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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便让闵兰给你送饭过来?”明性先生点头笑道。
安小熙一心想要睡觉,倒是没什么胃口,只不过如今在别人船上,错过饭点儿只怕要挨饿,她又不愿意饿肚子,便道:“不如那些顶饿的点心过来吧。我现在还不想吃饭。”
明性先生好脾气的点头,又道:“这船上如今很多世家小姐夫人们,你若是无聊可以找他们说说话。”
找她们?
安小熙轻笑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送走了明性先生,她便返身回去梳妆,虽然一会儿还要再睡,可是闵兰还要送饭过来,蓬头垢面的也不好看。
刚刚梳好头,就有人敲门,安小熙以为是闵兰来了,也没问一声就去开了门,看到来人却是愣住了:“你是谁?”
向燕看到安小熙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她很快敛了神色,含笑一礼:“奴婢是吏部尚书万大人家大小姐的丫头,我们小姐请您过去一起用饭。”
万淑慧?
安小熙眉梢微挑,想起那日是在她身后看到过这个丫头,只不过万淑慧找自己做什么?
见安小熙有些犹豫,向燕微微偏了头,笑道:“我们小姐说与安小姐一见如故,这一去代州千里迢迢,旅途颇为无趣,若是安小姐赏脸,不如每日过去饮茶品诗如何?”
如此急切的邀请自己过去,本有些意动的安小熙也有些推却了,她一手撑头,苦笑道:“我倒也想出去走走,只不过这自打上了船便整日里晕船,我过去倒是不妨,只怕一时失态唐突了万小姐。”
安小熙说着说着捂着嘴就一阵干呕,整个人依着门框有气无力的看着向燕,她本就有些心情郁郁,这几日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刚刚又没有睡好,现在面色憔悴的紧。
向燕见状也不好再勉强邀请,只能略一屈膝就回去了。
安小熙正想要关门,看见拎着食盒过来的闵兰,便倚着门等他,待他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就接过食盒回了房。
不得不说明性先生是个极为细心的人,这食盒里头除了四色非常压肚的点心,还有一碗熬的粘稠的碧粳米粥,四样素菜,一碟寸许大小的小包子。
被向燕这么一打扰,安小熙现在也不是那么困了,索性先吃了饭再睡,因着怕积食,安小熙吃的也不多,小半碗粥,三个小包子也就撂了筷子睡觉去了。
许是坐不惯船,之前几天她睡得并不安稳,如今刚换了大船行驶的倒是极为安稳,一沾枕头,安小熙又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在睡梦里奔逃,却怎么都逃不过那双眼睛,她慌张的四望,张口喊“救命”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喊不出来。
抬腿想继续跑,却发现脚怎么都抬不起来,她低头看去,脚竟然陷进了泥潭里,她慌极了,这是沼泽地吗?她是怎么进来的!救命啊!
安小熙用力挣扎着,她知道陷进沼泽里不能挣扎,越是挣扎就下陷的越快,可她就是觉得害怕,非常害怕!
不只是沼泽地,更是那无处不在的阴冷眸光。
“救命!”
终于喊出声了,也终于能动了!
安小熙猛然坐起,一脸欣喜的庆幸自己得救了,可是很快她便发觉出不对来。
这好像是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沼泽地!
难道刚才是梦?
身上黏糊糊的,头发也贴在了额角上,她伸手抹去,触手便是湿漉漉一片似是刚刚洗过了头一般。
不对!
那阴冷的目光还在!
安小熙的脊椎骨上嗖嗖的往上蹿凉气,她猛然转头,月光从只有一尺宽的窗户里洒落进来,堪堪照亮那人胸口一片黑红,那人的头脸都隐在阴影之中,只一双凌厉的眸子似要将人一寸寸凌迟了去。
安小熙倒抽一口凉气,迅速蜷缩了身子盯着那人道:“你是谁!”
那人冷冷一笑,嘲讽道:“我在你家住了数月,你竟然认不出我来?”
是他!
安小熙松了一口气,掀被下床,摸了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她看了一眼穿着红彤彤喜服的李怀密,亦是轻笑一声,讥讽道:“难道你五年都不长个儿的吗?”
这般熟不拘礼的口气让李怀密皱了眉头,心里却又有几分理所当然之感。
当年她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那么当年的丁敏敏在哪里?
自己对丁敏敏的熟悉难道是来源于安小熙?
可是,她怎么会让自己那么放心!
对,就是放心。
面对安小熙,李怀密有着一种在丁敏敏面前都没有的放心,轻松。
李怀密心头一凌,安小熙可是齐易之的女人!
他倏然出手,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掌再次掐住了安小熙纤细的脖颈:“说说你们的计划!”
安小熙被他猛然出手给弄得呆住了,忘记了躲闪,待不能呼吸才察觉时依然晚了,她憋的脸蛋涨红,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怀密:“你竟然,咳咳……又对我下手!”
李怀密皱了下眉头,看她快喘不过气来,手下微微一松,看着她捂着胸口咳个不停,那般我见犹怜的娇弱让人不由的心软。
她就是要让你心软!
心底里某个声音冷笑道。
刚刚松开的手倏然再次握紧,李怀密的眸光如刀刃一刀刀梭进安小熙的心底里去:“当年为何追杀我与父王?又为何救我?又为何在除夕之夜将我掳走?你为何跟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你与齐易之又有什么阴谋?一一给我说来!”
安小熙在他掌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抓住李怀密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拉开却又力不从心,他一连串的问题她更不知要从何回答,齐易之要做的事情与她安小熙有什么相干?
看着李怀密那越加阴冷的眸子,安小熙不知怎么忽然想要摸一摸他的眉眼,她一点一点抬起手来,对着李怀密浅浅一笑,呢喃道:“你不知,你当年一身僧衣有多美。”
“别顾左右而言他!给我回答!”冰凉的指尖碰触到自己的眉眼,那凉凉的温度竟然让人有些眷恋,李怀密手微松,旋即再次用力,他冷笑一声,道:“别以为美人计对我有用!长得跟我妻子一模一样有什么用!你不是她!”
安小熙看着李怀密冷峻的眉眼只是笑,五年了,他竟然长得这般俊美,她竟不知他可以这般俊美。
只不过还是当年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和尚惹人喜欢呐。
脖子上的手掌越来越紧,安小熙的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她努力的睁着眼看着李怀密的脸庞,似要记住他的眉目带去阴曹地府,带去来生一般。
终于,她的脖子一软,细腻的脸颊贴着他的手背滑了下去。
李怀密一惊,连忙收回手来,却见她的身子软软的往下倒,他伸手一勾,安小熙软绵绵的身子倒在了他的怀里。
素净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脂粉之色,反而衬得她的眉目越发精致温婉,没有了醒着时的古灵精怪,这个时候的她格外的让人垂怜。
李怀密的手指抚上她的略显粗黑的眉梢,别家小姐总是柳叶眉弯弯,偏偏她从未修饰过眉,粗黑的眉让她比别人多了几分英气与率性,这是这般的好看。
看着安小熙昏迷不醒的样子,李怀密忽然笑了,阴阴凉凉的笑容似是冬日的冷风在这小小的房间内旋转。
他一弯腰将安小熙抱了起来轻轻放到床上,他侧身坐在床沿,一手描摹她的眉目,一手去解她的衣带。
齐易之,你的女人要是被我睡了,你会是什么心情呢?
真期待你看见她依偎在我怀里时的表情。
那么,你是否是期待我看见一张跟我妻子一模一样的脸在你身边时的神情,所以才苦心孤诣的让她救了我,演了那么一出戏呢?
可惜,如今要让你失望了。
绯色的夹袄上浅绿色的排扣被领活的手指挑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那上面黑红的淤痕触目惊心。
可是李怀密似是很欣赏这被自己弄出的痕迹,长长的手指在上面几经留恋才从她高耸的胸口滑下继续解着衣扣。
“夫君!夫君!救命!”惊慌失措的叫声伴随着鲜红的嫁衣忽然闯入,在看到屋内这一幕时她骤然惊叫出声,却又立时捂了嘴不知所措的看着李怀密。
深夜尖叫格外的刺耳,很快就有人披衣而起往这边过来。
李怀密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皱眉看了一眼丁敏敏,快速的拉过一旁的被子将安小熙裹得严严实实。
丁敏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连忙返身关上门,快步走到李怀密身边问道:“夫君,现在怎么办?一定有很多人过来了。女子名节要紧,您还是带着她快些离开吧。纵然要纳妾,咱们也得堂堂正正的。”丁敏敏此刻异常的深明大义,出的点子又合李怀密的心意,他一点头,抄手将安小熙胡乱用被子裹了扛在肩上,开门出去,走廊那头似是有人要过来,李怀密干脆一闪身进了隔壁的房间。丁敏敏看着洞开的大门,脸色一片阴郁,自己喊着救命跑过来,他竟然不多看一眼!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