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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我领走毕业证、离开大学校园。
那一年,北京首次承办奥运会,不知道长了多少中国人的脸,却让我这初出茅庐、社会经验基本为零的愣头小子,尝尽了闭门羹的滋味。
2007年年底的时候,我就开始往北京的招聘会上去跑了,不论是北京各大高校自己组织的“双选会”,还是在国展中心、人才市场等处举办的专场招聘会,我都会兴致勃勃地跑去参与,把背包里塞得满满的简历,一份一份发出去。
一个没进过学生会、没有特殊技能、成绩平平、嘴还不甜的三流大学毕业生,夹在一群名牌大学毕业生、硕士、博士、海龟中间,去抢那些实际上可能比列出来的那些还少的职位,而且还想挑三拣四,其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并不是所有送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音讯全无。比如,某些打着人才市场幌子的“中介”公司,就多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不厌其烦。说真的,如果我当时真的很有钱,我还是挺想给他们付点咨询费的。谁都不容易,不是么?
忙碌而紧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终于,在岁月蹉跎中,我失去了在毕业前与用人单位签约的机会,不用再考虑户口的迁移等原本就没指望的问题。
感谢奥运北京,让我又在毕业之后,还能再家里度过一个无所事事的“暑假”。
直到9月初,我才“有幸”正式“进驻”北京,成为蚁族大军中的一员。在一位远亲的“帮助”下,我总算在东四环找到了一处群租房,住了下来。
错过了求职的黄金季,“安居”之后的“乐业”,自然仍不顺利。在又感受了一个半月的“踏破铁鞋无觅处”之后,囊中羞涩的我,终于想开了。
我把自己之前所定的各项“原则”统统踢到九霄云外,不再考虑公司规模、所在行业前景、工作内容、待遇等因素,将标准降低为“给钱就行”。当然,你行人家也未必行,等着养家糊口的人多着呢,凭什么相中你。
命运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死乞白赖地去追求一样东西时,它千方百计不让你如意;可当你已经决定彻底放弃时,又会把它拱手送到你面前,诱惑你。
当我已经做好去工地抢农民工饭碗的身心准备后,突然接到了一家公司的电话。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声音很好听,就像电视台的正牌主持人。不过,在她把公司名称告诉我以后,我心里那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自己狠狠地踩灭了。
给我打电话的,居然是“妥妥滴信息服务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可是号称能为任何企业及个人提供全方位的信息服务的明星企业!它在2007年的营业利润,就已经达到了十位数,是行业中当之无愧的霸主。虽然给我打电话的,只是该公司在北京市朝阳区的一家分公司,并非总部。可那也足够让我震惊了!我又不傻,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照理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企业的人才库内,包括候选类。
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给这家企业投的简历!
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对方搞错了!她要找的那个唐先生不是我。于是,我把手机话筒往嘴边再靠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对方哈哈大笑:“我怎么可能搞错!你不是叫唐三藏(zàng)么?”
“我叫唐三藏(cáng)”,我咽了一口唾沫,试图纠正,“不是那个唐僧的三藏(zàng)!”
“我不管你之前叫什么,如果你想来我们公司,那你就得叫唐三藏(zàng)!你要抓紧时间,把自己的错误发音给我扳过来。”她的口气很霸道。
“可是……”我有些不甘心,却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反驳。毕竟,我的名字也是可以这么叫的。而且好像,这么多年了,也没啥不妥。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是处男么?”
“这个……”这家公司的面试问题可真怪,我挠挠头,努力保持镇定,“好像是个人**吧,可以不回答么?”
“哦?这么害羞,那就应该还是了。”电话那头传来坏坏的笑声,“这只是个附带问题,你可以不回答,哈哈!”
“能麻烦您提醒一下么,我的职位是?”我的额头开始出汗,尽管天气已经转凉,我身上的衣服也不厚,只是一件薄夹克。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对方的语气突然又变了,明显地带有歧视。
“我……不知道”,我的心彻底凉了,原来是个恶意的玩笑。
“这不就结了?以后记住,不该问的别问!每月底薪一万,业务提成另算;五险一金全交,年底还有丰厚的奖金。你来不来?”对方突然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来,我来!”没人跟钱过不去,特别是马上就要弹尽粮绝的我。再者,这个薪水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傻子都会答应的是,我为什么要拒绝。
“今天周五,下周一报到,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没问题”,我忙不迭地答应。这就成了?不再需要去公司笔试、面试?这和我理解中的大公司招聘流程不太一样啊。
“周末记得去买几套得体的衣服,特别是西装、衬衫!公司对员工形象要求很高。”
“这个我晓得!可是……”
“别忘了把你的身份证、毕业证都带过来!公司地址,一会儿我发到你手机上。”对方不再理会我的可是,继续像机关枪一样,把自己的话说完。
“好的,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生怕惹恼了对方,让她改变主意。
啪,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我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被莫名其妙、超级“顺利”的搞定了。放下电话好久了,我都还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中,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由于心中忐忑,连续三天晚上,我都在恶梦中度过。
办公楼很气派,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也都属于那种既有气质又懂礼貌的文化人,这让我的内心更紧张了,基本处于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状态中。
当我在公司人事的“指引”下,懵懵懂懂地签完又厚又长的劳动合同后,行政文员小张把我领到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和秘书都不在。小张指了指里面那张豪华得有些夸张的办公桌,对我说:“你的位置在那!”
“啊?”我彻底傻了,“这么大的桌子……太奢侈了吧?”
“想什么呢?那张桌子是经理的”,小张用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瞪了我一下,“你只要一张办公椅就够了,就在经理旁边!”
“那我的岗位是?”我有些纳闷,没有办公桌,还要坐在经理旁边,难道是传说的小蜜?可我这资质,应该不够格吧?除非……这位经理的有什么怪癖。
想到这,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马上你就知道了,先跟我去办手续吧!”小张并没有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地在前面边说边走。
“保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看到小张递过来的工牌,我真的傻眼了。做了20多年动口不动手的君子,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做这一行的潜质,无论是打人还是挨打,都不属于我的强项。至于,像中南海保镖里的李连杰那样,替别人挡子弹的事,更是连在我的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
“把工牌带好。别弄丢了,要罚款的!”小张根本没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她只负责行政事务,人事的事她懒得管,也轮不到她操心。
由于经理不在,我不方便单独待在办公室,只好到前台旁边的会客室,找了一本公司的内部期刊,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当然,我也会时不时地去前台那边,享受与小美女面对面聊天的惬意感觉,顺便打听一下公司的情况。
这家公司的经理名叫马鑫,是总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今年48岁,正赶上本命年。听说,前不久马经理的身体出了点状况,特地到总部找了一位高人赵天师给自己算了一卦,说要找个名字里带“三藏”二字的、金命缺水而且属虎的人,帮他消灾挡祸……
讲到这,前台小刘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看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唐三藏了?”
“这个,其实我……”我本想说我那个字念cáng,突然想起电话中那个女人的叮嘱,只好把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小刘的笑意更浓了,“你还是个处男,对吧?”
“处男好,越纯正的人,越适合这份工作。”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小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看着我的身后,怯怯地喊了一句:“经理好!”
我连忙转身,看到了一张笑意盎然的国字脸。
“小唐是吧?我是马鑫!”国字脸已经快步走到我面前,把手伸了过来……
我的工作内容,是马经理亲自、当面告知的,在他的,不,应该说我们的办公室里。
马经理说,我的这个所谓“保镖”工作,说白了就是当他的影子,最好做到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下,都能与他寸步不离,包括在他吃喝拉撒睡的时候。当然,他也会为多出来的“工作时间”,按照国家规定,另付我加班费。
不管会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面对数量可观的“加班”工资的强大诱惑,我最终毫无骨气地答应了做他24小时的随行跟班,影子“保镖”。
更让我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在收到我的口头郑重承诺后,马经理居然把他所有的贴身饰物也都拿了出来,亲自给我戴上,包括金项链、玉扳指、名牌手表,甚至家门钥匙。当然,不用他强调,我也知道,这些东西都只是暂时“存放”在我身上的。
作为“影子”,一同“吃喝拉撒”倒还好,习惯一下也就适应了。可两个大男人,同睡一张床,我不习惯,他也不习惯。
最后,他想了一个狠招,找一个美女,夹在我们中间,三人同床,大被而眠。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招呼过来的美女,自然都是既有颜值又有身段、货真价实的美女了。穿的那么少,躺的还那么近,这不是存心让我失眠么?
马经理已经很“照顾”我的感受了,每次都是在我“睡着”了以后,他才和美女到地板上去嘿咻,并尽量不弄出大动静来。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要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信么?
马经理也曾经假装大方地邀请我共享美女,或者干脆叫两个过来,被我拒绝了。不是我不喜欢美女,只是骨子里的传统告诉我,有些事,至少在最开始的阶段,是不可以随便的。另外,在还不清楚我这个影子,具体的作用是干什么的情况下,这个处男的状态,说不定还是我的一道护身符,哪能轻易破坏掉?
估计马经理也存了同样的念头,所以当我明确拒绝后,他也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