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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吧。”唐近山把皮囊塞进姜浩手里,小声说道:“甘霖我有,昨天存了一些……恩,你应该知道,修士品级在地师之上,遇甘霖,可以收集储存,不算作私采私藏。”
“恭喜师父。”姜浩赶紧道。
唐近山摆摆手:“姜浩,为师一念之仁,不忍看你全家堕入深渊,你要引以为戒,好自为之,切不可再行事端,惹祸上身。”
“是,师父,姜浩谨遵教诲。”
唐近山轻轻颔首,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一囊灵水,消散了些许灵力,你要在20天之内用完,可以稳固你当下的修为。嗯——这就算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吧!”
姜浩直接懵了,这……好像是我刚送给你的吧?
不过,我心里怎么就这么感动呢?难道是,因为师父附赠了一个瓶塞?
好吧,师父赠送给我的,本来就是一个瓶塞。
这么一想,姜浩心里通畅多了,赶紧道谢:“谢师父赏赐。”
唐近山反而有点脸红,捻了捻颌下短须,小声道:“那个……姜浩,20天之内,如果你还需要地乳,就来找为师。另外,你我现在修为差不多,可以叫我师兄。”
姜浩赶紧道:“弟子不敢。”
唐近山有自己的私心。
上个月,学屋里一个名叫温子然的孩子,顺利感应气机,晋级地师下品。眼下姜浩也顺利晋级,这样的话,这个乡野学屋,他是不想待下去了。
教授有功,再适当活动一下,调任去县里的玲珑学堂,还是很有希望的。
用来活动的礼物,自然就是手头的这些钟乳水,而且不会引发任何非议和怀疑。
因为,这次发现天地异动,并且及时赶到,守住了一个洞口,小有功劳,郡府巡察使说了,会赏赐一些钟乳水下来,不会低于200滴!
用合法的200滴钟乳水,谋取一个回县学任教的机会,其他的钟乳水用来修行,公私两不误,简直完美!
……
原本美滋滋筹划未来的唐近山,当下却心急火燎。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去帮姜浩,五年的师徒情谊,其实也就那样,一个不成器的村童,一个蹉跎岁月的老修士,哪有什么花火。
或许是自己不能暴露吧,一旦姜浩全招了,自己也就完了。
他离了姜家,飞快去了县学,以20滴地乳的代价,找到了一个知悉甲子状事务的老修士,探讨一番之后,老修士大为摇头。
“难,太难了!”
一番询问之后,唐近山的心沉到谷底。
甲子状,又名甲子生死状,地师上中下三品皆可签立。
签立之后,需要通过三项考核,一是灵水吸收测试,二是力量测试,三是经脉强度测试,此三项全部通过,才能签立甲子状。而且,仅能保下签订者本人,至于家人,死罪依然是死罪。”
“我这个学生,极重情义,有没有其他办法,保下他的家人。”
“有。”老修士朗声道。
“真的?什么办法?”
“圣皇开恩。”
“……”唐近山好歹没吐血,要是能得到圣皇恩典,还签什么甲子状啊!
“老唐,若能保下你这个学生,已经不错了。走吧,帮人帮到底,签立甲子状是郡府巡察使负责,我知道一些门道,陪你走一遭。”
唐近山无奈,只好在老修士的带领下,去了郡府巡察使公署衙门。
老修士所说的门道,其实就是认识一个门房,能把话递进去,否则的话,连巡察使都见不到,还怎么谈正事?
最终,付出了10滴地乳和10两银子,唐近山终于见到了已有两面之缘的红袍老者?郡府巡察使?洪嘉。
“见过巡察使大人!”唐近山恭敬问候。
见到老唐,表情威严、一身官服的洪嘉撇了撇嘴:“来求情的?”
“是的,大人。姜家一案,圣皇震怒,斩草除根也是正理,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圣皇有法外之恩,我想帮姜浩签立甲子状,免其死罪,以慰万千修士之心。”
巡察使点点头:“是有甲子状一说,姓唐的,你知不知道,签立甲子状意味着什么?”
“小修一知半解,恳请大人解惑。”
“所谓甲子状,是获罪修士的免死之状,在通过三项考核之后,需要用一甲子的时间,修行到天师下品以上品级,则甲子状完成,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废其功法,投入极暑之地中枢,任由金乌炙烤,任其自生自灭。”
唐近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甲子年!60年!
按照天朝修行品级,地师分上中下三品,其上是宗师上中下三品,接着是天师上中下三品,
以姜浩现在地师中品的修为,60年之内需要跨越两个大品级5个小品级,这个时间,寻常修士如果能用60年的时间完成一半,都算得上天资卓越了。
像唐近山这样的老修士,光是在地师中品,就卡了30年啊!
“这……还真是催人奋进。”唐近山冒出这么一句。
“呵呵,甲子状,本来就是福祸难料之事,不瞒你说,虽然限定的时间很短,但提供的修行资源非常丰厚,只要资质没问题,晋级到宗师上品一般都比较顺利,难就难在,晋升天师的时候有大凶险,成功者十不存一。”
巡察使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了,如果在晋级天师之时陨落,也就没有后面的极暑之地等说法了。”
唐近山很快厘清了现状:如果通过测试,签下甲子状,姜浩最起码能活60年,不签,很快就会被砍头。
所以,选择并不难。
他想起了姜浩郑重其事的嘱托,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我代姜浩答应了,恳请您尽快安排考核,另外,小修有个不情之请,大人姑且听之,可否?”
巡察使点点头:“说说看。”
“姜浩此子,性格纯良,不忍独活,想为家人也求一份恩典,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
“我记得,他家父母妹三人,都非修士。”
“是的大人,还有一仆,姜浩……也想保下。”
巡察使气笑了:“小小修者,自身难保,心倒是挺大。”
唐近山听出好像有戏,赶紧道:“是啊,大人,在下教授姜浩五年,此子勤勉敦厚,非常难得。”
巡察使想了想:“此次盗采大案,罪在姜德仁一支,其余姜姓之人,不过是被牵连,这样吧,我暂时无法答应什么,先考核,如果姜浩通过了考核,我再想办法。”
唐近山有些着急,他很想给姜浩带去一个准信,这样一来,姜浩心气旺盛,通过考核的可能性更大。
心思急转之下,他突然想起一事,赶紧道:“大人,小修还有一事,姜浩手中有一玉牌,乃凌云山游长老所赐,游长老曾言姜浩宜修行,还说待姜浩18岁时,再来查看。”
“凌云山?游明泽?”巡察使颇为吃惊。
“正是游长老名讳。”
巡察使笑起来,捻着颌下短须想了半天,乐呵呵说道:“有趣,姜浩的文书上,竟然没有记录此事,看来,游长老有小心思啊。
也罢,你去和姜浩说,如若通过考核,签立甲子状,那个仆人,他可以自己带着,奴籍之人不连坐,这符合规矩。他的父母,改为奴籍,发配极暑之地边缘,至于那个小女孩,改入奴籍,由官府发卖,留条活命。”
这……唐近山懵了。
除了坛子,其他三人虽然暂时保命,但——好像还不如死了干净。
极暑之地为奴,十死无生,最多三五年就会送命。
小丫头由官府发卖,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大人……”唐近山不知道说什么好。
巡察使冷了脸,淡淡说道:“唐修士,圣皇有令,只给我留了10个从犯定额,我一下用掉3个,已经尽力了。姜浩若不答应,就全家赴死吧,游长老那里,我自会去说。”
唐近山咬咬牙,决定再挣扎一下子,小声问道:“大人,姜棉儿发卖,可否由小修,出面买下?”
巡察使面无表情,半响才道:“你这老狗,倒也有副仁义心肠,准了。”
……
同一时间,郡府大牢,姜家五口关在一间牢房之内。。
姜母一会哭一会闹,惹得姜浩心神不宁,他思忖一阵子,还是说出了甲子状的事情。
本来是想等到尘埃落定再说的,现在——先清静一下吧。
姜母瞬间精神很多,急声说道:“那你签啊,赶紧签啊!”
姜德信则沉声问道:“怕是不容易吧?”
姜母大声道:“砍头倒是容易,上吊也容易,你现在就解下腰带……”
“够了!”姜浩不由得断喝一声,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觉得经脉中突突的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这让他瞬间回想起第二次晋级时候的场景,心头不由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可能再次晋级——
怕的是,真的晋级的话,根基怕是更加不稳,说不定还会被高人探查到那颗珠子的存在,由此甚至再次扯出自己盗采地乳的事情。
脑中乱成一团,经脉气息不定,头发挣脱了束冠和发簪,腾地一下根根直立起来,脸色也瞬间变得通红。
“姜浩!调息静气!”唐近山大声喊着,快步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