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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底部被人凿穿,现已补救,但船舱进水颇多,还请大皇子移步上岸。”
大皇子脸色阴沉撑墙而站,“先去找人,把人平安带过来。”
“博谦!”
顾明鸾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他的怀里,真“肠胃虚弱”的大皇子差点眼前一黑。
“博谦,我刚来的地方不知为何起了火,我好担心你。”
一见顾明鸾,大皇子忙道,“你在这里,那顾阿蛮哪?”
顾明鸾惊喜的指向身后,“姐姐跟我一起来了,你看。”
可她身后那还有其他人。
“四姐姐哪?”顾明鸾惶恐不安,“刚才人还在我身边的,难道是火势太大走散了?博谦,你快让人去救四姐姐。”
“看顾好顾府五小姐。”
大皇子竟要自己前去带队搜救。
“皇子三思,火是趁着船舱漏水补救时点的,此时已是大火成势,皇子切不能以身犯险。”
身边下人顿时跪了满地。
“接应的小船已经在旁停靠,还请皇子大局为重。”
“博谦,这里是江上,四姐姐又会水,她这会指不定已经游上那座小船,安全的等着你我出去。”
大皇子眉头紧锁,如果只是寻常起火确实没有什么,可这火烧的蹊跷,加上还有一个至今没有露面的陵川匪徒。
“大皇子!”
“博谦!”
昔日雕梁画栋,水淹火烧,船辕倒塌,眼前暗卫个个衣衫褴褛眉眼熏黑。
“撤出画舫,全力搜救顾阿蛮!”
小船跌宕,大皇子伸手扶着顾明鸾跳上渡口栈台,顾明鸾身体娇弱,望着身后已经整个烧起来的画舫满目担忧。
“博谦,可找到四姐姐的下落?”
“接应的小船上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已经派人四下寻找,你别担心,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顾明鸾低声应是,她失神的看着远处火光,美眸眼底却是分外绚烂迷离。
她离开时放下的那把大火,该是能把这两人一起烧死吧。
死吧。
她悄悄的将手按在肩头,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她了。
措不及防的,画舫突然爆炸,火苗烈烈船板迸溅,大皇子连忙把顾明鸾护进怀里。
迸溅的飞灰碎块纷纷落下,大皇子小心安抚顾明鸾不要害怕。
怀里,顾明鸾紧攥着大皇子的衣领,泪光莹莹娇弱的像是没了他的依靠就要昏了过去,可她的余光却静静的看着画舫整个沉入江面。
原本奢华宏伟,现在也只余下硝烟弥漫残骸遍布。
这江面上,这世上,都再不会有顾阿蛮的踪迹。
顾明鸾被人送走,大皇子站在岸上,神色晦暗,“调遣三司人手封锁江面,搜寻活口。”
“凿穿船舱非是一时半会,他定然还有帮手!全员彻查,务必将暗线同伙捉住!”
“另……”
他沉吟道。
“将顾明鸾上船后接触的所有人全部收押,一个时辰后本皇子要看到你们对这件事的解释。”
周遭侍卫纷纷跪地请罪,“竟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混上画舫,我对你们很失望。”
大皇子望着江面闭了闭眼,顾阿蛮,你这回可也要像上次一样,福大命大。
一个狭小的藤箱在江面上虚虚漂浮,正在搜寻顾阿蛮踪迹的侍卫只看了一眼就不再怎么在意。
他们要找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一个狭小的箱子,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他们没看到的是,在跟藤箱底下牵扯着一根长长的细绳,在浑浊幽深的江水下,不惊动任何人的将这只箱子带到了别处。
江边的芦苇丛里,有人探出江面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撸去脸上的江水,露出一张带着血痕的狰狞匪面。
血痕细而尖长,像是女人指甲,又像是某种利器,从他半边脸颊上狠狠划过。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被江水一泡伤口泛白外翻,道道血丝却还从中不断的渗着,可想当时惨烈。
“臭表子!”
匪徒对着藤箱狠狠踢踏,“有种你再给我斗啊!”
竹编的藤箱十分结实,被水一泡更是柔韧,箱子在江边淤泥里打了好几个滚,沉重的停在淤泥里,一个劲的往外渗着水。
“想死的这么简单,做梦!”
刀挑开箱子盖,狭小的箱子里,姿势扭曲怪异的装着一个人。
泡开的黑发遮住了她的头脸,只露出一线绷着的下颚,那线肌肤太过白腻,月光泛着死人似的灰败。
匪徒掐着她的颈子,硕大虬然的拳狠狠击向顾阿蛮的胸腹,拳拳到肉,似凶狠似泄愤。
一拳两拳,破风的拳势在芦苇荡里飘忽而响,可手上的人却依旧两眼紧闭全无反应。
她毫无起伏的被提在手上,两臂怪异的垂荡在身前,显然在被塞进藤箱前就已经被人折断。
“贱人,大爷还没有玩够,你就敢死!”
匪徒握紧手上九环钢刀,用刀柄方向砸撞向她的胸腹,见无反应更是变本加厉,环刀努举直击心腔。
刀柄崩折腔骨,挤压重击在心脏。
“呼!”
一口重气从濒死之人沉闷憋滞的心肺里大口呼出。
江水混着血水从她口鼻涌出来,心口肺管犹如风箱火辣噗喘,顾阿蛮全然不顾,只贪婪的呼吸着每一口气息。
血腥,疼痛,都让她畅快。
这就是活着的味道。
“大当家,你折磨人的手段不怎么行啊。”
她低低的笑起来。
“是怕了吧。”
“大皇子与黑狱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你逃又能逃到哪去?黑狱或许还会在意你的秘密,可你别忘了,大皇子想要的只是灭口!”
顾阿蛮长发低垂,她扬起头,声音游魂一般从那失了血色的唇里冒出来。
“区区五石散换了药方的秘密,也想从大皇子手里保住你的命,呵……是上京的日高春暖让你变得天真了么。”
顾阿蛮被狠抛出去,她砸在泥里,九环钢刀上的寒光照亮了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孔。
“谁告诉你的!”
顾阿蛮倒在淤泥里,一张脸却白的惊人。
“你以为你藏的极好,可是你的手下却没有你这么有骨气,从你出现在大皇子府外的那一刻,你的主子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
“啊。”
顾阿蛮喟叹一声,在淤泥里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这会你的主子,该是被抄家灭族了吧。”
“不可能!他在朝堂那样高的地位,怎么可能……”
悍匪醒悟过来,“你敢诈我!”
顾阿蛮眼底闪过慌乱,不愧是能坐上陵川大当家的人,不过,“诈你又如何。”
顾阿蛮沉眸冷眼,“等你这黑老鼠一样的大当家,逃遁无门千刀万剐,知道这个秘密的我,岂不是正好上门合作。”
“让我想想先从哪家开始,曹府?魏府?还是汪府钱府?这么多的人家,我可是都挑花了眼,不如我直接去找你的主子可好……”
“贱人!”
“你到底知道多少!”
顾阿蛮心下愕然,竟然真被自己猜对了,她想着那些刚刚报出来的上京世家,究竟是那一个?
“就算你知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能留了,这个祸害不能留了。
匪徒抓着顾阿蛮的头发,将她拖向来时的藤箱。
“你可见过陵川街头变戏法的。”
匪徒将她塞进藤箱,“我以往就想知道,尖刀插入,箱子里关着的人是不是真的会没有事。”
匪徒嘴角咧着瘆人的笑。
“顾阿蛮,你替我好好试试吧。”
藤箱扣上。
竹编缝隙里,匪徒对着藤箱高高举起那柄九环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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