两个小子直皱眉,小的那个也就算了,反正还是小奶娃。
莫负这混蛋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赖定了。
明玉却丝毫不在意,无所谓。
青相无奈,只得吩咐江嬷嬷多照应着点,想想还是不对,他孙女都这么大了,院子里住一个这么大小伙子,算怎么回事啊?
这一夜,明玉打发那二个丫头出去,她不需要人守夜,拥着锦被,躺在娘亲曾经安寝过的雕花楠木大床上,辗转反侧,往事历历在目,泪眼朦胧,失眠到天明。
莫负赶跑了前来伺候的婢女,盘膝坐在床上,没玩没了的练着他的内功,一点也不担心过犹不及。
李文书拥着被子,睡得口水直流,江嬷嬷十分贴心,听明玉说李文书先天不足,要仔细照料。她特地找了个皇室御用的奶娘来,说是经验丰富,忠心耿耿的。
这一夜,泽王府的书房灯火通明。午夜孤灯,冥泽独坐,权衡利害到天明。
这一夜,叶贵妃忧心如焚,不知道儿子是否受伤?不知道青帅之事会不会牵扯上青家?不知道儿子会不会不顾一切,悍然对上皇后母子?
这一夜,冥悠也没闲着,折损他金钱无数,高手不少,竟然让冥泽活着回来了,这群废物!他在太子府大发雷霆之余,冷静下来,听闻青尘有个女儿,真是稀罕!但凡稀罕之物,定然是不妥的。
这一夜,王皇后十分欢喜,青尘有女儿,这是天大的好消息,青阳你死了那么多年,都不肯放过我的夫君,这回轮到你出丑了吧。什么为你背弃家族,什么为你守身如玉,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夜,冥天祈一本奏折都没有批阅,他不停在御书房走来走去,御书房内人影来来去去,各种消息不断传来,直到太监总管曾安提醒他该上朝了,他才坐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穿戴整齐去了乾元殿。
青相未至,青相夫人病了。
没有青相压制,太子党汹涌猛烈,以青相为首的泽王一党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太子党列举出青帅条条大罪,简直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完全够九族全灭。
苏宇量刑,青帅死的不能再死,完全不提安仁之功。
冥天祈不动形色,直到冥泽派人呈上了折子,称青尘去安仁是他下的命令。
冥悠气得胸膛鼓起,这借口也太差劲了,何人不知青帅驻守淮城,他派谁去也不会派青帅,扯蛋,要求冥泽出来说个清楚。来人禀报说:泽王爷昏了,无法上朝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