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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天空一片漆黑,连星星都没有。
我看了徐不言他们一眼,然后拿起埙曲,轻轻吹响。声音依然那么低沉,沙哑,之后我就感觉脑袋晕晕的。
等我的魂魄离开身体后,张大爷就在我身体面前的香炉上,插上一炷香。徐不言说那是锁魂香,有了那炷香在,阴差想勾走我的魂就没那么容易。而且,也可以防止其他鬼魂野鬼来侵占我的身体。
此次去取黄泉水,是我和徐不言一起。陆瑶留下来,照看我们俩的身躯。
当徐不言的魂魄也出窍之后,陆瑶跟我们俩说:“记着,天亮之前必须回来。否则你们会因为魂魄离开身体太久,而找不到回来的路。而且,到时候锁魂香灭了,你们俩的魂魄就很容易会被阴差勾走,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放心吧,我们不会出事的。”
说完,我和徐不言一起往外跑。我感觉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地心引力一般,一蹬地,身子就腾空了起来,然后飘向前方。不仅如此,我还能穿越土墙,无所阻碍。
但徐不言也告诉我,虽然做鬼魂有很多方便,但也有很多不便。比如见到狗要跑,尤其是黑狗。
出了村子,我们来直奔西边那座山跑去。到了山脚后,徐不言叫我不要再往前了。
我看了看四周,说这里不是阴路吗?咋没有鬼魂啊?
徐不言说:“我们俩是生魂,身上会带着活人的气味。如果就这样去阴路的,别说阴差了,就连普通的鬼魂也能闻出来。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先找两座空坟,去里面待一下,让把身上的气味掩盖起来。”
说着,他朝着左边那座空坟走了进去,然后直接躺在了棺材里面。那里面的尸体,都因为朝拜尸皇的时候,自己爬出来了。我也找到一座空坟,躺在棺材里。
在棺材里,我闻到了一股霉味,还有土腥味。待了没多久,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喊。声音很远,像是从几座山外传来似的,飘渺虚无。
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徐不言说差不多了,叫我出去。我急忙起身离开那座空坟,跟他说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似的。
“是不是听到一个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徐不言问我。看到我点头后,他又说。“你觉得人死后,还会说话吗?”
我说现在再离奇的事情都相信,人死后会说话,这对我来说,不算太稀奇。
“人入土之后,在一段时间能还会说话。有的人会把生前的不高兴,不快乐,不满,全都说出来。如果这时候有活人坐在坟边,坐上一个小时的话,就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之后,他就会入迷,像是着了魔似的天天来。七天之后,他就会变成头主。”
我说那我现在听到了,不会有啥事吧?
徐不言笑了,说现在你是生魂状态,怎么做头主?而且,这座坟的尸体都不见了,那个鬼魂早就下地府去了,没事的。
正说着呢,我看到左手边百米外,有一列人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来了。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阴差。而在那列队伍的末尾,则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阴差。他们两个阴差,就押着不下两百个鬼魂,而那些鬼魂却一点也不敢乱来,只能老老实实地排成一列,很是安静地走着。
与此同时,在右手边百米外,也出现了同样一列鬼魂。而我和徐不言所在的位置,刚好是两条阴路的交汇点。
徐不言拉着我躲到一边,身体被泥土包裹着。我也知道此时不该说话,所以就紧紧地闭着嘴,眼睛直直地看着两支鬼魂队伍。
当那两支队伍领头的阴差碰到一起时,嘴唇就微微启开,语速特别快地交流着,像是快进了好几次一样,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后来徐不言告诉我,那是鬼话,我和他当时不算鬼,所以听不懂。
两个阴差交流了一阵,然后朝着自己的队伍快速地说了几句,之后左边那个阴差走前面,右边那个阴差站在一边。两支鬼魂队伍合在一起,往前走。趁着那些鬼魂走在一起有些混时,徐不言拉着我一下子钻了进去,加入到了鬼魂队伍当中。
我们俩前后的鬼魂楞楞地看着我们俩,徐不言拿出一把纸钱,递了过去。那个鬼顿时眉开眼笑,然后收下那一把纸钱。
贿赂了几个鬼之后,我们俩就很容易地混了进去。四个阴差,除了一前一后之后,队伍左右两边各有一个。
前面那个阴差带着我们往前走,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眼前,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似的。我也跟了上去,然后眼前一黑,场景一下子变成了黑白灰色。
我们所走的这条路,不算宽,也就两车道吧,两边长满了黑色的花草,头顶的天是白色的,上面飘着灰色的云,没有鸟儿什么的。在路的左边,有一条长河,流动着白花花的水,哗啦啦作响。
刚走几步,我就看到路边立着一块有点破损的石碑。那石碑是黑色的,上面写着三个白色的字——黄泉路。
真正看到这三个字时,我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走这条路,而且还是我没死的时候。
走在黄泉路上,四周特别安静,让我觉得很压抑。我一直跟着那些鬼魂往前走,也不敢出手,生怕阴差发现我们。而且,我也不知道黄泉水在哪儿,又不能问徐不言。
走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有两个小时,我看到前面的天变成了蛋黄色。路上也长满了火红色的花,据说那就是彼岸花。
这时候,一些鬼魂纷纷看向了彼岸花,或者看到了那潺潺流淌的忘川河,然后开始悲伤了起来。我探个脑袋往前看,发现前面百米外,有一尊跪着,双手往上捧的石像。
是纣王的石像!
我心里特别激动,立刻回头看向了徐不言。他冲我点点头,意思是他也看到了。
再往前看,站着七八个阴差。他们有两个坐在一边,好像在登记一样。另外几个,则负责维持秩序。走在最前面的鬼魂,登完记之后,走上了一座高桥。
那座桥有十米宽,有几十米高。桥延伸到河中一半之后,消失了,看不到对面的情况。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就是奈何桥。
回头一看,徐不言已经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瓶子。等我们走到纣王石像那里之后,就取走一部分黄泉水。
看着纣王石像越来越近,我心里越来越激动。同时,我也将自己身上拿着的一张黄符,里面夹着我几根头发。快到了纣王石像十米的距离时,我双手合住黄符,嘴里念动咒语。然后拿着黄符,从我肩膀上晃一下,黄符噗地一声就着了。
说实话,当那黄符被点燃时,我也控制不住地害怕了起来。这不是因为黄符突然燃烧而害怕,而是它阳气太足,所以我才害怕。连我都怕,那走在我们前后的鬼魂就更怕了。一个个吓得大叫起来,像是见了鬼似的。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现在一下子乱了起来。趁乱,我和郭不道立刻朝着纣王石像跑了过去。他用一个青色的勺子,舀了一下,然后倒进了小瓶子里,立刻塞好,揣在身上。接着,他带着我立刻往后跑。
当时其他鬼魂已经吓得跑开了,负责维持秩序的阴差也跑了过来,嘴里快速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八成也是在询问出了什么事吧。
“快跟我走!”徐不言对我喊了一声,然后前方就出现了一条红绳。他将红绳绑在我的手上,拉了拉绳子。接着,绳子立刻往回收,拉着我往前跑。
刚跑没几步,前面两个阴差就冲我们俩跑了过来,还冲我们俩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