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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宣和并非盲目决定,‘陈二少爷’这个称呼,一听就是不想在众人面前透露身份,不妨碍他人猜测,明面上至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是在沧州,还跟他有关系的,除了安王和被救的那批被拐卖的孩子之外,季宣和想不出来还能和谁有关。至于安王和这位陈二少爷的关系,季宣和没有多加猜测,光陈姓和沧州两处似有若无的联系,说二者之间毫不相关,季宣和并不怎么相信。
被救的孩童多了,除了一开始有人谢过西林县县衙众官差之外,其余时候则是毫无瓜葛。这次会有人来送贺礼,已经出乎季宣和意料之外,好巧不巧,这人还来自安王府所在的沧州,还同样姓陈,不让他多想都难。
既然没有直接表明身份,那就不用太过考虑,季宣和自认按原计划行事并不会给他自己惹来麻烦。事实的确如此,冠礼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日子还是照常过。因着邱伯处理得当,陈二少爷送礼之事就这么无波无澜的过去,随行之人没有透露具体信息,只再次感谢季宣和救了他家二少爷,临走之前还送上了另一份谢礼。这份礼倒不贵重,都是一些很实用,但西林县不太容易买到的物品。
谢礼和别的不同,季宣和欣然接受。他没派人去查陈二少爷的底细,若他真和安王有关系,那查了对季家并无好处,若无关,就算陈家位高权重,钟鸣鼎食,季宣和没有巴结的心思,查的再清楚,对他来说也无半点好处。这样毫无益处的事情,季宣和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做。
安王府在沧州,这一带是整个甘肃治安最好的。沧州和西林县一样,都靠近边陲,安王为着自身安全着想,边关陈兵必然不少。甘肃北方的那几个草原部族之前损失了不少兵力,想趁机南下却是有心无力,这给安王减小了不少压力。腹背受敌的情况可不好受,有几处边疆就遭受到了这样的前后夹击。
边关城池防守能力明显要比内陆城池强,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外族人想要攻占并不那么容易。西林县被人突进,那只是意外事件,正常情况下,这种情况是决计不会发生的。
战火一起,战区经济就会受到重创,一旦战争持续时间长,苛捐杂税各种摊派将无可避免,直至民不聊生,哪一方后勤跟不上,哪一方就会变得非常被动。当然,这是在两方战力不那么悬殊的情况下,若不然很快就能分出胜负,经济就不那么重要了。
随着战火的持续,对百姓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安王已经竭力不压榨自己属地的平民,后勤的重要性愈加凸显。安王他们不是外族,不能以战养战,攻占城池,能拥有的只有之后的赋税和大量人口。有些州县,官员临阵脱逃,直接带走了县衙里大量物资,虽然几乎不费兵力,同样得到的也少的可怜,兵士总不能入室抢劫平民百姓吧?
如今还好,战争时日还不久,没有哪个势力出现粮草缺口,对待百姓还能保持良好的态度。真到了兵士都缺粮的时候,想必就不会再顾忌百姓,毕竟总不能饿肚子打仗,骚扰百姓的事情必然无法避免。
战线处,有些兵家必争的要地,出现反复被双方占领的事根本就不稀罕,几次下来,这个城基本就废了,短期内想要有所发展,难度非常大。后方如西林县这样尚能高枕无忧,战火爆发处就是截然不同的情景。驻守一方的将领一旦选择死守,那城里百姓的生活不是太平年间可以想象的。粮食没有藏好,很可能就被充公,那准备再多也没用,因为这些粮食要优先供应守城兵丁,百姓自己能吃到的少得可怜。
百姓都如此了,没有关系的富户,那定然是最先遭殃的。这次主要是锦朝的内战,与和外族开战不死不休不同。对百姓而言,死守才是最糟糕的情况,不管是由谁管辖,速战速决对百姓最为有利。人都是趋吉避凶,趋利避害的,文昌帝占着锦朝最繁华的腹地,战线附近的富户之类,能走的都走了,留给安王他们的多是没有多少财力的平民百姓。其他势力的大户也一样,只是他们能选择的地方不多,只能转移到各势力的后方,那也总比在前线受战波及响性命不保的好。
西林县离战线还很远,却也零零星星的有战区百姓辗转而来。战争的影响越来越大,季宣和自己的治下都如此,那些离战线稍远的州县,估计早就挤满了战区携家带口躲避战事的百姓。打仗的时候还无所谓,战线推移,这些经历过战事的州县官员就要为人口发愁了,没人还怎么发展?
州县都是有最低人口要求的,像西林县是中县,可以设置知县,降为下县的话,知县就可有可无了。锦朝的下县,设了知县的还不足半数。除此之外,人口过低,收取的赋税太少,前程那是一片灰暗,人口的重要性可见一斑。这已经直接关系到自己的为官前程,没有哪个官员不上心的。
战区和极为靠近战区的州县官员们尽力阻止百姓外流,效果却并不大。与性命相比,官员的威慑已经不足以让百姓震慑,有点家产的都千方百计脱离前线,还留在原地的只剩那些本就挣扎求生的穷苦百姓。人离故土贱,打仗了,百姓都一窝蜂往外跑,战事一停,多数人还是会返回故地。人是走了,田产可带不走,没有农户辛勤劳作,粮食收成可想而知,减产是必然,运气差些的,颗粒无收都没准。
可能的话,没谁愿意离开故土去谋生。锦朝户籍管理很严格,他们原本的产业换不成钱粮,要在其他州县落户,还要交一笔契税,还得重新买房置地,大部分百姓都没有这么多余钱。流落他乡的百姓能在当地安家的不多,更大可能是成为流民,居无定所,给当地治安带来麻烦。要是官员无法将此事处理好,这些人就将成为各州县的负担。
不远千里来到西林县的百姓,不是口袋有足够余钱的中等以上人家,就是真正家无恒产的百姓,不上不下的家庭,很少能舍下几辈子人辛苦积攒的财富,选择投奔的地方在不受战火波及的情况下,自是离故土越近越好。
到西林县定居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都分散在沿途一些州县。大部分都是投亲靠友,只有极少一部分是举目无亲,给西林县带来的压力不大,却也加大了求生竞争的力度。
战火一起,西林县需要临工的人家大为减少,仅有的一些短工位置自然很是抢手。现在不比以前,酬劳是粮食等实用物资的短工竞争相当大,没点关系的轻易接触不到,给钱的次之。无论是给粮食还是给钱,工钱都比以往要低,就算这样,也有的是人想争。
外地人来了之后,这种竞争就更强了。那些有余钱的外地人,不一定会在西林县落户,其他人是想落户都难,这些人妥妥就是流民的后备,不把这少部分人安置妥当,估计西林县城很快又要出现乞丐了。
虽然人数不多,季宣和却也有些头疼。之前安置乞丐之类,那是有西山庄子和季家工坊顶着,现在可没有第二个西山庄子,季家工坊也不可能在此时再次扩大。
荒地是不少,季宣和并不打算再弄一个,西林县又不是季宣和的封地,这么弄下去,估计他头上的官帽就得摘一摘了。季宣和对官位没有锦朝本土人那么在乎,无故丢官却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锦朝如今战线绵延,当官是好是坏,季宣和自己也分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至少眼下是对他有利的。管理西林县的权力掌握在他手中,总比受制于人要好。
县衙和巡检是两套系统,官职上来说,知县比巡检高上两级,权力也是知县大,但要像西林县这样,知县话语声完全盖过巡检的,倒也真不多见。西林县的巡检也是个妙人,权力被分薄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安安生生地带着底下人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跟季宣和起冲突,也不奉承巴结,只要不动他的官位,他就一点脾气也没有。
季宣和同巡检之间瓜葛很少,他到现在也没彻底弄清楚设立巡检的目的。抓捕犯人有捕快,巡检处人不多,稍微厉害些的山匪路霸,他们就对付不了,最后还是要附近的卫所出力。季宣和来西林县三年多,巡检几乎没有出力的时候,跟白养着也差不多了。这样的巡检所,真是可有可无,也难怪没有多少百姓对他们有印象。
其实这并不怪巡检如此寂寂无名,是季宣和自己培养了大量皂隶,县衙武力都超过了巡检所,他自然是想不起来巡检所。正常情况下,县衙是需要同巡检所合作的。有时候捕快力有不逮,卫所是正规军,小事调动不了他们,这个时候就是巡检所发挥作用的时候。谁想季宣和将不是捕快的众多差役都给训练出来,捕快不够,差役补足,巡检所哪里还有插手的余地?
一开始,季宣和并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还是后来才明悟的。他明白过来时,已经形成了当前的局面,既然这样都相安无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季宣和决定维持现状。巡检年纪不小,比起年轻时候野心要小许多,对于晋职的欲~望不高,这样才能和季宣和相安无事。不然,无所事事,就代表着没有功绩用来升官,相当于被人挡了道,他不没事找事才怪。
这次是凑巧,双方刚好是你情我愿,各得所需,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指不定会整出什么事端,这种无意间坏人前程的事,季宣和觉得还是少干为妙。甄老夫子为官十余年,其中的奥妙自是清楚非常,他原本想着让季宣和在这上面栽一个跟头,也好让他吸取教训,谁想事情就那么凑巧,两方并没有起摩擦。
时间一长,他的徒弟自己悟了,连给他费口舌的时间都没有。甄老夫子缕着胡子,笑意舒展,脸上的褶子都平坦了几分。聪明人总比愚笨不堪要好,季宣和非常有主见,却也不是听不进他人言的刚愎自用之人,加之有邵云辰一起商量,甄老夫子在旁坐镇,知县这个位置还真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