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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澜知道不管怎么跑都离不开监视,只要他们还在雪域,只要他们踩在雪上,只要雪花落在他们身上——
封河气喘吁吁像个雪球在地上滚动,忽而她的腰部一紧,身子一轻就被风澜用左手提起。麺魗芈伤
“……啊。”
风澜的左手一勾,就用公主抱的姿势架起身材娇小的封河。他没说话,只是径直的走入树林——
要去找个没有雪的地方。他的胸口如同一团火在灼烧,冷风灌进来更是如同刀割。随着他的运动,血液流动加快再度溢出——看来自己走不了多远了。
他在野外生存有丰富的经验,很快找到一块下方凹陷的石壁,弯下身钻进去,里侧是一出并不大的洞穴,但已经可以很好地躲避风寒——他能嗅到残余的狼的气息,但是显然狼已经离开很久。
地上很干燥,干枯的稻草上还有灰白的狼毛。他坐下,全身无力的靠在石壁上,大口的喘息缓解疼痛。
封河从外面拖进来大量的稻草堵住洞口减少冷风的灌入。但洞穴内依旧没能热起来,因为风澜全身冰凉已经无法散发热度。
她伸手抚摸风澜的脸。像是死人那般没有温度。风澜一定很冷……她原地跳两下活动一下四肢,随后将一把稻草举在风澜面前:“麻烦你喷个火。”
“……”风澜瞥她一眼,闭上眼,头部毫无生气的侧着。
“已经做不到了吗……”封河抚摸着他的胸口,给他理了理绒布抵御寒气,“我会想办法,你好好休息。”
她在原地坐着沉默半天,寒冷与疲惫已经让她昏昏欲睡——啊,决不能睡着。她从背包里抽出那本书,翻到火柴人的那一页,恭敬的放在地上,随后虔诚地拜了三拜——
风澜睁开左眼。这小鬼又在做什么奇怪的事了……
“你在干什么。”他觉得好笑。
“我在膜拜我老爹……”封河跪在地上,双手贴合。
“……”不要抽风好么。
虽然你老爹确实是个火柴人……但也做不到实体化这种技能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封河沮丧的垂下头,眼睛开始湿润,望着地上的干草。
风澜有些茫然。“你想放弃?”他发现这个固执的小鬼竟然在犹豫。
“可是……你的身体也不行了啊。都是因为我个人的过错的话……”封河自责,抬起头看他的眼,“我不愿意让我的任何事来威胁到你的安全。”
他缓缓地眯起眼。这种话……应该是妖将的承诺才对。“我休息一下就好。”他毫不介意的闭上眼。
他昏睡了很长一阵。待他醒过来,血腥味勾起了他的食欲。他真的饿了。在冬季,即使不运动,脂肪的分解都很快速。
睁开眼,他看见自己面前躺着那个雪地妖精云袖的尸体——他望了封河一眼,封河已经在角落蜷缩成一团不敢再动,嘴一个劲地往冻僵的双手上哈气——
他明白,不顾形象地双手化为利爪,撕开云袖的胸口挖出破碎的心脏大口的撕咬吞食。他无法想象自己有多么狼狈,但他只希望带着封河离开这里——
他必须要有足够的体力离开这里,封河不能出事,他也不能出事让主人担心。
他再取出云袖的精元一口吞下,用了半个小时将妖力暂时消化——伤势开始好转,他身上的血液也开始沸腾。他释放出妖火,冻僵的封河感觉到了暖意,欣喜的抬头——
啊咧,稻草都烧起来了啊……是补过了头导致欲火焚身什么的吗……
“走了,小鬼。”风澜抓起封河走出洞穴。
现在他的妖力处于巅峰,冲出雪域应该一鼓作气——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空中飞行数十里,面前开阔的视野中忽而见到前方密集的妖众——
他落在地上。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妖气,能够将如此庞大数量的妖众气息掩藏起来……
“雪域的统治者,该现身了吧。”
他发出兴奋的咆哮。在妖众最前方立着一头巨大的雪狮,雪狮的背部坐着一个白色长发的妖媚女人——
身上仅仅穿着铠甲短装,腰间系着两把冰雪佩剑,胳膊与大腿全部暴露在风雪中。是雪妖。
“怕冷的那个,能暂时履行一下我的责任么。”风澜双脚迈开,挥出长镰,身上火焰缠绕。
封河不想成为风澜的负担,会意后迅速的向林子里跑去。她必须离开。
玄镜显现,抱起她迅速的逃离,在树林内低空飞行半小时之后玄镜跌落在地上,碎雪沾满全身。
“玄……”封河蹲下。
他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唯一还有知觉的是右肩,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本来是不怕冷的,但是四十多年前经历了一场几乎夺走他性命的冻伤,他的骨骼就坏了,不管洛英秋怎么给他治疗都无法恢复——遇上寒冷,那旧疾便会迅速的复发让他丧失所有的行动力——
“玄。”封河抱起玄静的上身。她从没想过后果是这样严重,在每年的冬天她都是小心的呵护着怕冷的妖将……
玄镜力不从心的闭上眼表示歉意。身体化为青光没入手镯。
封河把手镯往里再拉了拉。里面更加温暖一些……
已经距离风澜极远。她继续奔跑。
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雪域……她精疲力竭的跪在地上。父亲……
雪域将军封河。
——她只是需要一个父亲……而不是雪域的将军……
她喘着粗气站起来,跌撞的往前走。风澜怎么样……能支撑多久……
一支冰棱扎入她的后背,她向前扑倒。
她感到背后有温热的液体蔓延开来。
侧过头,看见背后站着的雪妖。确实是一张……美得让人厌恶的脸啊……
雪妖面目白皙,晶莹的瞳仁里没有任何温度。“你是封河的女儿。”她的语调平静,逐渐露出微笑。
封河转身坐在雪地上,心脏像是没有了跳动。她毫不恐惧的瞪着面前的女人。
“与他……真像。他也是这么看着我地。”
女人抽出腰间的冰剑举起。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女人将剑刺下,噗啦一声没入身体,血液飞溅。
玄静挡在封河面前,背对着雪妖,跪在地上将封河护在身下。
“是哪里来的畜生。”雪妖将剑抽离玄静的后背,他终于惨叫出声——
“玄!”
封河刚开口,又看见冰剑穿出玄静的胸口。
玄静撕心的惨叫,面目从未见过的狰狞。但他的身体没有挪动半步,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一点点砸在封河的脸上。
彻底失声后他大口的喘气,血液从口腔里溢出。
“玄镜!”她尖叫。
玄静睁开眼望着她。
一个失去了守护之力的守将……能够保护主人的……只有身体了。
能让自己如此残败的身体作为最后的防御……作为守将,已经足够幸福。
血液喷涌,当雪妖第三次穿刺他的身体后他终于倒在封河身上。温热的液体浸润了她全身。
“玄——”
她发出惨叫,但这一次已经尖锐的近乎嘹亮的呼号,如同野兽的咆哮声惊起了一林子的飞鸟,树枝上的雪纷纷滑落犹如下起一场细密的雨。
蓝色的火焰爆发。
已经遍体鳞伤的风澜还在与众妖拼杀,他听到了这一声——
是……封河的声音!
尽管声音极远,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捕捉到——用妖精的耳朵捕捉到的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封河!”他仰头咆哮一声,身形化为一道白光迅速的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有明确的目标,他疲惫的奔跑了一个小时来寻找。终于嗅到了血腥气,而且是熟悉的气味——倍感不妙,他在附近搜索:“封河!小鬼!”
没有回声。四周空旷,同样空落了心。
“封河!”他愈发狂躁,大声咆哮:“封河!”
血腥味愈发浓烈。他循着气味找到一滩血迹,不管雪再大也掩埋不了的暗红。他跪下来将已经僵硬的玄镜从雪下拉出。
死了么?他细长的瞳孔急剧收缩,右手按在玄静脖子的动脉上——还有微弱的跳动。
不能再让这家伙暴露在雪地里了……他感觉到寒冷正在侵蚀玄镜的性命。但是完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安置他——
他吐出火焰温和的烤炙着周围的空气。玄镜的身体有了热度后,凝固的血液恢复流动再次从他的胸口和后背溢出。风澜扯下身上破烂的毛绒布给玄静扎紧了胸口。
“醒过来!”他吼道。
但玄静只是身体神经有了抽搐。
“要死你也是说出她的下落后再死!”狂躁额风澜扬起右手想一掌抽在玄镜脸上,但是手悬在半空——
封河说过自己最大的弱势就是拥有躁烈的心……
现在,再次被愤怒冲昏头脑了么……
他吸一口凉气,冷静下来,右手探入玄镜的背部抚摸——脊椎断裂。
心脏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勉强,更别想让他苏醒过来。
“撑住,不然发疯的可不是我。”
他牺牲自己几十年的道行为玄静护住了心脉。至少能让他伤势不恶化的维持一天。
他静下心,闭上眼缓气——
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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