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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贾永说的那位狐仙,应该是非常厉害的,要是空着手上门,会不会不太礼貌……
我妈每次去奶奶庙烧香还会带些东西呢。
贾永心中大定,笑道:“东西阴差会带上的。”
李观棋心说上门拜访还是自己提礼品的好一些,但看城隍老爷子的架势,像是轻车熟路,那他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一行人出了城隍庙向西而去,贾永一边引路一边介绍,日夜巡游打着灯笼跟随,身后还跟着几个阴差,怀里都抱着木盒子,里面装有三眼铳。
土地还在城隍庙后院,吩咐道:“去通知卢峰山神,今晚动手,贾老已经带着季先生去了……”
是夜。
李观棋跟着城隍一行人先是过了按察司和布政司,穿过护城河,西街,一路来到城外官道上。
“季先生,咱们再走三里,过了五爪渠,就是延阳乡了。”贾永说道:“说起这五爪渠啊,还有个小故事……”
李观棋开口,打断了他,言道:“大乾二十年,磁州知州包宗达见该地产物缺泉灌溉,民受饥馑,在州西滏水旁开渠引水,支分五爪,故名五爪渠。”
“那本书上有,我看了。”
贾永犹疑一瞬,又笑道:“季先生过目不忘,佩服佩服。只是《磁州山河志》很少记载仙释幻怪,关于这五爪渠啊……”
“贾某是大乾二十五年接任的城隍,这渠是二十年修的。
这卢峰山山神啊,是跟过老城隍的,据他所说,这是一条龙按下的爪印!”
龙!李观棋骤然一惊,这尼玛怎么还有龙!?真的是新手村吗?他缓缓开口:“老城隍见过?”
贾永笑道:“没有,是太行山神告诉老城隍的,他们私交甚好,那颗离珠也是那时候送给磁州城的。”
“哦~”李观棋了然。“那太行山神见过?”
“呵呵,我不知道。怎么,季先生对这事感兴趣?”
“是有点兴趣。”李观棋不再答话。
这不是有没有兴趣的问题,他本来以为这个世界跟明清差不多,有个城隍土地的还能接受,老实点也就是了。可要是有龙的话……
李观棋不敢想象,一条硕大无比的龙落于眼前,一爪按下了一条渠,而自己只是一颗黄豆,那一爪能按碎多少黄豆啊。
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感受着体内的灵力,这次出门没有充满电。
陈欣悦去打水的时候,他偷偷从每个军士身上吸了一点灵气,然后躲到门口溜出来的。
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全吸干净了,否则就算这次不露馅,下次也会被当场抓包。
不过好在,如果自己不随意变化,挥霍灵气,一直保持人身的话,倒是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
延阳乡有个书生,年二十,从小失去双亲,名叫桑子明。
屡试不中,尚未娶妻。
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家里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高挑美女。
共赴云雨,别无所求。
那美人身上很香,对他也很好,经常给他带一些滋补之物,有时晚上还专门来给他做饭。
但有一点,桑子明不知其姓,不晓其名,在镇子上也没有见过她。
甚至那美人三五天才找他一次,天亮就离开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人家住在哪里,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已经弱冠之年,如果能讨得美人回家做媳妇,那是再好不过。要是她有长辈需要照料,自己也能帮衬着点。
半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昨晚,一切都不一样了。
昨天夜里,桑子明正独坐书房,沉思凝想,有一个少女飘飘忽忽地进来了。
其相貌甚是年轻,长长的袖子,披散着头发,体态风流,婀娜多姿。步行之间,若进若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桑子明见了大吃一惊,这么漂亮,难不成是狐狸精?
少女说:“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姓李,爱慕你为人高雅,希望你能看得起我。”
桑子明看了看窗外,那高挑美人没来,他心动了。
李氏,清白人家的姑娘。年轻貌美,爱慕自己……
他很高兴,上前握住了少女的手,有些冰凉。
少女说:“我爱慕于你,你若不嫌弃我庸俗丑陋,我愿意常常相聚。”
一夜荒唐,鸡鸣之时,少女要走,她脱下自己的绣花小鞋,送给了桑子明。“这是我穿着的鞋子,拿着赏玩可以寄托你的思慕,但是有人在的时候不要玩弄……”
“夜里你玩弄它的时候,我会来与你相见。”
李氏走了,留下神态衰颓的书生,他感觉自己很喜欢李氏,至少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觉着,连她躺过的床都是丝丝凉凉的,这个少女很不一样。
他心里很堵,思绪缠绕,很是纠结。有对少女的爱慕,也有对高挑美人思念,还有愧疚。
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到了晚上,少女没来,美人也没来。
他一个人苦恼不已,早就听说乡里有座狐仙庙,甚是灵验。他打算去问卜狐仙,好解自己的烦恼。
此刻,他正抱着绣花小鞋走在去狐仙庙的路上,其实他打心眼里,还是更喜欢李氏多一些,毕竟年轻,又知根知底。才一天不见,就想念的不行,而高挑美人神出鬼没,他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他越走,心里越是发虚,有些后悔了,晚上出来撞见鬼就不好了……又走了一会,他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堆人,打着好几个灯笼站在渠边。不由壮起胆子,三步并做两步,想跟上去同行……
·
站在五爪渠前,李观棋心生怀念,小时候他家在村子里住,家里也有一点田地。村子边上就有一条渠,自家门前也有清澈的小溪。
虽然不记得太早的事情,但是四五岁在小溪边和小伙伴玩耍,还是能记起的。还有表姐带自己去渠上玩,也能记得,那时候他们就在渠道里奔跑,你追我赶。
在老家,村子旁的渠道不是每天都有水的。
家里老人说,只有农忙的时候,闸上才会放水。平时没水的时候,很多孩子去渠道里玩闹。
再后来,就到城里读书了,回去的日子也很少了。
妈总说等我长大了,才能晚上自己出门……可我早就长大了啊,却再也找不到那时候在渠道里疯狂奔跑的感觉了。
秋天的夜里,在乡村的渠道里奔跑,那种感觉,应该会很美妙吧。
看着眼前奔腾的河流,李观棋有一瞬间想永远留在这里,带上父母,带上妻女。
这里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绩效,没有补课,没有星期天的作业……
李观棋看向远处,经过那场异变,他的视觉异常敏锐。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头戴发簪的男子,抱着一只绣花鞋,显得不伦不类,朝渠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