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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筝立在柳文卫身后,低垂着脑袋,两手握在一处搅动,直到见到门口出现一抹明亮的水蓝色,环佩轻响,她抬起头来,郡主身形高挑,姿容艳丽,挽了一个双蟠髻,湘水色百褶裙,腰间两侧系浅色宫绦,着一莲白半袖衫。
晏俍眸色一动,“郡主,这是舅父,还有表妹。”
赵微君看了二人一眼,微微颔首,“舅父好,妹妹好。”
柳文卫不禁啧啧感叹,他未进京来便听说外甥娶了一位纨绔郡主,想来是跋扈骄横,当是貌丑无盐,今日一见自家外甥倒是有福之人。
柳筝拉拉柳文卫的袖子,“爹爹。”
柳文卫反应过来,满脸堆着笑往下跪,“草民见过郡主,郡主千岁。”
赵微君这人对有些事上很有直觉,她能察觉出对方是否真心待她,还是另有所图,如晏兰时,纵然谦卑,她却知晓他的诚心,而柳文卫透着一股子谄媚。
“免礼,你是兰时的舅父,那就是本郡主的舅父,本郡主如何当得起您这么大礼。”
晏俍不禁侧眸,郡主这称呼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青梧,去把舅父扶起来。”
柳文卫站起来拍了拍衣裳,又笑着问,“郡主,兰时如今无甚亲人,嫡亲的就草民一人,只是草民家中生意出了些差错,故来京城另寻出路,可小女不便跟着,烦请郡主好心收留几日,草民感激不尽。”
晏俍对赵微君道,“郡主,原是不好叨扰你,恐你芥蒂,今日逢我休沐,一会儿可带舅父另寻住处。”
赵微君却看向柳筝,小姑娘比她还小,嫩生生的,倒是叫她起了几分兴趣,大方道,“我瞧着妹妹可怜见儿的,住几日怕什么?你怎么这么小气。”
晏俍:“……”
柳文卫推了一把柳筝,“快谢恩啊。”
柳筝赶紧跪下,“民女多谢郡主。”
赵微君亲自把人扶起来,“你就安心住着吧,本郡主正愁最近没有新朋友呢。”
月见刚想开口,“……郡主。”
赵微君扭过头来,“快去给妹妹收拾间屋子呀,对了,妹妹叫什么?”
晏俍见赵微君这副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柳文卫既是舅舅,便开口留他用午饭,谁知柳文卫却拒绝了,声称有人约了中午有事便告辞了。
长蘅领着柳筝下去,月见不满的对赵微君道,“郡主,奴婢瞧着那个柳姑娘别有所图,您怎么也不留个心眼儿呀。”
青梧站在赵微君身后抿唇笑,赵微君故意逗月见,“噢?本郡主怎么没有瞧出来柳妹妹有什么不同啊?人家就是住两天,你怎得如此小气。”
月见跺了跺脚,“诶呀!您怎么老是对女子不设防备,好好的塞个什么表妹,奴婢瞅着她对晏大人有心思呢。”
赵微君把人拉过来好生教育,点点她的头,“你这小丫头日日里想什么呢?看见个女的就以为是抢你相公,这才是脑子有病呢。”
她咬咬唇,“青梧姐姐!”
青梧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道,“郡主说的没错,再者说,郡主才是坏呢。”
赵微君弯唇笑了笑,“还得是你啊青梧,本郡主虽然是喜欢女孩子,但是也忍不了作恶的,近日本郡主被人伤了心,正好玩儿玩儿解解闷儿。”
提到赵嫽,青梧垂了垂眼眸,公主殿下这下可真是把郡主伤的不轻,郡主虽然不着调,可最是重感情。
*
没隔几日,青梧她们便发现了柳筝的不对劲儿。
“郡主,柳姑娘进大人书房了。”
赵微君兴奋地从桌子上跳下来,“走走走,去听听!”
月见,飞霜:“……”
您这么兴奋做什么?
书房中,晏俍桌上摆着一摞公文,柳筝挎着食盒进来,“表哥,累了吧,宋厨娘做了些甜羹,加了决明子,明目的。”
晏俍抬头看了一眼,握着笔的手抖了一下,窗外的赵微君端看着,指尖情不自禁的用了些力,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站起身来,把食盒接过来,赵微君皱了皱眉。
“柳姑娘,谁叫你送过来的?”
柳筝声音温软,轻声细语的,“是我眼见表哥辛劳,想叫表哥注意身体。”
“啊,多谢,姑娘放着便是,辛苦了。”
柳筝搁下,复又道,“表哥的字可真是好,不愧是状元呢。”
晏俍抬眼看了看墙上的字画,“非我所写,乃是山居先生的字画。”
“啊,想来表哥当不比其差。”
“姑娘谬赞,愧不敢当。”
晏俍以为柳筝要出去了,准备坐回去重新写,柳筝却还没有走,默默的蹲下收拾散落的纸,把放乱的书放好。
“你看你看!这丫头不怀好意!”
月见激动道,赵微君捂着她的嘴,“安生,好好看。”
直到柳筝看到上回赵微君不小心拆了一条的那个小木塔,赵微君忽然有些不舒服了,晏俍难道也如此同她再讲一遍。
“姑娘!”
他忽然提高声调,柳筝吓了一跳,“啊?怎么了表哥。”
晏俍脸色并不好看,他其实很不喜欢旁人动自己的东西,“我还要写公文,你可以出去吗?”
柳筝把盒子放好站起来,“对不起啊表哥,是筝儿冒犯了,我这就走。”
“快快快,走了!”
赵微君拉着月见一溜烟儿藏了,柳筝带上门从书房里出来。
晏俍除了赵微君,基本上没有同任何女子有过接触,但他直觉觉得柳筝多少有些奇怪,让他略显不舒服。
直到第二日赵微君带着人出去玩儿,晏俍归家见柳筝拿了自己两件衣裳在洗,他慌不择路的过去制止,“你这做什么?”
柳筝心疼道,“表哥,我见尺墨他们洗都洗不干净的,郡主又不操心这些,故而才想帮帮你。”
晏俍就是再傻此刻也应该明白了,柳文卫把柳筝送来怕是不怀好意,他得早日把人送走。
“尺墨,你怎么让柳姑娘动手了?”
尺墨没看住,谁知道柳筝从哪里找到的,过来赶紧认罪,“柳姑娘,这怎么轮得到您呢,我来我来。”
晏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觉自己这些日子太忙是不是过于迟钝了,早知道柳筝存了这样的心思,怎么会叫人住进来,郡主这几日该怎么想他。
“表哥,你同郡主感情可好?我听闻郡主……脾气不好,可有为难你。”
晏俍扭头,眉头蹙起,“你怎么还没走?”
柳筝双眸剪水,似一潭清泉,“表哥——”
“柳姑娘,在下已有家室,还请你自重。”
说着他就往厢房里走,青梧留下在屋里收拾被子,见他进来,福身道,“大人,柳姑娘今日怕是进来瞧见了。”
晏俍看了一眼问,“瞧见什么?”
青梧:“自然是您同郡主分床睡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