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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莱克从童年起,就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比起其他小孩子喜欢的鲜亮事物,通透场景,优莱克更喜欢昏暗的,封闭的。
在其他小孩子选择了干净的纯白,充满活力的橙黄时,优莱克安静地缩在墙角,静悄悄拿起角落里被遗忘的黑色海绵球。
大人们说,孩童时期喜欢的事物能够映照长大后的性格。
每说道这里,她总能感受到大人们不堪直视的复杂目光。
这种包含了讥讽,厌弃,以及对她未来怀疑的目光长矛般刺穿她整个童年。
她喜欢黑暗的,封闭的。像是四处眺望却窥探不到任何东西,能够将背部紧贴墙壁,在一片宁静中有恃无恐地睁大眼睛。她甘愿挤在一个狭小的方块,头顶天花脚踩地板,娃娃一般僵硬地沉睡下去。
“像棺材。”
童言无忌的评价无情地击碎她的幻想,从此,她将那个娃娃锁进心房,优莱克·比露斯暴露在阳光之下。
如果生命女神神预中的那个未来真正来临,她会快乐吗?
她无法给出答案。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查理的声音将优莱克拉回现实,他将一张不知从何处拿出的纸摆在优莱克眼前。
一副熟悉的画刺激着优莱克的视线。
一只嫩白的女人的手涂抹着颜色鲜明的红色指甲油,那只手的主人被缠绕在绿色的藤蔓中,那只手舒展地夺木而出,像是在挣扎,又像是手的主人在享受着什么。
但优莱克却很清楚,那只手分明是在失落羚角见到的,象征神明的画像。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您……您是从哪里……”
那边优莱克还在犹豫,这边查理已经打算全盘托出。隐瞒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对他没有好处,而现在想把她拉进查理·德森的阵营,最好的方法是扩大她对生命女神的疑虑,将信任的裂缝撕大。
“你听说过那场遍布整个多罗克斯,包含百余人的失踪案件吗?”
百余人在多罗克斯凭空消失,其中足有半数为秘法师,即使官方已经竭力封锁消息,但个人秘法师们并不受管控,消息还是在小圈子中迅速流传。
“听说过的,而且我听说德森先生也被卷入其中了?”
查理点点头,“而你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我们被传送到了一座海岛上,而那里属于不同的维度,是‘滴虫’创造的空间。而在滴虫的居眠地,我发现了这幅壁画。”
有关于滴虫的传说,凡是秘法师都会有所耳闻,但是,“滴虫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查理很无辜地耸耸肩,“当然存在,而且我还知道,祂与你们那位生命女神有着不可或缺的联系,否则滴虫也不会将祂画在家门口的壁画上。”
“在这幅壁画的隔壁,还有一幅壁画,是一座雪山,而据我所知,这座大陆中称得上雪山的地方只有一个。”
然而优莱克依旧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好吧,好吧,”查理无奈地点点头,“你看上去一无所知,如果你有任何想法想要告诉我,就用你的羽毛笔在任何地方,写下‘查理·德森’这个名字,然后,我就能知道你在哪里。”
然后似乎是消磨了所有耐心似的,他没管优莱克的回答,将身子后仰从窗口坠下,当优莱克反应过来朝外看去的时候,那位秘法师就像突然出现时一般猝不及防消失得无影无踪。
实际上优莱克并非毫无思路,只是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卡壳了,瞒过了德森先生,也瞒过了自己。
她曾登上雪山谋求晋升的材料,也就是在雪山上的仪式上,她听见了那个声音。
她本以为那是所谓的晋升试炼,但事后仔细回想起莱特叔叔当时的反应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此一来,她听到的究竟是谁的声音?
是她自己对心中迷茫的扪心自问,是魔力为自己创造的提示,是仪式本身,还是说……神明的声音?
她的处境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孤军奋战,不知名的危险步步紧逼。
她得跑起来才行。
优莱克的房门被敲响了,莱特叔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优莱克?我感到了一点魔力的波动,你没事吧?”
“没,没有。”看来是莱特叔叔担心自己的安慰赶了上来,优莱克连忙回复道。
莱特叔叔推开了门,必须要亲眼看到优莱克,他才能放心。一开门,他正巧看到优莱克开着大半面窗子,有些惊疑不定地站在窗口吹着冷风——在德森先生离开时,她已经下意识关上了半面窗,但冬天的冷风不好惹,她依旧被吹得风中凌乱,冷空气灌满了房间。
“该不会是……那根羽毛的主人找上门来了吧?”莱特叔叔迟疑地问道。
优莱克默默流下一丝冷汗,表面上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当然没有,”她指了指桌上的白色符石,“我已经刻画好了,正打算吹吹风休息一下呢。”
莱特叔叔这才走到桌边拿起一块,符石中魔力充沛,质量惊人,引得他忍不住赞赏起来,“这……这是你用那根羽毛笔刻画出来的?”
优莱克乖巧地点点头。
莱特叔叔端详了一会儿,有些落寞地放下,“不愧是高阶的遗留物,你要好好利用,千万不要白费了。”
“嗯……”
莱特叔叔已经停滞在次列5数年载,他曾被称为比露斯的天才,却因仪式的限制不得晋升。
据莱特叔叔说,他的晋升仪式要求得到高次列的协助,但按如今的比露斯来说,就连见到一名友善的高次列都难如登天。
“就算秘法师的体质优于常人,但神木不能治愈疾病,小心一点,不要吹风生病了。”莱特叔叔很快梳理好情绪,贴心地帮她关上窗子。
……
史密斯太太宅,一位查理忽地出现,飘落几根黑色羽毛。羽毛在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查理见怪不怪地拉开椅子坐了进去。
艾薇尔和史密斯太太等候已久。
“打牌打到一半突然出去,你这是听到了什么,解决完了吗?”
查理笑着把桌上盖住的牌拿起,“比露斯家的神女拿了我的羽毛呼唤我,看来人气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艾薇尔大大咧咧地翻了个白眼,“我看人家根本不想看见你吧。”
查理看了眼手中的牌面,丢下两张牌。
“我赢了。”艾薇尔看都没看那两张牌,将手中的牌鱼贯而出。
艾薇尔的牌洒满了桌面,“你确定你没在我离开的时候偷看我的牌?”
艾薇尔一笑,“谁知道呢?”
查理臭了脸,史密斯太太看了看问道,“还玩吗?”
“不玩了。”查理也讲牌甩在桌面上。
“那就不玩,反正你也对打牌没什么兴趣,输掉了就跑是理所当然的,”艾薇尔道,“哦对了,奇兰克今晚不来了。”这话是说给史密斯太太说的。
“说晚了,我的汤已经煲上了。”史密斯太太遗憾地说道。
“不晚,多余的汤交给我。”查理选择性屏蔽了艾薇尔具有浓烈讽刺意义的前半段话,“敏为什么不来?”
“你惹的祸,还记得那个卡布罗吗?”
“当然记得。”他那愚蠢到令人难忘的保镖工作没过多久,由于卡布罗逃跑时的举动过于难忘,查理记忆犹新。
“他的朋友,也就是那个库马里·尼朗不再忍耐了,他为了逼教会交人,杀死了兰瑟太太。”
查理对这种发展并不意外,但杀死一个普通人就让教会放手牵制库马里的筹码,这想法未免过于天真。
“我问你,查理,如果你是库马里,你会怎么做?”
“我会直接掀了教会的天花板。”
“……”艾薇尔觉得这回答似曾相识,很有查理的风格。哦对了,奇兰克给她讲过查理的过往,对于这样的回答艾薇尔真的不会感到意外了,或者说,他突然良心发现才奇怪。
“再想一想,假如你打不过,必须要用更委婉的方法呢?”
“那就借教会之手除掉他。”查理饶有兴趣地说道。
“哦?”艾薇尔笑了起来,“怎么做?”
“那家伙杀死过人吧?篡改他的传闻,把他的罪名夸大,在民众间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到最后,在舆论的压力下,倒要看看我和教会谁先顶不住。”
最后卡布罗会在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中被推上火刑架,在民众的怒火中烧成焦炭。
“但库马里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安稳坐在一旁的史密斯太太开口。
库马里早已在教会的密切监视下,只要他露出一点马脚,就会立刻被引入圈套,舆论也会在刚有些苗头时就被熄灭。
因此他选择了杀人,对于一名秘法师而言,杀死几名不同人可比广泛联系人脉,扩散消息要简单的多。
低风险,高回报。
“这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了,让敏独自烦恼去吧。”查理瘫在靠背上。
“当然……具体怎么做,还要看教会的选择。”艾薇尔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