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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为师都说了,此行重要,带上你一个小屁孩算怎么回事儿,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书院里面,就这么定了!”
被张玄正一而再再而三的拆台,饶是张地象素来就脸皮厚,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可是师伯说了他这里不养闲人啊。”
张玄正眼眶逐渐红了起来,还泛起了点点泪光,被师父张地象养了整整十七年,心思纯正的张玄正哪里舍得离开自家师父。
“师兄啊!”
张地象干脆扑倒在范任的大腿上,指了指张玄正,眼中也没有丝毫泪水的干嚎道:“你就当看在咱们那埋进土里多少年的闻人老头,啊不,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哪怕就是让他去给你们书院砍砍柴也可以啊,只要饿不死就成,我的要求也不高。”
听闻张地象竟然对自己的徒儿这么狠心,就连之前对张玄正没有多少好感的书院学子们也都开始为张玄正打抱不平起来,一个个都瞪着张地象,怎么会有这样为人师表的!
要不是他们最为尊敬的老师范任还在这儿,恐怕这些学子早就要冲上去把张地象给暴揍一顿了。
岂料范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只见范任看了看伤心极了的张玄正,对张地象说道:
“去外面如同浮萍般漂泊有什么好的,你的学问比我好,不如就留在书院里当个教书先生,衣食无忧,还可以将这孩子好好教导,日后未必不是国之栋梁。”
什么?老师竟然想让这个行迹不堪品德低下的邋遢道士给我们教书?
天哪!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不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相比救世,这区区教书又算得了什么!”
张地象忽而起身,指着远处的天空豪情万丈。
清风拂面,满头乱发随风而扬,让人看见了倒还真有几分激昂慷慨,但是张玄正知道师父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扯淡!
一众学子忙不迭的点着头,我们都知道您的鸿鹄之志,也都非常赞成您去追求自己的志向,放心吧,您的徒儿就交给我们了,保证饿不死。
“那就别怪我小心眼,你和你徒弟要么都留下,要么都离开。”咬了咬牙,范任狠下心道。
他熟知自己这位师弟的脾气秉性,一生洒脱不羁,唯独被张玄正这个抱养的弃婴徒弟绊住了脚。
若是自己坚持不收张玄正,张地象就会因为解决不了自家徒儿这个后顾之忧而被迫选择留在书院教书,让师弟有了一个安安稳稳的过活生计,自己也算不负九泉之下的老师闻人南山死前的嘱托。
“师兄你······”
张地象急得直挠头,将已经很乱的散发给抓的更加乱蓬蓬的。
忽然之间,张地象的一丝余光无意之中扫到了齐默,只一眼,他那从来都是透着轻挑放荡的眸子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
只是那抹凝重被张地象掩藏的很好,又一闪而逝,故而就连离张地象最近的范任也没有察觉到。
“嘿嘿。”
张地象起身,一脸猥琐笑意的朝齐默走来。
“站住!”
景泽上前一步挡在齐默的身前,向张地象大声呵道。
“齐使君,可否让道士我给您摸摸骨,不准决不收钱。”
“站住!”
见张地象仍没有停下,景泽已经将手搭在了挂在腰间的佩刀刀把上。
景泽从来都不信什么江湖神仙的骗术,而张地象能准确的叫出齐默的身份那肯定就是早有图谋。
“慢着,让他过来。”
齐默笑着说道,眼底却略过一丝莫名地神情,重活一世,这样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让他也对原来不屑一顾的什么妖魔鬼怪产生了好奇。
“是。”
景泽不甘地侧身让出了一条路,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张地象,右手也已经紧握着佩刀蓄势待发,只要发现张地象有对齐默不轨的举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结果了张地象。
雪雁此时也悄悄地将姜婉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个有些疯癫的道士总让她觉得看不透。
笑眯眯的走到齐默身前停下,不用齐默说话,张地象就熟稔地伸出手在齐默的脑袋上上下其手起来,没一会儿就将姜婉早上起来替齐默进行梳理过的头发扯得乱七八糟。
“呼!”
张地象收回手,长舒了口气,额前甚至还冒出了一排排细密的冷汗来,看样子十分的疲惫,仿佛刚才是在对齐默施展自己的什么极耗气力的独家摸骨秘术一般。
“嗯。”
张地象紧闭着嘴,从鼻子里出了个声,又背着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怎么说?”
齐默双手环叉于胸前,饶有兴致的笑望着张地象问道。
张地象先是啧了一声,才道:“齐使君这骨相颇杂,兼具麒熊豹龟鹏鹰六骨相,实在是人间罕见。”
莫名地想到现代玄幻小说里的那些主角,齐默噗嗤一声,笑道:“那岂不是头角峥嵘?”
“非也非也。”
张地象连连摇头,接着小声对齐默道:“剑光早敛莫出鞘。”
接着又恢复了平常说话的声音,“六相合一,福祸相依,既有福,也随祸。”
停顿了一下,张地象快步将徒儿张玄正拉到了齐默的跟前,“我观齐使君印堂发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此便是随着福气而来的祸事。”
“而我这徒弟!”张地象十分自豪地捶了捶张玄正的胸膛,“命格极硬,齐使君若是能把他留在身边,肯定能替使君挡掉很多的祸事。”
“哼。”
齐默冷笑一声,“我觉得我的命也挺硬,不满道长说,我这之前遇到大大小小的刺杀也不下二十余次了,你看,我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不一样!”张地象有些着急,敲着张玄正的脑袋将自家徒儿敲得嗷嗷叫,“我徒儿真的能消灾啊,小孩子又吃不了多少饭,使君留在身边也花不了多少钱。”
齐默反问道:“十七八岁的小孩?”
“难道齐使君真的不怕死吗?”张地象转眼就沉下了脸,脸色凝重但不阴沉。
“怕啊。”齐默淡淡一笑。
“重活一世,若是死于意外或者谋杀,齐使君甘心吗?”张地象闭嘴不语,用一种仅能让他和齐默二人听见的低声腹语说道。
唰的一下,齐默陡然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在了张地象的身上,身上的戾气毫不掩饰的爆发出来,让周围的人都为之一凛。
“你是谁?”
齐默的话语间透着一股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的寒意。
“道士人送外号张半仙。”张地象又换上了一副放荡猥琐的笑容,腼腆一笑,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将你徒弟留在我身边几年还是不再回来了?”
将身上那可怕的戾气散去,齐默淡淡问道,显然是已经准备答应张地象了。
“师父,我不要。”
张玄正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等张地象说话,齐默就抢先道:“景泽,把他给我绑了,等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是。”
景泽心中虽然好奇齐默为何会突然之间答应了张地象这个疯道士,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见丝毫迟疑。
没有现成的绳子,景泽就干脆抽掉了张玄正腰间的布带将张玄正绑了起来。
“多谢。”
张地象朝着齐默躬身摆了摆,很好的藏下了自己眼底的一丝不舍。
再起身,张地象已是满脸的轻浮笑容。
回到范任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张地象还一边道:“终于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了,来师兄,看在我心情好的情况下,而且马上就要云游四方了,就陪你下一盘棋。”
张地象笑着将装有白子的棋笥从范任的身边拿了过来,范任却是冷哼一声,怒将盛有黑子的棋笥给摔在了地上,黑子四散散落在地上。
“你看,师兄你怕输也不用这样嘛。”
张地象像是抓住了范任的把柄般,指着他哈哈大笑。
“你们都下去!”
一向和蔼的范任对自己的学生们露出了鲜有的怒色。
“是。”
一众学子们惶惶然的称是逃下了山。
将怒气又转移到了答应师弟张地象照看张玄正的齐默身上,范任没好气的说道:“齐使君来我敬亭书院不会只是来看看风景的吧?”
齐默对范任恭敬的拱了拱手,道:“还是来谈仲德兄之前没和范老先生谈拢的事情。”
“不卖!”
范任厉色回道:“敬亭书院是我花了毕生的精力创立的,齐使君要想买下来,大可以从我老头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师兄你不要这样嘛,人家齐使君愿意买下你这个破书院那是看得上你,依我看,你就把这个破书院作三四百两银子卖给齐使君得了,说不定师兄你还是赚的,我也没听说你这个书院每年能挣多少钱,全往里砸钱了。”
张地象在一旁贱兮兮的说了一句,气得范任直发抖,恨不得替故去的先师弄死这个师门败类!
张地象缩了缩脖子,指着齐默道:“瞪我干什么,是齐使君想买你的书院,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