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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是想帮我,可是我这次是主动要求下去的……让我锻炼也是好事。至于孩子,您放心吧,那里一切都安排好了,而且我爸妈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您就放心吧,伟志出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到时候每个月我都带阿信他们回来看你们,您和妈平时要是没什么事儿还可以去我们那啊,就当旅游了吧,当年我们结婚那会儿你们都没有好好在那里待上一段日子。”
林越男瞥了一眼仲老将军,结婚以来这么久,自己似乎第一次当面违逆公公的意愿,甚至连数年前的那件事,自己最终都还是顺从了公公的意思。可是今天……
林越男不得不承认和仲伟志结婚后,仲卫国的人际关系和地位确实对于她的工作起到了非常大的帮助,这也引来了很多人的不屑和嫉妒,这么些年来,林越男一直顺利的转正、升职、加薪……所以该有的好事,社长似乎总不会忘记她这个小人物。所以即便这些年来她在工作中再认真、再努力、再不挑三拣四、再兢兢业业、业务水平真的提升了,大家都只记得她是某某将军的媳妇,有个上校的老公,社里关于她的闲言闲语也总是不消停。而实际上,在社里的女人,多数不是自己有背景就是夫家有背景的,所以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成为流言蜚语的发源地。不过对于社会底层出生的林越男而言,即使再多的闲言碎语,即使再多的人际不和,她还是很享受这种不曾经历过的生活,这种有身份有地位有质量的生活,毕竟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你想管也管不了。
古人说:施恩莫忘报,古人还说:大恩即大仇。林越男对于给予她这一切生活的公公婆婆最初的感激溢于言表,公公说什么即使让她不爱听的、不想做的,她都会言听计从,那些年里性子也收敛了很多。
可是现在……林越男开始产生了厌倦感,很多时候,要不是仲伟志拉住她,她想自己也许会和公公开战的。仲伟志不明就里的还说过:“怎么没有孩子以前,你的脾气还比较柔和,爸妈说什么,你也不会怎么反对,可是生完孩子你的脾气反倒长啦,你说这是不是产后遗留症啊?”仲伟志的戏谑说明了林越男变化的另一面,是啊,似乎自己的工作状态越来越好,生完了阿信之后,林越男在仲家的地位以及她对于自己的定位都发生了变化,所以矛盾也开始初见端倪了。
“你这个老头子还真是老糊涂了,你看不出来现在的儿媳妇儿早就不是当初需要你帮忙的儿媳妇了吗,这些年她的能力和地位都在上升,而我们的年纪是越来越大,社会关系是越来越弱化了,现在她已经到了不需要我们的地步了,我觉得这些年来她说话的底气越来越足了,和当初刚结婚的时候很不一样了。她可别以为我们非得要带孙子,让她张脸了,伟志也是的,居然这么大的事情,跟他老婆串通一气,不跟我们提前通个气,他们现在是越来越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就我看,越男这孩子这次的行为有点奇怪,怎么偏偏在伟志出过进修的时候,她就得非带孩子回娘家啊,我看这里面肯定有点什么……”林越男走后,仲伟志的母亲方静红噼里啪啦开了,仲卫国则是以一声长调,来赞同老伴细致的观察分析和自己那份说不清的落寞。
“反正对于你的决定,我是搞不懂,但是肯定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是了。还有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孩子们上学怎么办?”欧阳如的问题又让林越男关闭了回忆的闸门。
“我知道你担心他们的学习,不过你不用担心的,我已经跟平海组织部联系了,我去了那里,他们会帮我解决孩子上学问题,另外电视台还会给我们提供住处和车子的。小如,你说我这样的人在过去是不是相当于就是巡查的钦差大臣啊?”林越男试着缓和一下气氛。
“原来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一切了,这样也好,不过我以后只有坐飞机去看阿信和心?了,想想就不容易啊。不过,越男,真不是我话多,说起来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这些年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林越男了,我也不应该这么唠叨,这也不是我的风格,可是……”欧阳如忽然正色道,“我猜仲伟志对你的决定没有异议吧,他这么支持你,现在这样的男人还真不多了,我们都已经30几岁了,这些年我们也都经历了不少事情,你这些年成熟了很多,但是我是了解你的,有些性格或者念头是一辈子的,是不会改变的,但是人生就是这样,过去就是过去了,况且我们现在都很幸福,这不就行了嘛,你说是吧?”欧阳如小心地试探着。
“小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其实自欺欺人的事情不会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就减少或者消失不见,也许甚至是一种正相关的增长。林越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欧阳如打断了。
“婚姻真的是麻烦的事情,其实虽然家里总是催我赶紧结婚,但是我就是知道自己不适合婚姻,现在的状态就是我最好的状态,我偶尔也觉得不能和彭新俊光明正大的结婚是人生的遗憾,有时候也会想象如果我们结婚是什么样子”。欧阳如不着边际地自言自语道。
“但是有时候想着如果我们结婚了,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也许会和他家里的老婆一样总是和他吵闹。其实现实就是现实,人生本来就有很多的遗憾,我们不能总是想着如果去弥补过去的遗憾,总是活在过去。你一路走来,我比谁都清楚你经历的事情,亲爱的,你要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天爷对你的补偿,你不是相信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吗?所以按照现在的路老实的走下去,不要想其他的了。”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苦大仇深这么感慨,我不是去非洲支援建设啊。”有一条线,在彼此之间越绷越紧,即使亲密如她们,谈话也始终游走在这条线的底边,似乎无论谁去点破,都会将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假设变成现实,似乎只要不碰触地游走就可以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甚至可以无视它的存在。不断地徘徊,慎重地碰触,小心地避让,故作轻松却内心沉重。
“我真没想怎么样,况且就算我无意中做了什么,也不过只是多少让做过错事的人后悔之类的事情而已……或者让这种人付出代价,我不说不代表我会去做,我说了不代表真的就是这么想的,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想了我说了我做了,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的,不是吗?你一直都鼓励我去做自己想做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这么担心我,担心一些有的没得。”
“是,我会一直站在你这里,以前和现在都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支持是希望你有这样的信念走出低谷,重新振作起来,现在你生活的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固执过去呢,你越是这样就越是放不下很多东西。”就算情同姐妹,还是要面临不可避免的争执。就因为情同姐妹,才会产生不可避免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