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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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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瑾仰头靠在浴桶边缘,双手搭在其上,目光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灯火。光线朦胧昏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适才发泄过后,胸口那股透不过气的沉闷也渐渐舒散了些,思绪得到片刻安宁。

    良久,直到眼里的水雾消失,他才匆匆洗了遍然后出浴室。

    耿青在外头敲门。

    “何事?”

    “世子爷,”耿青说道:“厨下做了宵夜。”

    尉迟瑾这几日忙着审案子,没空好好的吃一顿饭。当然,他也没什么心思吃,每次都是囫囵吃几口算了事。

    “进来吧。”

    耿青让人将宵夜端进来,然后挥手让婢女退下去,禀报道:“世子爷,十七那边得了消息。”

    十七的消息是关于苏锦烟的,闻言,尉迟瑾动作慢了下来,看似漠不关心实在认真倾听。

    “世子爷,夫人前几日去了城外别庄拜访了何承。”

    “何承是谁?”

    “是当地的一位富商,早几年是荷州善堂的堂主。”

    尉迟瑾坐直身子继续等他说下去。

    “听夫人的随从说,夫人想入荷州的善堂,但是需要何承的举荐,只不过夫人去拜访之后没任何音讯,这两日在忙着寻其他法子。”

    “她一个人去的?”

    “呃...”耿青头皮发麻,他故意掠过檀玉公子不提就是不想让他家世子爷知道。他迟疑道:“是与檀玉公子同去的。”

    尉迟瑾淡淡地撂下筷子:“知道了。”

    “?”世子爷居然没生气?

    片刻后,尉迟瑾吩咐道:“准备下,明日回荷州。”

    “那定城的事....”

    “有刘燊在,交给他便是,等过几日我再回定城。”

    .

    荷州别庄。

    天光微启,山岚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薄暮中,透着丝丝清凉。何府的大门被闷声拍响,顿时打乱了晨间的寂静。

    小厮开门询问来人,得知身份后赶紧跑进内院。

    何承此时正在沉睡,听得小厮禀报有人来访,他气不打一处来:“皮痒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厮心急又惶恐:“说、说是从京城来的钦差。”

    闻言,何承立即睁眼,疑惑不定:“你说谁来了?”

    如今定州的贪污案查得沸沸扬扬,何承又怎会不知。一听是京城来的钦差,下意识地想到案子查到了荷州,甚至还查到了他的头上。

    何承经商多年,要说手脚多干净未必见得,但要说多恶劣,可也只是送些银钱贿赂官府。这是经商之人的常态,理应不算大错。

    “快去钦差大人进来。”何承心里捉摸不定,赶紧起身穿衣。

    正堂屋,尉迟瑾一身玄色锦袍,外边还罩着件大氅,大氅下摆已见褶皱,显然是一路奔波所致。

    此时,他交叠着腿靠在椅子上,手肘支起揉捏眉头。

    脚步声渐近,下一刻何承仓促的进了门,俯身下拜:“草民见过钦差大人。”

    “起来吧。”

    何承起身,站在一旁忐忑地问:“不知钦差大人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等看清眼前的钦差时,微微震惊——竟是如此年轻好样貌。

    “前几日可否有位叫苏景的人来此?”尉迟瑾直接问。

    闻言,何承内心疑惑更甚,莫不是苏景犯了罪?

    想必是了,否则钦差大人何故大清早的就赶来查案?如此看来恐怕罪行还不小。想到此,他顿时觉得此前拒绝了苏景是正确的,如若不然,那他何家可就要被那个苏景害惨了。

    “是有这么一位叫苏景的人,”何承说道:“此人嚣张狂妄、大言不惭,欲让草民与其同流合污,幸好草民没有上他的当。”

    “......咳咳...”

    耿青见他还想再说下去,赶紧打住:“大人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其他无需多言。”

    何承心里一慌,忙道:“是是是。”

    “她请你办何事?”尉迟瑾问。

    “欲让草民举荐他入荷州善堂。”

    “既如此,”尉迟瑾动作停下,声音懒懒地,带着些许疲惫:“你应了她。”

    何承猛地抬眼:“???”

    “往后她在荷州的事,但凡需要你相助,也不可推辞。”尉迟瑾又道。

    “敢问...”何承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你无需知道为何。”尉迟瑾起身:“本官也不会让你白出力,你何家不是有个子孙在朝为官么?届时我提拔一二。”

    尉迟瑾转头:“你何家也不算亏。”

    直到尉迟瑾出了门,何承整个人都还有些懵愣不清醒。

    “老爷?”小厮提醒道:“钦差大人走了。”

    “快!”何承吩咐道:“立即派人去与那苏东家说,他的事我应下了。”

    *

    苏锦烟那日与檀玉去拜访了何老爷子后,她等了两日毫无动静便知自己的事情没了着落。于是又开始想别的法子,也寻了许多人皆是无果。后来又上门拜访段晋鸿几次,段晋鸿一直闭门不见。

    事情一筹莫展,她自己也累得精疲力尽,索性待在宅院里歇息。

    然而,这日她将将起床吃早饭,就听得婢女来报,说城外别庄何家来人了。

    苏锦烟眼睛一亮,这个时候来人,那定然是事情成了,于是赶紧起身去花厅见人。

    何家下人得了老爷子吩咐,态度恭恭敬敬的:“苏东家,我家老爷说您的事他应下了。”

    “我家老爷还说了,明日便是善堂每月一次议事的日子,届时愿与苏东家一同前往。”

    “多谢。”苏锦烟道:“回去转告何老爷子,明日苏某定准时赴约。霜凌,赏他银钱。”

    “好勒。”霜凌从摸出定碎银递过去。

    小厮一看竟是十两,心里暗喜,又恭敬地行了礼才退出去。

    事情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苏锦烟心里着实高兴。过了一会儿,她吩咐道:

    “霜凌,替我备礼,我要去县衙一趟。”

    .

    苏锦烟去了趟县衙,但衙役说檀玉出门办事去了,城西百姓闹事差点弄死了人,由于事情影响恶劣,檀玉亲自查探去了。

    苏锦烟没什么事,索性也过去看看,正好在一家铺子门口见到檀玉。

    他此时穿着一身靛青官服,头戴乌沙,与往常的如玉公子模样相比,又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

    地上跪着一男一女,苏锦烟从百姓口中东拼西凑地了解了事情原委。

    女子成亲多年无子,婆母早就得知是自己儿子身子有问题,但一直指责儿媳妇不争气。这女子后来偷偷跟隔壁的鳏夫好上了,如今有了身孕被婆婆大骂,女子便将丈夫不能生育的丑事抖落出来。

    丈夫知道后欲将女子打死,结果反被鳏夫敲了一棒,瘸了腿。这事闹得街坊邻居皆知,纷纷指责女子不检点要将其浸猪笼。

    檀玉得知后,特地跑过来教化民众,直说浸猪笼是杀人犯法之举,谁若是做了这事便要下大牢,民众这才熄了怒火。可女子出墙之事却不得饶恕,更何况那姘头还将女子的丈夫打伤了,女子的婆婆哭着喊着要檀玉主持公道。

    檀玉说话不急不缓,字字清晰,道理简明,虽是新官才上任,已然有了官威。过了许久,檀玉让衙役将伤人的鳏夫和那女子带回县衙审问。

    事情解决完,他松了眉头,然而才转身就见苏锦烟站在不远处。

    “阿丸怎么来了?”檀玉惊喜道。

    “特地来见檀玉哥哥。”苏锦烟打趣他:“檀玉哥哥看着就像个青官的样子。”

    檀玉笑:“阿丸来找我有何事?”

    “今日何家来人了,说何老爷应了我的事。”

    “这是好消息。”檀玉高兴,同时也疑惑:“何老爷子为何又同意此事了?”

    苏锦烟想了想,说道:“兴许是因为檀玉哥哥。”

    “此话怎讲?”

    “何老爷子此人生性多疑,有谋而无胆魄。”苏锦烟分析道:“我初来荷州,毫无根基,何老爷子定然对我是不信任的。但时隔这么多日却突然答应了这事,恐怕还是看了檀玉哥哥的面子。”

    “可若是看我的面子,为何当时不同意?”

    “想必也是权衡了许久罢?”苏锦烟其实也想不通,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理由了:“毕竟比起我,檀玉哥哥一县之主的身份更可信些。且你是官,虽不掌管商市,但何老爷子卖了你的面子,往后办事也多条路不是?”

    她们做生意的最是讲究人脉关系,想必何老爷子也是考虑了这点。

    “所以,”苏锦烟笑道:“我定要好生感谢檀玉哥哥一番。”

    两人站在人群中,她笑语嫣然,身上的气息是尉迟瑾从未见过的温婉。

    这让隐在布料摊子后的尉迟瑾心里难受。

    他听说苏锦烟来了西城,本是想来见她跟她说善堂的好消息。却不想,刚来就听到这么一番误言,倒是让他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法说出口了。

    耿青也为他家世子爷可惜,低声道:“世子爷,要不,属下替您去解释解释?”

    可尉迟瑾不屑。

    解释什么?说这事是他出力帮的忙,而不是檀玉吗?

    如此一来倒显得他尉迟瑾多斤斤计较似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可这会儿心里又憋屈得很。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吩咐:“回罢。”

    为了她的事,他这几日昼夜赶路,甚至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兴冲冲来找她,却是看见这对狗男女公然在大街上卿卿我我。

    尉迟瑾只觉得憋屈得要炸!

    .

    尉迟瑾憋着一肚子的火回到住处,看见婢女们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后,怒气更是烧到了极点。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就在周围的人以为他要发火时,他还是咬牙接过药碗一口喝下。

    尉迟瑾觉得自己总不能这么继续病着,一来耽搁事,二来带着病容见苏锦烟也实在减损英姿。尤其是看见那个檀玉唇红齿白小白脸的模样,实在刺眼得很。

    “世子爷,”耿青进来问:“午饭做好了,可要现在吃?”

    “嗯,”他沉着脸问:“她可回了?”

    “夫人还没回呢。”

    “为何这般久?”跟那个小白脸就这么有话聊么!

    “呃...去县衙了。”耿青赶紧解释道:“夫人应该是有事与那檀玉公子商量。”

    闻言,尉迟瑾沉默地闭了闭眼,而后一个用力,手上的茶杯“啪”一声脆响,碎了。

    耿青心里大骇,他还从未见过他家世子爷这般生气的模样。

    尉迟瑾下颚收紧,线条冷硬得仿佛结成了冰,凸起的喉结也缓缓滑动,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摊开手掌,碎裂的瓷片染了鲜红的血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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