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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平叛南疆一事,如今他们二人有公务上的接触倒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平阳侯气得咬牙切齿:“真没想到王尚书竟然这么老奸巨猾,为了两头不得罪,竟想起装病这一招。”
“他不是装病。”徐令琛神情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若是装病,瞒不过太医,他是真的病了,只不过病得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要想生病还不简单,在井水里坐半夜,凉风一吹,立马就是一场伤寒。
户部尚书年纪也不小了,这一招真是铤而走险。
平阳侯想起徐令琛之前的叮嘱,对他越发佩服:“殿下,王尚书做了甩手掌柜,万事不管,那粮草的事……”
“我已经去找过尤道然了。”
“那他怎么说?”
事关战事成败、陈文钺的性命前程,平阳侯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他说江南发洪灾,钱粮都拨到江南救灾去了,如今户部所剩的钱粮有钱,此次大军所需军饷,他只能筹齐一半。”
“一半!”平阳侯一颗心都凉了:“如此一来,兵士们岂不是要饿着肚子打仗?”
徐令琛眼波一闪,不急不缓道:“所以,这个尤道然必须要除掉。”
平阳侯脸色一紧,肃然道:“殿下,太子一心想让尤道然接王尚书的班,必然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不,他会给我们机会的。”徐令琛笃定道:“筹不上来粮草,尤道然必然要想推脱的法子,他也一定会卖个破绽给我们,让我转进去,中了他们的计谋,等我被皇上申斥,太子正好可以接手户部、兵部。”
“有太子从中作梗,此次平叛必定不会顺利,钺表哥有危险,舅舅你这个兵部尚书同样会受到牵连。此事看着小,却是太子下的一盘大棋。”
平阳侯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殿下,你说该怎么办,舅舅都听你的。”
他是武将,最厌恶这些阴谋诡计,若是可以,恨不能去一拳一个将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人锤死。
徐令琛就笑:“舅舅别急,既然如此,那咱们先请君入瓮,再痛打落水狗,保管让太子这一回讨不了好。”
另外一边,太子也与幕僚在一起相商。
“子臣先生所说不错,王尚书果然装病不问世事了,明面上看着是两不相帮,实际上还是帮了我们。”太子赞叹道:“子臣先生高才,孤佩服,有子臣先生相助,孤何愁不能荣登大宝。”
子臣先生是太子这边的军师,自打来到太子身边,出了几个谋略都深得太子喜欢,此计一成,太子对他更加推崇了,这令原本就跟在太子身边的幕僚非常不忿,却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子臣先生捋了胡须,淡泊一笑:“殿下乃天命所归,子臣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尤道然笑呵呵道:“宁王世子虽然看着风光,可惜不出数日,就会落马,届时户、兵两部悉数落入殿下囊中,则大事可成亦。微臣先恭祝殿下心想事成,日后垂拱而治,必然国泰民安。”
此话一出,众人愣了一下,便争先恐后地赞扬太子“”
太子激动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望着众人豪气云天道:“届时诸位便是孤的肱骨之臣,你我也能谱写一段盛世佳话。”
徐令琛首次接触户部钱粮事宜,尤道然不仅不给予任何的帮助,还暗中给徐令琛使绊子,不许户部的那些人配合徐令琛。一连几日忙下来,徐令琛焦头烂额,格外的狼狈。
户部的一个姓付的司务看不下去了,就偷偷指点了徐令琛几句,不料被尤道然发现,第二天就将付司务贬到户部粮仓那边做守粮的兵丁去了。
徐令琛只作不知,依然早早到户部,很晚才回去,却一天比一天疲惫。
尤道然就对身边的人道:“对老付说,可以开始了。”
于是,这天从户部衙门出来,徐令琛就在门口遇到了乔装打扮过的老付,他吃了已经:“付司务,你在这里做什么?”
付司务苦涩一笑:“殿下,微臣已经被贬成守粮的兵丁,如今不再是司务了,您唤微臣一声老付就是。”
“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老付。”徐令琛道:“老付你且等等,等我理清了手上的事情,必定调你回来。”
老付激动道:“有殿下这句话,微臣便是死也瞑目了。微臣今天来,就是有个秘密要告诉殿下。”
徐令琛脸色一紧:“哦?不知老付所说是何秘密。”
“是关于尤侍郎的。”老付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无人才小声道:“我之前替尤侍郎整理账册,发现好几个账册都对不上,这里头必然有人弄假。”
“老付!你此言当真?”徐令琛眯起了眼睛,显然是信了几分。
老付再接再厉道:“微臣可以拿性命担保,这个消息确切无疑,这是微臣亲眼所见,若是有假,微臣将两只眼珠子挖出来给殿下当球踢。”
徐令琛终于动容,在老付肩头拍了两下,意味深长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走漏了风声。”
老付见事情已成,立马表忠心道:“殿下放心,此事出微臣之口,入殿下之耳,绝无第三者知道。”
徐令琛又叮嘱了几句,才上车走了。
老付在城中转悠了一圈,立马跑到尤道然家中,尤道然气急败坏道:“你怎么大喇喇上门来了,万一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大人你放心,老付我在城中转了一圈,确保无人尾随才来的,而且下官是从侧门进来的,保证没有人知道你我暗度陈仓。”
尤道然听他说暗度陈仓这几个字气得眼皮子直跳,可想着徐令琛如今还未落入网中,就耐着性子道:“你的功劳我都记下了,会在太子殿下面前给你记上这一笔的。”
“不知大人可否引下官面见太子殿下……”
尤道然冷笑:“怎么,你不信本官,怕本官在太子面前贪了你的功劳?”
老付见尤道然落了脸色,立马点头哈腰道:“下官不敢,大人怎么能看得上这么点功劳呢,是下官胡说八道痴心妄想了,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下官计较。”
“嗯。”尤道然拿了一张银票递给老付:“好好做事,本官与太子殿下都不会亏待了你。”
老付见了银票,心里的那点子不满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脸上全是笑容:“多谢大人,下官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二天一早,尤道然到了户部,便感觉到气氛与平时大相径庭。
原本见到他就上前来点头哈腰说好话的下属,一个个缩头缩脑不敢上前,众人只拿眼睛看他,也不说话,整个户部衙门都笼罩着一种诡异冷凝的气氛。
尤道然大步走进,只见宁王世子徐令琛已经到了,就故作吃惊,然后上前去行礼:“殿下,今日来的仿佛格外早些。”
徐令琛一声冷哼,将账册狠狠摔在了桌子上:“尤侍郎,你做和解释?”
尤道然看了看那账册,顿时惊恐万分:“殿下,这……这……”
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过了好久,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些事原本都是王尚书主管,下官、下官只负责协助而已……”
“尤侍郎,你莫不是以为本世子是第一天办差吗?这些琐事,王尚书会管?就算真是王尚书那里出了问题,你接手的时候没有核对就把东西接过来了?”徐令琛脸色冷峻,眼中都是讥诮:“这些话,你留到御前去说给皇上听吧!”
徐令琛拿起账册,扬长而去。
尤道然跪在地上,先是阴恻恻地笑了一会,然后一面派人去通知太子,他自己则赶紧进宫。
太子得了消息,便回到东宫等皇帝传召,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有太监来,不由犯了嘀咕,怕徐令琛发现了什么。
就在他背着手在东宫走来走去,正考虑要不要派人去探探情况的时候,李公公来了。
太子觑了李公公的神色,问他出了何事,李公公只是摇头,并不答话。
太子心头一松。
李公公就是如此,但凡是喜事,就会提前通信,若是祸事,便闭口不言。
他昂首挺胸去了养心殿,在大殿门口听到皇帝隐怒的声音:“……尤道然来了吗?若还不到,让他不必来了!”
太子就越发笃定徐令琛这是上了当了,他心里雀跃,仿佛已经看到失势,而他自己手握户部、兵部,大业可期。
“儿臣给父皇请安。”太子恭恭敬敬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有何事要吩咐!”
皇帝的语气比刚才还怒了几分:“你做的好事,还敢问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