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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的刹那,??一张利爪打破玻璃,直冲面门而来!
林秋葵本能趴下,上半身几乎斜压到坐垫以下,??惊险逃过一劫。
车顶传来吱嘎吱嘎的怪声,??金属材料莫名往下溶化,??形成溶洞钟乳石般的景象,??尖端锋利高温。
她的右手被死死拷在方向盘上,而怪物已经转移阵地,倒伏在车前盖上。
没有钥匙,不会撬锁,??电锯太大太笨重,??电钻又太小太细微。
没有多余的时间可用,??死亡近在咫尺。在这个情况下,她有且仅有一个高风险选择,抬手握住滚烫的‘钟乳石’。
——力气大,??速度快,下手狠准,她都做不到。
颓废咸鱼最多不太怕死这样。
烧灼感直击神经,熟肉的香气,??随新鲜血液四处溢散。
将黏连的皮肉,用力涂抹到方向盘上,成功打造出一道无比可口的甜点。怪物淌着口水,??前肢越过玻璃,??迫不及待地拆下它。
就趁现在,林秋葵摇晃手腕,??使手铐划过怪物尖爪。
下秒钟,??她推开车门,??揣猫滚下货车,就近躲到一排货架后。
店门被车被怪物堵着,她放下小黑:“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猫好像听懂了,依依不舍舔完她烧焦的手心,掉头钻进收银台。
三两口咬碎方向盘后,怪物朝这边走来,巨大的影子一半落在地面,一半映在墙上。
林秋葵背靠钢材,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梳理情况。
首先,一个糟糕的事实,她受伤了。
而且还在生病。
头部胀热与逐渐失温的四肢形成对比,视线中徘徊着若有似乎的重影,这都是体力衰竭的表现。
这具身体受到限制,无论怎么锻炼都难以提高肌肉力量。这便意味着,她永远不适用斧头、长刀、棍棒类杀伤力大,但过分依靠力气的原始武器,与敌人进行正面对冲。
她必须投机取巧。
要灵活地转动脑筋,捕捉敌我优缺。
需要更便捷、更有效、对使用者本身要求更少的现代化武器。
例如,计划逃离生活区的那次讨论会上,有人曾说过,也许用火可以驱散雾气。
种种思绪一闪而过,当怪物佝偻着爬进阴影时,她迅速自空间取出一把便携式火焰喷射枪。
扣下扳机,高达1300c的青色火焰喷射而出!
灰雾中的黑点们仿佛被火烧了屁股的蜂群,霎时间散不成形,慌忙逃窜。
只怪物防不胜防,手肘烫出一个洞眼,周边表皮悉数焦化。
它愤恨不已,后背触须划破空气,宛如孔雀盛放的尾屏般鳞集,排列做拱形,八瓣角中央各嵌着一只邪恶的眼睛,从各个角度望着林秋葵。
吸盘们一张一合,仿若嗷嗷待哺的婴儿,渴望进食,却又畏于火光,不敢贸然进攻。
“饿——”它大张嘴巴,吸入空气,腹部剧烈鼓胀,转而吐出一片迷雾:“哈——”
一滴黏液掉进林秋葵的眼睛,眼球充血酸胀,她始终不动。
双方无比戒备地对峙着,诡秘又紧张的氛围蔓延。
冷不丁地,高坐在货车顶上、处于看戏状态的绑架犯同志进入画面。
他支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横着,手背托着下巴,那张脸看着相当不好。
仿佛淬了毒,雪白的面皮薄如蝉翼,底下蛰伏的青色筋络错综复杂,让人不禁联想到美术馆里常有的那种抽象画。
线条绚烂又晦涩,画家本人则因长期精神癫狂而自杀,为它更添上一层神秘邪祟的色彩。
可他其实在笑。
唇角微不可见地翘起一个弧度,肌肉放松,神情散漫
尽管把玩着活蹦乱跳的断腕的样子还是很丧心病狂,但这确实是截至目前,林秋葵在祁越脸上看到过的,最接近正常人的状态。
足以说明实行暴力确实能让他感到愉悦。
小黑猫呼哧呼哧爬上车盖,咬住他的裤腿,喵呜喵呜地试图往怪物那边拉。
可惜没能奏效。
祁越一个巴掌把它拍到车底。
喵喵。小黑晃晃脑袋,再接再厉,又一次扒拉着车门往上爬。
——林秋葵分心了。
在实战中分心是一个低级且致命的错误,哪怕只有短短两秒。
怪物捕捉破绽,多根触须缠绕,刹那间穿透肩膀。
回过神来的林秋葵,忍痛抓住那滑腻的肢条。
青火沿着脓液烧到躯干,怪物疼得满地打滚,利用灰尘扑灭星火。
它负伤了,变得胆怯了,但也仅此而已。
它把身体压得更低,前肢直立,头颅高高扬着,后肢九十度弯曲,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林秋葵则手握□□,肩膀汩汩流血。
巨大的阴影下,她好比蟑螂底下一只微小的蚂蚁,既够不到头,也绕不了背。
“——你还真以为全世界,就你知道它弱点在哪?”身后猝不及防冒出一声嗤笑。
祁越第五次次揪起那只没事找事的弱智猫,一把丢进车厢,并对它的同类弱智企鹅发出嘲讽。
他的意思是,没有人比怪物更清楚自己的软肋所在。
因此它的后背长满卵眼,以便制造幻雾迷惑敌人。
同样的道理,这场战斗中它小心戒备着,一直不肯将那里暴露给敌人。
小白同学心情果真很好,话都变多了。
“我打不过它。”
讲述客观事实没有什么好羞耻的,林秋葵说:“体型、力气、速度,包括耐力,我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拖得越久成功率越低。找不到别的入手点,就只能盯着弱点不放。——也许你愿意分享一下正确的做法?”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没有分神,一个合格的节能主义从不会在一个错误上栽两遍。
祁越看不到表情,光听着她说话,不像恳求的样子,也没有紧张,没有期待。
这是一只不会看脸色的企鹅。
他想,可能是笨到不会。
“毕竟我还有用。”企鹅又好‘心机’地补了一句。
啧。
“走近点,离这么远你打空气?”祁越语气不耐。
可林秋葵刚往前走一步,怪物凌空抽过来一条须条,低低咆哮着,威慑性分明。
“它眼睛比你慢,你走快点就行了。”
“快点,别在原地停着,你是乌龟么?腿断还是眼瞎,这都躲不掉?”
俩人体质上有着天然的悬殊,祁越当然不可能设身处地的为一只动作慢吞吞的企鹅着想。
他眯着眼,越看越烦。
烦得都想自己跳下去解决怪物,顺便把这个肢体不协调的废物栓到车后,拖着跑上几公里再说。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再快点会死么?”
老和尚念经似的催促3d环绕林秋葵,怪物只退不进,触须权当鞭子用,嗖嗖嗖乱挥。
不过有一点小白没胡说,怪物的视觉呈现确实比现实慢个两三秒。
很小的误差,不留心就观察不到。
而一旦把握住这个间隙,就算是她这样体力普通的人,也能及时闪避开大部分攻击。
她慢慢移动到它的肢体攻击范围。
视线上方从天而降一块灰黑色的片状物。
“少发呆,用这个。”
暴躁祁老师持续进行口头指导:“砍骨头连接的地方。”
林秋葵第一次离怪物这么近,定睛看去,它全身都由畸怪的骨头、柔韧的肌肉所组成。
只四肢内侧,空荡荡的骨架与筋肉连接,缝隙处有着几毫米的中空,内里藏着软肉。
机会只有一次。
她没有用祁越给的薄片,鞋跟抵着地面,掐住一条触腕,顺势滑到怪物的身底。
小型电锯横空出世,恐怕连怪物都没搞清楚,为什么区区食物的手里无缘无故又多一个利器,就被锯断了一条后肢。才失重地塌下去一片身体,没过多久,其他肢节也一一断裂。
它轰然倒地。
林秋葵翻滚爬起,握着薄片,闭上眼睛,深深插进它脆弱的后背。
“饿——呜——”
怪物甚至发出了一声惹人怜悯的呜咽。
绿血泼上脖子,有一种比想象得更酸痛、温热的触感,快速流淌全身。
林秋葵也脱力了,靠着斑驳的墙壁滑坐下去,视线刚好对着怪物渐渐空洞的眼瞳。
这时,祁越从高处一跃而下,抓住她被腐蚀得血迹斑斑的右手,翻来覆去地打量。
“你手里有东西。”
声音还是哑哑的,咬字说不出的古怪,表述也不规范。
不过林秋葵听懂了。
任由他又看又捏地折腾,甚至还想咬一口试试的样子,她无精打采地回答:“你看错了。”
“没有。”
“你有。”
根本没有,弱智企鹅企图把他当弱智耍。
祁越不高兴了。
他一不高兴就喜欢动手,单手摁住林秋葵的脸,那双嗜血的眼堪比死神镰刀,近距离悬在上方。
“昨晚你有被子眼罩,还有这个——”
一只猫崽路过现场,不幸卷入纷争。
祁越捏着它的后脖颈提起来,两根手往鼓鼓的腮帮上一捏。
小黑努力扑腾着,吐出两颗异卵,吓得直往林秋葵帽子里钻。
“什么破东西,你藏它干嘛?”
祁越喜欢对着人的眼睛说话,缺乏温度的长指贴着皮肤,一寸一寸移向脖子。
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威胁姿态,回答得不好他就要撕票。
“被子捡的,‘破东西’好看,至于其他的……我说过,你看错了。”
直到这会儿才有空管管眼睛的伤,林秋葵摸了一下眼角,生理性泪水划过脸颊。
又朝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一系列的语言动作,不知道哪里惹到难以捉摸的绑架犯
他冷下脸,随便丢掉珠子,起身就走。
“啊,不好意思。”衣角被拉住,垂下眼皮,入目又是那张包子似的软绵绵白腻腻的脸。
“拉一把行么?”全身力气都耗尽,林秋葵实在没力气起来。
祁越没理她,转身回到车上,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发现那只企鹅居然还焉巴巴地坐在原地发呆,就很郁闷,走过去把她拎了起来。
“……谢了。”
因为失血过多,林秋葵意识有些混沌,身体又冷又热:“对了,还有件事……”
得寸进尺的家伙,祁越刚想发火,给她脑袋捅个洞,让她好自为之。
后背却忽然靠上来一点软软的重量。
午间的便利店肮脏,混乱,铺着阳光,呼吸间满是臭烘烘的尘埃与血腥
然后他听到一句轻轻的呢喃。
“麻烦找个保暖的地方过夜吧,我大概……要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