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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大外甥眯着眼睛开始打盹,文卓成决定打道回府。出来大半天,大外甥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超出他的预估。望着身体变好的季宣和,文卓成打心里为他高兴。
季宣和一出生就开始吃药,一直吃到现在,没有见药就吐,他作为长辈都有些佩服。
回季宅前,文卓成留下一人打听刚买五人的出身来历是否属实。下人可不能随意乱买,一个不慎,买到一个包藏祸心的,他岂不是要后悔死?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虽说都是临时起意,但还是小心为妙。
季宣和这一觉睡的很舒坦,等他睡醒时,都快过了晚膳时间。
“二舅,怎么不先用?”
“我原本打算等到过了酉时三刻就先用了,谁想你这么会赶时间。正好,膳食很快就要上来了,咱们舅甥一起用。”
邵云辰作为季宣和的正君,并不用同女人一样分桌而食。一桌子就三个主子用餐,又都是亲近之人,也不用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又有季宣和在其中插科打诨,吃得倒也欢畅。
饭毕,休息片刻后,邱霜给文卓成上了茶水,品质并不是顶好,也就中上。文卓成并不介意,他常出门,吃得了苦,比这还差的茶都喝过。大外甥家就两个小孩子当家,也不用喝什么茶水,估计这些还是用来招待其他客人的。
其实是季宣和忘记买了,一看到邱霜上的茶水他就想起来了。只是已经如此,他与二舅也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就说开了。
文卓成哪能为这点小事同大外甥计较,他呀,一想到大外甥也惦记着他,心里不知道有多乐呵。
一说起这个,倒让文卓成想起一件事来,大外甥分家都一年了,怎么没给他捎个消息?
“二舅,我到这里后,就有托人给您捎了封信,怎么您没收到?”季宣和可记得原身就这么一个亲人待他特别好,怎么可能不通知一声?难道出了岔子?
文卓成脸沉了下来,杨家埠离京城不远,治安不错,路匪什么的基本没有,马车的话,顶多两天就能赶到。不是送信之人出了岔子,就是信被文府中谁给半道拦截了,没能到他手上。等他回去定要好好查查。别是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仆给丢了,也不知道大嫂怎么管家的,真要是如此,可得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不安分的人。
“我这次返程刚好经过云州府,就走了趟季府,得知你在杨家埠,便拐过来看看我的大外甥有没有好好过日子。原本还打算将你带回文府,看你身体比以往好,我就放心了。文府一大家子人,是非也多,你还是在这里养病比较好,这里清静,我都想多住段日子。”
“二舅,离过年还有段日子,再说外面还下着雪,路不好走呢,至少等雪停了再走不晚。”邵云辰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舅甥两人聊家常,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
“是啊,下午从县城回来马车就提不起速度了,等到明天估计雪都能没过马的膝盖,那就更加不好走了,反正离京城不远,多待上几天耽误不了二舅返家。”季宣和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还在下雪,不想二舅冒雪赶路,万一半道上马车坏了,可够他们受的,再怎么也要等到雪停了。
文卓成还要回京城将刚入的货给出了,不过晚个几天倒也不耽误事。在大外甥夫夫热情挽留下,他也就顺水推舟决定多住几天。这里不像府里那么乌烟瘴气,他只住了一天就觉得身心舒畅,能多陪陪大外甥他自个也乐意,正好能够趁这几天时间让底下人训练一下新买的两个护院。
新买的下人都是康平县本地人,查起来也快。第二天文卓成就收到手下回禀,这五人身世清白,没什么问题。
文卓成也只是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态派手下去查的,既然这五人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他自然不会再深入调查,大外甥小小年纪,没有哪个吃饱了撑的会费尽心思蓄意谋害。
雪足足下了三天才停止,积雪已经盖过成年人膝盖,出门都很不方便。
季宅虽是老宅子,当初建的时候用料却很好,季宣和搬进来时,房子都修葺过,并没有被雪压塌。等雪一停,季宅下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一宅子的积雪等着他们清理。
现在这个时候,离过年不远了,官道上行人络绎不绝,雪都被牲口和人踩的严严实实,如今的雪量还不足以将人困在家中。
文卓成又待了两天,便决定出发。
季宣和裹着厚实的狐皮斗篷,站在门外送行。他不会因为在末世遭遇过亲友背叛,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文卓成待他实心实意,他没道理冷漠应对。
“回去吧,外面冷,你身体还没好全,又生病了可不好。”文卓成没有多留,迅速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季宣和心内一暖,二舅这是怕他在外面站久了干脆快马加鞭以最快速度远离了他的视线,没想到二舅也能如此细心。
“宣和,新买的五个下人要不要重新取个名字?”邵云辰靠在炕头,斟酌着开口。
“你决定吧,我都无所谓。”
“那成,其他人就不改名了,只厨娘绉李氏的女儿李大丫名字不太雅,既然是在厨房给她娘打下手,干脆就叫莲悠吧,简单好记,听起来也比大丫文雅。”
“嗯,那就这样。我有点困了,先睡会。”季宣和感觉身体有些累,很快就睡着了。
季宣和不喜欢时时刻刻有下人伺候在眼前,没事的时候,当值的小厮丫鬟都在外间待着。
邵云辰上前为季宣和掖了掖被角,就开始盘账,年底了,账目都要清理一下。季宣和身体不好,比较嗜睡,他也只当和往常一样,谁想当晚便发起了烧。
邵云辰到季宅一年中,季宣和发烧就碰到过好几回,这方面的经验很足。他让即墨去取烈酒和棉帕子,再拿个铜盆,炉子上坐个铜壶。
邵云辰用帕子浸上烈酒,擦拭季宣和的四肢和额头,完了用厚被子捂着。视情况每隔一两刻钟擦拭一回,捂出汗了就用温帕子擦拭,再换身干净的亵衣裤。
季宣和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生病了,邵云辰都以为他身体慢慢好了,谁想今天又发起烧来,以后还是看紧点为好,寒冬腊月的,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季宣和这次发烧没前几次严重,半夜时分便开始渐渐退烧。
“少主君,您睡会吧,我和邱成守着。”值夜的是即墨,邱成也睡在外间,就是为了应付眼下的情况。
“好,你们仔细点。”邵云辰应是应了,却一直等到季宣和只比常温高一些后,才钻进里边的被窝。
原本是季宣和睡靠墙那边,现在他是病人,为了方便照顾,早被挪到了床外侧。
季宣和只以为是困了,谁想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听说是发烧,他有些黑线,这身体真是弱爆了,他不过就是几天前进了一趟县城,这几天从第二进走到第一进,一天不过就几个来回,昨天给二舅送行,就这么着都能发烧,这身体还有的养。
发烧了,只给吃清淡的。季宣和有些无奈,他喜欢吃辣,往常还能吃点微辣的菜,现在已经在饭桌上完全绝迹了。为了自己的破身体考虑,他也只能忍了。
邵云辰见季宣和这次病好的挺快,除了看得更紧,倒也没再拘着他,只是轻易不让他出屋。
季宣和:“云辰,以后别再抄书了,加上二舅这次给的田庄和盐田,一年的出息够我们开销的。”
“好,我把这次接的给抄完,以后就不做了。抄书其实真赚不了多少银子,以前也就是想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你现在身体比以往好,日后的进益又多,的确没必要再这么做。”邵云辰很干脆就接受了季宣和的建议。
“季府送月银的快来了,年礼都准备好了?”这些事情一般都是归邵云辰管,拟好礼单后会让季宣和过目。
“还照去年那样,季府和邵府各一份,你看看还要不要增减一二。”邵云辰将拟好的单子同去年的礼单一并递给季宣和。
礼单上的东西基本就是庄子上有的,只另外添加了不少海鲜干货,再然后就没了。季宣和没觉得奇怪,他只分到了一个杂货铺子和两百亩的小庄子,又是个体弱易生病的孩童,能拿出丰厚的年礼就是怪事了,这样挺好。
给季府的倒也罢了,零零碎碎加起来,能装满大半马车,给邵府的连他看着都觉得有些磕碜。不过他能理解,邵云辰没把他爹和后娘给撕了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做个孝顺儿子?
邵云辰明显不是那等被打了左脸还伸出右脸的人,送年礼也不过是面子情。
果然,人啊还真是经不起念叨,没过两天季府孟管事就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