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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说书先生摇着折扇:“今年过年可不太平呢。各位可知,近来长安城中发生的一桩大事?”
席下有人脱口而出:“莫非,是那件事……”
又有人起哄:“什么事什么事,请先生赶紧讲讲。”
说书先生不紧不慢地道:“近来,长安城,有个挖心的妖怪,接连剜了好几个人的心,这心没了,命自然也就没了,每隔十日就死一个人。听说,还都是漂亮的书生。这京兆尹却没有尽心追寻,大家说怪不怪……”
锦行和慕容冲便坐在茶馆里喝茶。
听及此处,她笑盈盈地道:“小八,漂亮的书生呢。那你岂不是很容易变成靶子?”
他抬眸看了一眼她半分慌乱也无的眸子:“那就不劳夫人挂心了。”
她娇嗔:“那可不行,你若死了。我可是要守寡的。”
慕容冲:“……”
说书先生一席话说完,收了折扇:“大家说说看,这剜心的是什么人?”
下面人七嘴八舌。
“我看,不是人。”
“那是什么?”
“妖怪呗。”
……
“小八。”
锦行忽然抓住他的胳膊,难得一副惊讶的模样。
慕容冲顺着她的目光向下望去,立刻就见到街上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过,穿着娇俏的红裙,身后跟了两个丫鬟,竟进了不远处的慕容垂府上。
这人的模样,他化成灰也认得。
锦行看着他:“太后。”
“嗯。”
他面色不改,喝了一盏茶:“去个地方。”
这日夜里,他们回到侯府,已是平旦。
天都微微有些亮了,慕容暐却一直坐在堂前等,见他们回来,衣摆上还沾满了泥泞,风尘仆仆。
慕容暐一怔,沉声:“去哪了?”
慕容冲看着他:“骊山。”
“那是……”
慕容暐走近了他,轻声道。
慕容冲淡淡一笑:“是。母后口中的含香珠碎了。”
锦行笑盈盈地握住了慕容冲的手:“兄长,初九,快要祭祀了吧。容我们去洗漱一下,换套干净衣服再来。”
他们径直去了侯府浴池,浴池水终年温热不退、雾气环绕,就如华清宫中一般模样。
锦行赤着脚坐在池边上玩水,看着池中闭目养神的慕容冲:“小八,你说,这是只什么妖怪?”
慕容冲仍旧闭着眼:“看看,就知道了。”
“那我可不能让你以身犯险的。你若伤了、死了,我就……”
锦行踢了踢水,话说到一半、兀自停了下来。
慕容冲睁开眼看着她:“守寡?”
锦行眼波一转:“想得美。我就同司马兴男的姑姑安平公主一样养几个面首、寄情山水。”
“哦?”
他转过身静静看了她一瞬,忽然握住了她缩回去的腿,将她拉进了池中:“夫人是在提醒为夫要更努力些吗?”
锦行被禁锢在他怀中,愣了一愣,却离他更近了:“夫君英明。”
慕容冲唇角微微勾起:“那自然该,满足夫人心愿。”
……
很快,那同已故太后一般模样的姑娘的身份,便查出来了。
乃是慕容垂的新晋宠姬,名曰、清霜。
一连跟了数日,她却只是在府中绣花,偶尔上街买些胭脂,生活倒也规律简单。
是夜,慕容冲不在,锦行便在院中修剪花草,等他回来。
“啊呀,丫头,你快把这花折腾完了。”
她回头一看,那人赤着双脚,手中握着一柄折扇,眼中含着三分笑意。
朗清。
锦行放下了剪子:“你来做甚?不怕再劈天雷?”
朗清摇着折扇:“啊呀,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难得都在长安,来叙叙旧罢了。”
锦行挑眉:“有话快说。我夫君回来了,我就没空搭理你了。”
朗清翻了个白眼,总算正了正色:“我是来物归原主的。那剜心的妖怪,我也有所听闻,这妖怪可同他娘长得一模一样,怕他下不了手,你要不要为他分担分担?”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柄白拂:“这白拂,原是你的东西。”
锦行微微一怔,眯起眼看着他:“朗清,你安的什么心?”随即轻声笑道:“罢了,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自然就收下了。不要白不要。”
她不客气地接过白拂。朗清斜眉轻挑:“丫头,当心了。”
他说完,目的达到,瞬时便消失了。
不多时,慕容冲便回了,锦行赶紧把白拂随处一丢,回了房。
过了两日,元宵佳节,清霜上街看灯,她初来乍到,本应乱花迷人眼。
她却有些力不从心。
一连被跟了好几日,她只好作个寻常女子,今夜这人,倒没有跟着。
这皮肤也干涸起来,算算时日,又该补了。
她轻巧地摆脱掉随行的丫鬟,很快就在人群之中发现了目标,一个柔弱的书生,那人正在花灯前猜谜,清霜款款走了过去,那谜面上写了四个字,首花如锦,打一句诗词。
“长安回望绣成堆。”
忽然有一人这样说,小贩笑呵呵地道:“公子猜对了。”
清霜回眸一瞧,是个极漂亮的公子,很快就忘了那柔弱的书生。
那小贩递给这公子一盏小花灯,他没有接,道:“给这位姑娘吧。”
清霜下意识地接了:“多谢公子。”
这公子微微一笑:“姑娘可知这诗是何意?”
清霜垂眸转了转眼珠,抬起眼睛:“小女不知,此处嘈杂,不如换个清净地方公子为我解释解释?”
那公子像是很高兴的模样:“那自然,最好。我知道有一处僻静,景色也很不错,不如带姑娘同去?”
各怀心思、不安好心。
一路迂回穿过人潮,去了无人的凉亭。
清霜方才进了亭,那公子却忽而退了一步,站在亭外:“姑娘倒是见异思迁得很,而且,还很天真。”
清霜一怔,却发觉自己被困在了这亭中,她怒道:“你是何人?”
“我自然,和姑娘有些渊源。”
那公子不慌不忙地道:“或者说,和姑娘这副模样的主人相识。清霜姑娘,长安城百姓的心好吃吗?”
清霜眉眼微颤:“你如何得知?”
那公子轻轻叹了一声:“唉,你看你办事办得并不聪明,这头先死的两个人,都是慕容垂府上的家丁,后来,这圈子才慢慢扩大,但也是他府上方圆一里之内。加上你这模样,让人想猜不到也很难呢。”
清霜又是奋力一搏,这亭中的术法丝毫未动。她却血气翻涌,吐出一口鲜血。
那公子拍了拍手,从袖中一摸,取出一柄白拂来:“这白拂,倒是好用得很。今晚,我们就速战速决吧,我夫君可不知道这件事在家里等我呢。”
“哦?”
一记男子调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