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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去,沈暮白和陈曦在早朝上的争论愈演愈烈,谁也不肯让步。
沈暮白不知道的是,这正是父皇想要看到的局面。
朝堂之上,她必须克制自己,不能做得太过。然而到了太学,沈暮白极尽各种刁钻方式,处处要让陈曦低头。
谁先示弱,谁就是王八!
书案上,早早放好了陈曦最为害怕的老鼠;让小春香故意在端水奉茶时,弄脏陈曦要上交的功课;将几股皮筋绑在陈曦途径的几案中间,使得坐在轮椅之上的他举步维艰……
不让他吃点苦头,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在她的地盘,稳坐泰山了?
太学长谦堂南北通透,门窗总是开着的,沈暮白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新绿的清香。
她坐在在长谦堂内,锐利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陈曦,就要朝着堂内过来。
对于争斗她心生疲惫,但她知道,若要坐上帝王的宝座,穷其一生都要“享受”明争暗斗所带来的乐趣,而非煎熬。
沈暮白的眼皮有些打架,这几日都没睡过整觉。她的梦里,都是和陈曦在一块两人骂骂咧咧的。
此时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振作精神,嘴角上扬,平添了几分狡黠。她“精心”准备了几份厚礼,就要送给自己的这位便宜弟弟。
她看着陈曦手摇着轮椅就要进入堂内,他的狐朋狗党一迎而上,忙不迭地为他开道,还争抢着为他推轮椅。
“呵。”
沈暮白没有忍住冷哼出声。
等陈曦在众人的簇拥下坐稳,陈曦开始动手整理自己书案上凌乱不堪的古籍、卷宗和随手记录用的纸张。
忽然!听到书里有些异动。
他低头一看,几只老鼠正从书页间探出头来!
某人在鬼幽洞窟里对老鼠的恐惧,沈暮白记忆犹新。
陈曦脸色骤然大变,下意识地将面前的书案一把向前推开,如画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低声骂道。
“哪个天杀的把老鼠放这里——”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顺国世子梁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上前,一手几个抓起了几只老鼠的尾巴,云淡风轻地说道。
“哎呀,殿下,这些个小家伙挺可爱的,我一直想养!不如让我带回去吧。”
不可否认,陈曦松了一口气。
在陈曦的脑海中,小老鼠们的模样还不怎么清晰,就被梁辛三下五除二的拿走解决了。
这个阴影不至于挥之不去。
陈曦赶紧挥手,示意梁辛赶紧带着老鼠们离开。梁辛也极为识相,看出了陈曦对老鼠有些芥蒂,马上闪身。
然而这个书案,陈曦不像再呆上片刻。松国世子纪明辰立马接上翎子,将自己的位置让出。
沈暮白看着一切,轻轻抬起下巴,表情不怎么好看。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出竟然被陈曦轻易化解。而且这样一来,陈曦就坐在了自己的正前头。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又一日。
祭酒李闻甫给大家布置了一项功课,需要每位学子看完《虞之书》之后亲手书写下自己的见解。
到了要收上来的这天。
陈曦认真地伏案看了多日,挑了其中觉得可以深挖的部分,细细地写下了所想。此刻的他,还完全没有察觉到沈暮白的算计。
“殿下,水来了。”
小春香小心翼翼地托着茶点和蒙顶甘露来了。沈暮白眨了眨眼睛,要小春香行动。
小春香心里已经打鼓千百回!怎么每次碰瓷陈曦的事,长公主都要自己来做?她看到他,都心里发毛。
端着茶水的小春香,故意经过陈曦的书案旁,佯装踩到裙摆,脚下一滑,“哎呀!”
只见小春香手上的蒙顶甘露随着盘子一歪。
倾泻而下!正正好好洒在陈曦字迹端正的功课上。
“不长眼睛吗?!你在做甚!”
陈曦狠戾地盯着小春香。
就知道有这一遭!
小春香还没来之前就料到了。可她有说不的权利吗?还不是得承受下来。
“对不住殿下!对不住!对不住!是我手脚太马虎了!”
小春香委屈地回道,低下头来。
墨迹迅速晕开,变成一团模糊的黑色,根本看不清字句。
陈曦脸色极为难看,他和这沈暮白宫里的小春香,算是结下梁子了!
李祭酒就要收大家的功课,开始一一清点,却发现少了一份。
“殿下,您的呢?”,李祭酒不太好的眼神,扫视着长谦堂内的众人,将视线定格在陈曦这里。
陈曦不善狡辩,也不想将如此“大不敬”的根本看不清一个字的功课递上。
“祭酒大人,能否允准晚一日再交?”
李祭酒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失望,严厉地说道,“殿下,你对待功课为何如此懈怠?”
“学生失误,请祭酒责罚!”
陈曦当然知道这此又是谁的手笔!
但他可不想变成与她一样的人。
李祭酒摇了摇头,叹息道。
“下次注意。”
在陈曦身后的沈暮白,并没有多少得意,但这次显然比上次,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这日。
沈暮白提前来到太学,指挥小春香把皮筋绑在几案之间。
她知道,陈曦的轮椅必定需要经过这些几案,这样他就无法顺利行走。
她也曾思忖过,是否这样的手段太过简单粗暴了?
可真实的战场,哪个不是拼刺刀相见?朴实无华地将陈曦扳倒,才是最精准有效的!
陈曦手摇着轮椅,根本没有去注意底部的行动路线有阻碍,只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轮子突然被皮筋绊住,无法前行。
他奋力试了几次,都无法挣脱,脸上露出愠怒。
陈曦对这些无理取闹本来都置之不理的,但终于忍无可忍,在众世子们的面前,抬头怒视沈暮白。
“沈暮白!够了吗?!你还要搞到什么时候?”
沈暮白则云淡风轻地回道。
“皇弟,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她轻轻撩了撩额前的发丝,语气里是十足的淡然,假意向陈曦那边看了过去,“噢!皇弟,这可是你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我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书案上的老鼠、故意洒了的茶水、现在又是用皮筋设陷阱,不让我通行……!”。
陈曦对着沈暮白的目光。
他真的生气了?
“和我无关。”
沈暮白言简意赅,表情上还相当委屈。她的笑容中藏着冷意,像是在对陈曦说着: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何必这么认真呢?
不但没有退缩,沈暮白反而得寸进尺,马上向李祭酒上报,说自己要求换座位。
“祭酒大人,曦皇子的轮椅太高,挡住我的视线了!感觉这几日下来,我的功课都退步了!能否换换座位呀?”
沈暮白对李祭酒有些孩子对父母的撒娇。李祭酒对自己向来是爱护有加,她能感觉到李祭酒是把自己当嫡亲孙女在培养。
李祭酒知道沈暮白过分了些,但也不能让长公主下不来台。
他开口先是斥责了沈暮白。
“殿下,你有些无理取闹了!”
李祭酒又顺势而为,打探陈曦的的口风,“这还得看殿下的想法?”
陈曦倒是想看看,沈暮白又玩的哪处!
“祭酒大人,我倒无妨。既然喜欢我的座位,那拿去便是!”
声音里还带着怒气的陈曦,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的大度。
两人换了位子。
沈暮白挑衅地说道。
“多谢啦,皇弟。”
“你喜欢就好。”
陈曦面无表情地回道,他甚至不给沈暮白一个正眼。
“两位殿下,你们应当以身作则,互相扶持。懂吗?”
李祭酒忍不住教育上一句。
沈暮白收敛了笑容,恭敬地说道。
“祭酒教训的是,暮白知道了。”
而陈曦也低下头:“学生明白。”
李祭酒叹了口气。
沈暮白渐渐感到脑袋沉重,午后本就容易犯困,自己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听着。不知何时,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她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揪自己的发梢,一下、两下、三下。
她以为是某人在作弄,毕竟换了座位后,是陈曦坐在自己的后头。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轻轻地娇嗔道:“别闹!”
酥软绵麻的感觉从她的头皮传来,虽然有些许困扰,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诚然撩拨到了沈暮白。
她不觉得厌恶,反而在如梦如醉的当下,甚至有些蚀骨的舒心。
“呀,别闹了。”
还闭着双眼的沈暮白轻轻地说了几次,可是后面人揪自己头发的动作仍未停止。
男女之间这些事,沈暮白也是懂得不少。说是处于懵懂期的男子,会通过故意拉扯女子的头发,让其觉得不舒适,以此来博得女子的关注和好感!
这种行为往往带有些许的调皮和挑逗,她明白这个暗示,所以也不至于太生气。
若是换了平日其他人扰了她的清梦,她必定会大发雷霆。
但这拉扯有些过长了,让醒了大半的沈暮白有些恼羞成怒,她睡眼惺忪中猛然转身向后。
“说了让你停下了!”
沈暮白看清后头人的面孔时,神情严肃起来。
和她以为之人,相差甚远。
她正了正自己因为睡觉有些沙哑的嗓音,瞪大了眼睛,对着来人说道。
“怎么是你?你坐在我后头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