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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偲偲脱力地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而她身后的女鬼同样倒了下去,被割开的喉咙咕咕地往外涌着鲜血,将那一身白衣染红了一大片。
见那破碎的喉咙里居然还能发出嘶哑的“喀喀”声,司予面色冷淡地又往她胸口捅了一刀。
这下那女鬼才彻底死透了。
秦夺刚应付完名牌表男人,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他当即打开房间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司予穿着里面那件贴身的米色针织衫,提着刀静静站在207房间里。他脚边倒着两个人,一个是捂着脖子咳得满脸是泪的陈偲偲,另一个,则是刚死于司予刀下的无脸女鬼。
而司予脸上鲜红的血痕映着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眼里的冷雾烟水似的铺开,垂下的眼睫正平静地看向手上仍在滴血的刀刃。
走廊里的灯倏地一闪。
灯光重新亮起的那刻,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抹去眼角的血滴。随后抬起眼来,隔着一条走廊对上了秦夺的目光。
短暂的一顿后,他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并不像以往一样温和,映着眼下的血红,看上去那样冷厉,让人触目惊心。
却带着一股暴力的美感。
片刻的四目相对,秦夺移开了目光。
他快步走进207房间,打开灯后,蹲下/身去给弓起身子的陈偲偲顺气。
大约过了两分钟,陈偲偲终于咳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抬起眼,看到司予杵着膝盖弯下腰来,温柔地笑着问她:“好点了吗?”
如果不是脸上还沾着血,陈偲偲几乎会怀疑刚刚她垂死一线时,面无表情地提刀杀人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她后怕而又感激地点了点头,哑声道:“……谢谢。”
“不客气。”司予倒了杯温水给她,“先喝口水吧。”
秦夺扶着她坐到床沿,等她稍微缓过来一些后,才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陈偲偲脸色一白,低头又看了一眼地上女鬼的尸体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里的纸杯缓缓复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秦夺听完,皱起眉看向司予。
“你跟她换了身份牌?”
“嗯。”司予靠着墙,将手里把玩的身份牌给秦夺看了一眼。
上面的身份赫然已经变成了“绳子”。
之前拿到“绳子”身份牌的陈偲偲因为ooc被NPC找上了门,然而在司予杀死找上门的NPC后,并没有新的NPC再出现。
按照秦夺经历过多个病毒世界的经验来看,这是很奇怪的。既然NPC已经锁定了ooc的“绳子”,那么不论这张身份牌到谁手里,拿到这张身份牌的玩家都会继续被锁定,随后抹除身份。
更何况司予杀死了NPC,这本身就是违背世界法则的。
——只有一种情况下例外。
交换身份牌后,成为绳子的司予没有再ooc。
他的所有行为,包括杀死NPC在内,都在世界法则允许的范围之中。
也就是说。
——身份牌上所谓的“绳子”和之前的“货车”一样,既不是连接的工具,也不是捆绑的用品。
就像白衣女鬼企图用绳子勒死陈偲偲。
身份牌上写着的“绳子”,其实也是杀人凶器。
第8章两件凶器
大概是因为昨晚回房间前,秦夺专门提醒过可能会出事,第二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一对青黑的眼圈。
张书倩六点不到就来敲了陈偲偲的门,确认她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而同样容易ooc的刘寸也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昨晚出乎意料地没有减员,是个惊险刺激的平安夜。
早晨六点四十,所有人齐聚在餐厅,各自讲述了一遍昨晚的经历。
“……我被那个女鬼拉进了房间,快被绳子勒死时,司予进来救了我。”陈偲偲说着,再次感激地看向司予,“他一眼看出了‘绳子’是凶器,和我交换了身份牌后,杀死了那个女鬼。”
众人闻言,看向司予的眼神顿时都变得十分微妙。
从外表上看去,他整个人温和而又无害,甚至带着一股易碎的脆弱感,虽然之前遇到任何事他都表现得很淡然,但还是很难从陈偲偲的叙述中,想象出昨晚他提刀杀鬼的画面。
半晌后,赵呈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司予的称呼已经带上了“哥”字:“我操,这也太恐怖了……不过予哥你也太牛逼了,你都不害怕的吗?”
“其实也有一点吧,”司予笑了笑,“侥幸而已。”
刘寸的关注点则在另一件事上,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司予,问:“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刀?”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幸存让他对扮演女人有了信心,他此刻的声音尖得像被夹子夹过,司予却全不在意,他从袖口抽出窄刀,解释道:“这个啊……这是我父亲的遗物,随身携带惯了。”
他说着,朝大家弯了弯眼睛:“放心,不会拿来伤人的。”
听到“遗物”两个字,众人都神色怪异地没再多问,只有秦夺的目光从餐桌的那侧投了过来,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情绪晦暗不明。
片刻的尴尬后,秦夺重新带回了话题:“昨晚也有NPC来过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赵呈有些意外,“秦哥你应该没ooc啊?NPC怎么会去你的房间?”
“应该不是因为ooc。”秦夺说,“来我房间的人同样没有脸,手腕上戴着名牌表,他告诉我,作为‘监控’的‘我’只看到了红灯,没有绿灯。”
餐厅里沉默了下去,身为“名牌表”的吴安宇有些慌张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啊……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司予却突然笑了起来。
“什么解释得通?”陈偲偲问。
“我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身份牌里只有绿灯,没有红灯。现在看来,是因为‘事发’的时候,路口亮的就是绿灯。”司予耐心地解释道,“还记得NPC称我们为什么吗?”
“见证者……我明白了!”陈偲偲思考片刻,仿佛突然开了窍,“我们所有人的身份牌都是这个世界的剧情线里出现过的东西,都从某个角度‘见证’过这个世界的剧情。所以那个带名牌表的人找到秦夺,并告诉他‘只有红灯没有绿灯’,说明曾经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修改过监控录像,将事发时真正出现的‘绿灯’变成了‘红灯’!”
司予但笑不语,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陈偲偲对上他的目光,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中出现了两件凶器,两具尸体,可两具尸体都是同一张脸。”秦夺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究竟哪一具尸体才是真正的王岁息?”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赵呈身上。
赵呈作为“法槌”,确实需要更多的独立判断,否则谁也说不好下一个ooc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赵呈也明白秦夺的意思,他想了想后,试探着开口道:“我觉得……真正的王岁息应该是被货车撞死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戴名牌表的人要专门去把监控的‘绿灯’改成红灯呢?”
“我同意。”吴安宇和陈偲偲附和道。
“唔……不好意思,这位‘法槌’先生,”司予懒懒靠着椅背,弯起眼睛问,“但我有一些不同的意见,您想听听吗?”
“说,”赵呈一挥手道,“你随便说!”
“我个人倾向于认为,真正的‘王岁息’,应该是半夜吊死在我房间里的那位。”司予不紧不慢道,“当时我恰巧多看了尸体两眼,他脖子上的勒痕很深,现在回想起来,像是被人勒死后刻意伪造成上吊自杀的。
“关键在于,尸体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各位还记得前天刚到深红剧院时,NPC给我们看的那段视频吗?”
“记得。”赵呈说,“……但说实话,我当时没太看懂,就觉得挺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