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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北方东线战场,法军头子尼格里向谅山大举进犯。由于清军在夏季因水土不服和补给问题撤回广西,法军得以轻而易举进占谅山。
占领谅山后,尼格里认为北线清军已经不再构成威胁,随即率兵直扑镇南关。镇南关守将杨玉科与法军大战,不幸中炮身亡。广西巡抚潘鼎新仓皇逃往龙州。
守将身亡、大军溃散、巡抚逃脱。这在尼格里看来,清军已经完全被击溃,所以大意之下,尼格里犯了一个关键性的错误。
他没有在镇南关上放置重兵,而是将主要兵力退往关南15里的文渊。尼格里计划稍作修整后,由这里出发,直扑广西龙州。
而就在尼格里在文渊修整的时候,清军关键的几支队伍赶到了镇南关。
冯子材字南干,号萃亭,因此,他的队伍就称作‘萃军’。徐延旭、黄桂兰北宁大败后,已经68岁的冯子材再次受命总领广西南部军务,他遂以“不当兵保家卫国,老番打来了,就要当亡国奴”为口号,在钦廉、上思、龙州一带征募了十八个营、约九千余人。
谅山、镇南关相继失陷后,冯子材紧急率领‘萃军’赶到,在勘察完战场形势后,冯子材决定在关前隘地区依托有利地形,构筑坚固防御阵地。
关前隘在镇南关以北约4公里处,系镇南关通往内地之要冲,东西山岭对峙,中间有一条长2公里多、宽1公里多的盆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冯子材亲督士卒用土石筑起一道长1.5公里、高7尺、宽4尺的土石长墙,横跨于东西山岭之间,墙外挖成深4尺的壕堑,并在东、西山岭修建堡垒多座,形成一个完备的山地防御阵地体系。
于此同时,广西提督苏元春率桂军18营、提督王孝祺率8营共万余人也赶到了镇南关以北。另有王德榜率领10营湘军屯关外东南的油隘。
9月10日,幕府。
此处距离镇南关约十里,因为镇南关已失,这里暂时成了清军诸将的临时营地。此时,因为潘鼎新已经逃亡,作为前敌职位最高的文官,广西按察使李秉衡向各军提督发出了邀请,齐集幕府商讨下一步对策。
“所谓蛇无头不行,如今潘扶台不在,诸路大军云集,外有强敌窥伺,征战只在朝夕,为保战胜,应当有一名主帅居中协调指挥。今日请大家来,就是要推举一名各军总领,以带领大家共同迎敌。”
看了看各怀心事的几位将领,李秉衡首先道:“我先声明,本官不懂战阵军事,无法指挥,所以这军前总领一事不要找我。我只负责给诸位将军供给粮秣饷械。”
见李秉衡首先把自己摘了出去,王孝祺出来道:“我等众人,只有冯公德高望重,可以服众,所以兄弟我推举冯公总领各军。”
李秉衡立刻道:“本官也赞同南干兄为总领。”
见在座五名三品以上官员中,两名支持冯子材,作为湘军统帅,王德榜自然不愿意听从淮系的苏元春的指挥,因此也道:“兄弟也赞同冯公。”
剩下苏元春,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于是,在众人的推举下,冯子材为前敌主帅,统一指挥协调各军的行动。
冯子材当仁不让,获得指挥权后,立刻就命人拿来地图,开始分配防御阵地。
“关前隘正对着镇南关,如果法军来袭,压力最重。这里就交给我‘萃军’来守,不过还请王大人的‘勤军’八营给我做后盾。”
王孝祺起身道:“单凭将军吩咐。”
谢过了王孝祺,冯子材继续道:“朗清兄的楚军六营布置在关前隘的左翼,防守镇南关东面的油隘。右翼有杨瑞山率领的萃军五营防守镇南关西面的扣波。另外,请朗清兄麾下副将魏刚率领的鄂军四营守艽封。此为第一梯队,共计三十一营一万余人。”
王德榜、杨瑞山等人一一领了军令,冯子材继续道:“除此之外,请提督苏大人带‘毅新军’八营和总兵陈嘉的‘镇南军’八营驻扎在幕府,作为第二梯队。以蒋宗汉、方以升率领的‘广武军’十四营驻扎在关前隘四十里之凭详,作为第三梯队。另外,请李大人帮忙传信,请马盛治马大人之六营、唐景崧唐大人之亲军四营驻守在高平、牧马。以为呼应。”
冯子材的一番布置既集中重兵在正面阻攻入侵之敌,又在两侧配置了较强的掩护夹击力量;既能防敌迁迥抄袭,又可支援正面作战。并巧妙地利用险要地形,避敌炮火猛烈之长,补已枪炮窳劣之短。在镇南关前后形成了一个多层次、多梯队、大纵深的坚固防御体系。
布置完毕后,除了不在现场的马盛治、唐景崧外,众人都心服口服。李秉衡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地说:“吾可立于不败矣!”
在广西清军开始调兵遣将,忙着布置新的防御阵地的同时,北宁法军统帅波里叶再次率领七千大军离开了北宁,沿安丰、达府,一路杀奔太原而来。
9月15日,波里叶兵临太原城下。
黑旗军早已在太原布置好了防御。在此之前,连美已经带着三千精兵抄小路前往北宁,同时,吴凤典也同样带着精兵三千绕到太原外围,准备袭扰法军后防炮兵阵地和辎重、补给。此时在太原城内的,是刘永福亲自指挥的两千黑旗军,以及岑毓宝、丁槐指挥的滇军两旅,共一万四千人。
波里叶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所以一上来,他就利用所有的大炮对着太原猛轰。
但是法军很快发现,密集的炮火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
为防备法军的炮火优势,刘永福将主力兵力放置在法军炮火无法有效覆盖的城西北。在城外,滇军沿城墙挖掘了一道深达两米的战壕。
之所以将战壕挖的这么深,主要原因还是为了防备法军的炮火。但因为壕沟太深了,以至于滇军的士兵不得不在半截腰又挖了一个台阶,在作战时需要踩着梯子登上台阶才能把步枪伸出去射击。
除了一道和城门沟通的堑壕,其他的防御兵力基本都藏在城内靠近城墙的地方。这里是法军加农炮的射击死角,当法军的炮击结束后,这些士兵将立刻跑上城头进行防御。
而此时对于太原城头的压制,直瞄的80mm、90mm等大口径加农炮的效果反倒不如那些小口径的速射炮和山炮。
壕沟内,已经不止一次的体会了法国人的大炮的吴丹噗啦噗啦身上的泥土,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兵,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龟孙!是不是又尿了?”
那小兵之前在山西郊外因为初上战场,不但一枪未发,反倒给吓尿了。几个月来因为这事儿可没少挨长官的臭脚,现在赶忙澄清自己:“绝无、绝无,小的自从跟了大人日夜操练,不说弓马娴熟,但至少忠勇二字可是牢记心头,哪里还会再有那丢人之举?”
吴丹‘草’了一声,“不会用成语就别用,什么弓马娴熟?还跟老子掉书袋!洋鬼子不打/炮了,你赶紧把梯子支上,这一次要是砍回来两颗鬼头,老子就砍你的头!”
小兵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再不敢言语一声,连忙将脚下的竹梯给队长大人支好,这才拿起自己那一架,也往壕沟上一搭,蹭蹭两步,将脑袋探出了沟外。
看动作,这几个月的训练到没白费。
吴丹嘴里兀自嘟囔着,也是两步爬上了竹梯。抬眼望去,远处法军已经结成阵势,一排排的向城墙压来。立刻向左右大喊道:“洋鬼子上来了,弟兄们给老子把眼睛擦亮,打准点儿,升官儿发财就在此一战了!白鬼头一个二十两银子,黑鬼头和灯笼裤十两,土著兵五两,杀得越多赏的越多!”
滇军这次的赏格开的,比以前可是降了太多。没办法,放一年前一次大战能打死十个八个洋鬼子那就是大胜了,一个鬼头就算是赏一百两那能花几个钱?可现在不同了,跟着黑旗军训练、作战,一年来滇军的战斗力那是蹭蹭的飙升,比之以前提高的也不可道里计。更何况现在身后的城楼上还有黑旗军助阵。
岑毓宝和丁槐事先算了一笔账,黑旗军那次和洋人作战不是打死个几百上千的,就算现在每颗人头十两银子,这一仗搞不好也得支出个上万两。就这,还没算那些带画的军官呢。
听了吴丹的喊话,左右两边顿时传来的轰天的应和声。虽然赏格降了,但是十两二十两银子也是钱啊,搁以前那得攒一年才能省下来呢。况且,就算是不为了赏银,这帮兵丁们也不敢不用心迎战。
队长大人还等着这一战升官呢,这要是让他知道谁在作战时偷懒耍滑挡了他的青云路,这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吴丹当初在山西一战中侥幸割了个少校的脑袋,这一下回到滇军后,立马生了哨长。原本吴丹还美滋滋的当他的外委千总,虽然只有八品,但好歹也是官身了。可好死不死,5月里岑毓宝来了太原,非要学黑旗军搞什么改编。这一改可倒好,原本是哨官的吴丹,一下子成了队官。
八品变成了九品,要不是管的人还是那么多,吴丹都想一头撞死。
可这还没完,改编就改编吧,还要搞什么考核。以黑旗军的练兵方法进行考核,这不是要人命么?但是不练可不行,岑大人说了,那一队考核不达标,那一队的队官就下去当小兵。小兵不合格,直接送回云南。
回老家倒不要紧,但是这一队之长要重新当小兵那可就太丢人了。而且这岑大人可是来真的,第一次考核就有十几个队官被撸了下来,甚至还有哨官、营管被撸下来的。
你还别不服,岑大人可是云贵总督岑毓英的亲弟弟,别说撸你个守备,就是参将、总兵,人家该削你也不会跟你客气。
前车之鉴那可是血淋淋的,吴丹为了保住自己颤颤巍巍的九品芝麻官,对自己的小队那可是下了狠心来练的。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次考核都能拿到良好,甚至还有两次拿到了优秀。这一次大战,岑大人放了话,之前不是训练考核有好些当官儿的被撸了么,谁要是在战斗中表现好,就直接提拔谁。
所有队员们都知道自己的吴大队长想要重回哨官岗位都快想疯了,这个时候哪敢给领导上眼药?自然是有十分力也得使出十二分来。
小兵叫张嘎——哎,管他叫什么呢,反正是龙套,第一次上战场就赶上了山西郊外的那场伏击。哪一次小兵是真被震撼了。原来不可一世的洋鬼子这么不经打,被子弹穿了眼儿也一样哭爹喊娘。当然,毕竟是第一次嘛,小兵尿了,之后不但被队长——那时候还是哨长——好顿修理,也被同袍们笑了好久。
但知耻近乎勇,小兵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尿!
只可惜打太原他们这个哨没轮上,当时他们在达府,准备捅波里叶的菊花,只可惜波里叶犯了痔疮,先把物资啥的转移到府浪塘了。
没能在太原攻坚战中一雪前耻的小兵在接下来的大练兵中可是拼了命。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孬种,可谓各个项目都争先。但新练得再好,那也是在训练场上,而不是战场上。
而战场,才是检验男人、检验军人的唯一场所。
所以小兵决定这一仗无论如何要砍一颗鬼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