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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盯着他,将信将疑。
沈淮之就坐在榻边等她,大有她若是不从,他就能在这里一直坐下去的意思。
须臾,昭昭缓慢移动到榻边。
她伸手拿药碗。
盛了药的勺子却先一步递到她嘴边。
她抬眼看他。
沈淮之正认真看着那勺子,等她喝下。
沈昭昭想自己喝,“我自己来。”
“快点喝。”他故作不耐。
昭昭没再多说,喝下沈淮之亲手喂的汤药。
药虽苦,好在冷热适中,不至于喝不下去。
看她柳眉皱成一团,沈淮之喂药的速度快了些,只剩最后两勺时,春桃提着食盒回来了。
喝下最后一口,昭昭赶紧道,“春桃,倒杯茶来!”
沈淮之放下药碗,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一个不到半个巴掌大的金镂小盒,打开里面是蜜果脯。
放入沈昭昭手中,他便如约起身离去,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昭昭看着他背影,确实是说话算话。
春桃将白粥端到床前,“姑娘,身子怎么样了?今日姑娘突然晕倒,险些把我吓死了!”
在薛家时虽然时常晕,可都是装的。
今日可是真的!
昭昭略微幽怨:“把你吓到在外面睡着了吗?”
春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姑娘,来喝点粥垫垫肚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沈昭昭撑着发晕的脑袋点头,边问,“舅母和薛雅柔怎么走的?”
“姑娘晕倒后,公子什么都没说,直接让白殊把她们赶了出去!”
这倒是沈淮之现在强硬性格会做出来的事儿。
宋嬷嬷听说小姐醒了,赶紧来韶光阁请罪。
今日是她没有拦住薛家来的人,让小姐受累晕了过去。
沈昭昭只喝了半碗粥,就不喝了,看向宋嬷嬷,“宋嬷嬷,你不必自责。”
冯氏和薛雅柔点脾气她是知道的,再两个宋嬷嬷都不一定拦的住。
无非是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不讲理,只可惜如今镇国公府的掌家人是沈淮之,沈淮之不吃她这一套。
宋嬷嬷瞧出此时昭昭病着,脸上也恹恹的,并没有对自己多说什么的打算。
可她今天下午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多说一句,“奴婢当真是心疼小姐,若是夫人尚在,哪里舍得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公子若能早早娶妻,有镇国公夫人在,她们也不敢这样放肆。”
“公子虽心疼您,但毕竟是男子,哪里有女子周到体贴。”
原本身体就不适的昭昭,听到这话更是一阵耳鸣,气虚体浮!
宋嬷嬷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这话里话外,怎么感觉是在有意所指?
莫不是在提醒她与沈淮之之间要懂得避嫌?
她倒是想避嫌,沈淮之可不避。
沈昭昭黛眉一皱,虽然她的确希望沈淮之对她要有分寸,可是这件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宋嬷嬷用这话来暗示自己,有何用?
她睡了一下午,宋嬷嬷这话大可以说给醒着的沈淮之听。
故意等到她醒了来说给她听。
无非就是因为宋嬷嬷不敢同沈淮之说。
冯氏今日闹那一遭,她半分不觉得委屈,可是宋嬷嬷这话,倒叫她实打实有点委屈。
但宋嬷嬷又没有明说,她不好发作,只是语气泠泠:“兄长娶妻,嬷嬷你同兄长说去,同我说做什么?”
顾砚不提亲,都来怪她不退婚,不知好歹。
沈淮之不避嫌,又来暗示她要懂得避嫌。
大抵是病的厉害,昭昭也更容易委屈,说完便红着眼眶,心口气短,叫她有些喘不上来。
宋嬷嬷听出沈昭昭不悦,又见她孱弱模样,叫人怜惜,赶紧跪下认错。
沈昭昭扶着心口,缓缓瞥她一眼。春桃赶紧说,“宋嬷嬷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春桃不太明白为何姑娘突然生气,但只要是姑娘生气了,那一定是旁人有问题!
“姑娘消消气,春桃给你拿芙蓉楼的糕点吃。”
昭昭吸了吸鼻子,心道现在吃这些糕点哪里克化?
默默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我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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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昭昭高热反复,药也喂不进。
春桃急得半夜去拍清风苑的门。
白严:“小姐病了去请大夫啊!我们公子会看病不成?”
白殊一面穿衣,一面呵斥住白严,“这个时辰宫里已经落锁,你去请大夫,我去叫公子。”
白严略微不满,公子近来操劳公务十分辛苦,一日本就睡不够三个时辰,今日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沈昭昭一下午。
夜里处理公务,怕是才睡下一个时辰。
眼下又来打扰公子。
但他依旧听话地去请大夫,医馆早就闭馆了,哪里来的大夫?
白严直接找到大夫家里,踹门而入,将一锭银子搁到桌上,“跟我走!”
沈淮之睡眠不深,春桃拍门的时候他就醒了。
等白殊准备敲他的门时,他已经拉开门快步往韶光阁赶去!
“怎么回事?”
春桃步子小,跟不上沈淮之,只能一路跟在后面小跑,喘着粗气,“公子今日走后,我服侍姑娘喝了半碗白粥,没多久姑娘就又睡下了。”
“一直到夜里,姑娘发热越来越严重!”
“对了!”春桃终于跟不上了,她停了一下,扶着腰,“下午宋嬷嬷来请罪,姑娘好像有些不高兴。”
沈淮之如飞的箭步一顿,冷声问,“为何?”
春桃哪里听得明白宋嬷嬷话中意思,主要是没察觉出沈淮之和沈昭昭之间的关系,还以为宋嬷嬷是当真心疼姑娘。
她只是把话重复了一遍,说到最后,春桃觉着周围寒气腾腾!
她侧眼看白殊,白殊只是微微朝她摇头。
春桃疑惑,又怎么了,她就复述旁人的话也能说错?
“镇国公夫人?”
此刻三人已经到了韶光阁前。
沈淮之停在原地,眼神凉浸浸的,“昭昭怎么说?”
春桃犹豫一瞬,如实回答。“姑娘就说,娶妻是公子您的事情,让宋嬷嬷自己去同您说。”
沈淮之清俊的面庞看不清喜怒,只是定然看了一眼屋门,随之抬步进去。
屋内
暖帐被放了下来,只开了一角透气。
帐内朦朦胧胧能瞧见被子的起伏,沈淮之掀开暖帐坐到了昭昭的身边。
娇容苍白,额头上是浸湿的帕子,他将手放上去,帕子已经温热。
沈淮之重新换了凉一些的帕子,轻轻踢她擦拭。
他将沈昭昭的手拿起来时,触及到她的滚烫,仿佛烙在他心上一样。
“喂药了吗?”沈淮之问。
春桃端着药,眼眶红红,“我怎么喂也喂不进去,公子,您想想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