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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老头子、也就是区纪委书记,从怀里掏出支录音笔,摁下放音键,游科长不可一世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办公室,从赵天诚打电话开始,到他起身离开,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晰。
赵天诚和老红作为目击证人,随纪委书记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赵天诚的目光阴冷无比,摇头叹气:“唉游兄,上天没好生之德,你咋顶风作案呢?忘了街上挂的横幅了?”
新调来的区长就是警花郑丹丹的父亲,是位实干家,和马屁精水火不交融。为了整顿区里发展环境,郑区长立下死命令,天天带着纪委一帮人,在基层明察暗访。
昨天,赵天诚离开电子公司后,打的直奔警局,凭借与警花一夜情未遂的关系软磨硬泡,终于说动警花,带着他前往区政府面见郑区长。郑区长听赵天诚说完,火冒三丈,立刻和区委书记说明情况,并指示纪委书记次日一早,乔装成赵天诚的老板前往实地取证。
游光勇中招,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郑区长伸手一摊:“游科长,拿出来吧?”
游光勇全身无力,颤抖双手,从怀里掏出连数也来不及数的两万元现金。
区长翻着崭新的人民币,摇头痛心:“这说明,我们在考察、任命干部时,需要多少小心啊。这件事是对全区敲响的警钟,我们要以此为警示,激励广大干部党员,树立清正廉洁的工作作风。游光勇顶风作案,以牺牲我区发展环境为代价,谋取私利,而且胆大妄为,街道从上到下要立即整风,自查自纠结束后,由区里再度考察。”
说完,他面朝纪委书记:“人证物证俱在,你看……”
纪委书记眼睛也不眨:“可以马上双规。游光勇的情节,已经够上犯罪,建议司法机关立即介入,从重从快予以惩处,并向全区通报,以此为反面典型,警示到每个村、每个小组、每个小微企业,告诉人们,我们发展的决心有多大,惩处不法政务行为的力度就有多大。”
区长、纪委书记扬长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赵天诚和游光勇两人。游光勇突然痛哭流涕,抱住赵天诚大腿,苦苦哀求:“天诚,天诚兄弟,救救我。你请得动区长,兄弟知道你能量大,救兄弟这一回,兄弟给你当牛当马……”
赵天诚抬腿就是一脚,重重地将游光勇踢到墙角,那一脚积累着所有仇怨,赵天诚丝毫没有留情,游光勇是横飞着出去的,还未撞到墙上,嘴角就已冒出了血丝。
赵天诚伸出拇指习惯性地刮了记鼻尖:“哼哼,给老子当牛当马?你配吗?”掸掸裤角,也扬长而去。
门口,几个纪委人员警惕地守着。
在街道办事处会议室,郑区长立即召集现场办公会议,拍板解决电子公司和赵天诚的合作事宜。
赵天诚是昨天下午3点多,在警花郑丹丹陪同下,前往区政府找到区长的。作为一个经济方面的行家里手,郑区长长期和项目打交道,立即判断出了触摸屏背后蕴藏的巨大商机,以及该项目量产后对当地经济的巨大支撑作用。他一方面立即和纪委联系,着手布置暗访事宜,另一方面则由区经贸局牵头,迅速对当前手机市场新技术应用,进行了快速研究。
区长重视,哪个局长敢怠慢?当天晚上,区政府里依旧灯火通明,由郑区长邀请的下海区电子学专家、手机生产厂商等汇聚一堂,纷纷建言献策,结果惊人一致——作为世界范围内正在探索的技术,如果闵航区能抢先一步,必将站在国际前沿,掀起一场手机大变革的浪潮。
今天,区级经贸部门、街道以及银行等方面都早早地接到通知,集合于街道会议室。郑区长的目的,是力争将这个项目落地于闵航区,样机研究成功后,由区里出面铺开销售渠道建设。其他诸如贷款、设备、人工、辅助技术等方面,全部不用厂方操心,区里派项目组全程服务。厂方只专心负责产品研究,并提供营销思路。
区长和一应部门负责人一二三四讲话,老红喜得抓耳挠腮,喜不自禁,没想到事情变化得如此突然。这等于是区里合力,推动着公司项目,而公司则只顾生产,对于企业家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样做更有吸引力的呢?
赵天诚一直没表态。
他明白,郑区长不了解他的计划,他想赚的是快钱,而郑区长设想的则是几年后的大钱。大钱非常吸引人,这个项目铺开以后,不用两年就可达到全面量产,从而迅速抢占国内外市场。以美国苹果公司为例,它从2007年起正式推出触摸屏,到2008年就为该公司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回报。
根据2008年三季度财报,苹果7、8、9三个月,销售收入为79亿美元,净利润11。4亿美元。而触摸屏手机收入,就占了总收入的约40%,同时也使苹果公司的净利润猛增了26%。
11亿美元,按当时汇率折合成人民币,就是近百亿元。
这就是大钱。但郑区长设想中的大钱,周期长达两年以上,赵天诚耗不起时间。
他更想赚快钱,先赚到快钱,然后设法赚大钱。所谓快就,就是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即有数千万元。因为他的快钱,后面跟着一个极度血腥而庞大的计划。
但区长的好意,怎么能够使人断然拒绝呢?
“小赵,你谈谈你的看法。”在一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郑区长开口相催。老红在旁边更急得不可思议,这年轻人之前拼命和我来谈合作事宜,那不就是赚大钱么?如今大钱摆在你面前,却又沉默了,搞啥呢?
赵天诚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认为他的这个想法,不会给计划带来任何损害。
“老红,如果我以15%的股份,换取你十年之内不进军海外市场,你愿不愿意?”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郑区长和老红协商的结果,是赵天诚以技术参股,占49%股份,老红则以所有固定资产、辅助技术等入股,形成一个百分之百的股份,老红占51%的控股权,并担任公司董事长。
赵天诚要求其他无关人员悉数退场,在区长主持下,他要和老红签订个保密协议。
他清清嗓子,明确表态:“这样吧,我们把全球市场分成两块,一块是国内市场,另一块是欧美市场。今天我们签署一个协议,我出让所有核心技术后,只占34%股份,老红的公司负责国内市场销售,欧美市场则完完整整地交给我,为期十年,怎么样?”
区长和老红陷入复杂的计算中。
很明显,这等于是将触摸屏国内市场拱手送给了老红。在郑区长和老红谋定的10年规划中,前5年是倾尽全力打开国内市场,毕竟中国有全球五分之一的人口,这个市场相当于欧洲跟美洲加起来那么大。而规划的后5年,也只是提到了在国外铺设销售网络的事。也就是说,区长和老红,基本没怎么考虑欧美市场的事。
当然,让出市场并不等于退出竞争。只要不是以同等专利技术进入市场,就不受协议规定的同业竞争。
最终,两人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赵天诚将触摸屏核心技术提供给电子公司,占公司34%股份,首台样机由赵天诚所有,在赵天诚未与欧美客商达成协议前,电子公司不得对外披露产品情况。之后,10年内的国内市场,由老红的电子公司占有,欧美市场由赵天诚占有。两人不得以同类专利产品,在同一市场中竞争。
带着盖着鲜红公司印章的协议书,在全场人惊愕的目光中,赵天诚飘然离去。所有人都不可思议,老红居然兵不血刃,白捡了座金矿。
赵天诚,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