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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冬季了,昆吾一身单衣,石头车里连个棉衣也没有,更是比外面冰冷。
“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多穿点?”陈休道,又看看自己身上,也不多厚,又看袁从竟然穿着夹棉袍子,“你回去再穿一件。”说着一把揪过袁从,拔下袍子递给昆吾。
衣服被扒去,袁从冻的直哆嗦,不过是陈休拿去的他也说不上什么,只缩头缩脚蹦蹦跳跳的增加热气。
袍子还带着袁从身上的热气,才靠近昆吾,没递进去就被小孩一把抢过。“太热。”小孩道。
“大哥!”陈休看看昆吾,看他也不像冷的样子,又看这马车,明摆了里面比外面冷的多,心说难不成是什么不能见热的病?又偷看昆吾神情,久别重逢,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情义。是故意不认我?还是失忆了谁也不记得?
昆吾冲陈休微微一点头,面上无悲无喜,“小弟。”
他这一声‘小弟’喊的毫无温度,陈休皱眉,终于不死心,“大哥!你还认得我吧?”
“是。”昆吾答道,“不过物是人非而已。”
物是人非?陈休内心一下凉了,“三哥战死,陈国亡国,你一点痛苦都没有?”
“生死循环,天道如此。”
生死循环?陈休苦笑,“什么是天道?”
昆吾不答。
一旁的袁从瞅着昆吾不肯穿,两步上前从小孩手里抢过袍子披上,陈休正是心里郁闷,冷眼瞅着袁从。袁从笑,“他也不肯穿,正好我也冷。”
“‘不问’在何处?”小孩问道。
陈铭冷漠,仿佛是一个孤僻冷漠的人和一个陌生人说话。陈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哭是笑。再看这小孩这样假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眼泪和笑声一齐出来,笑骂道,“他们这些读书读多了的大人这么说话就行了,怎么你一个小孩也这样说话?”
“请让‘不问’出来相见。”小孩却依旧没有表情。
“好!真是个好小子!恐怕你生来就是这个样子!”陈休苦笑道,“你叫什么?”
“不知。”小孩道。
袁从见陈休和车里人相谈冷漠,又看陈休这副苦笑不得的表情,心道这来人不是什么朋友,也不客气冲那小孩道,“你不知什么?连名字也不知道了?”
陈休可还记得呢,戴一鸣说他遇见的是两个人,这小孩就是跟着‘不问’的‘不知’了,“想见不问就先等着!”陈休道,说话时候又偷看昆吾反应,却见他仍旧事不关己的样子。陈休不让他们进,摆明是想激陈铭生气,却看他却毫无反应!
陈休这激将法没激到陈铭,却把自己气的够呛,无奈道,“好了好了!进来吧!”
“不,我们在这等。”‘不知’道。
陈休生气又没有办法,让袁从去喊不问。不过多时不问出来,见着昆吾撩开下摆跑出来,抱拳施礼道,“公子!”
昆吾道。“情况如何?”
不问禀告,“灾情稳定,但寒冬将至。米价太贵,百姓难以支撑,大多都靠着赈灾的粥棚。”
“就是!”袁从也接话,“那些米商一个个都是趁火打劫!私仓里藏着的米比官仓多得多,就是不肯拿出来!咱连云寨四方也有粮仓,现在都已经见底了!”
“如果打压米价,那些人无利可图,恐怕运来太上湖的米更少了,米也会更贵。”不问摇头。
“粮米还能再支撑多久?”昆吾道。
“此时青黄不接,非得源源不断的米粮,可卫国已经无米可赈。现在所剩的米粮最多坚持半月。”
昆吾还没说话,陈休却惊的跳起来,“半月?!也没听你说过。每天每天也没变化。米少了你少给点就是了!”
“若是米粮有所增减,必定有人能察觉。他们知道粮米将尽,米商更会坐地起价。甚至会发生抢米粮的事,那时候才是无法控制。”不问道。
“一个月。再坚持一个月,梅洛已经去三川筹粮。”昆吾道。
“剩下半个月怎么办?”陈休急道。
昆吾突然咳嗽几声,脸上都已经泛青。
“大哥!”陈休心惊,没想到陈铭病的如此厉害,想上前去,却被小孩拦住。
“不碍事!”昆吾道。
不问上前放下厚重的帘布,“公子请放心,这半个月怎么也能撑过去!”
隔着帘布,昆吾又道,“粮仓在何处?”
“在交平,张跋在那。”不问道。
昆吾道了声,“先生辛苦。”小孩也点头向不问致意,金铃轻响,白马拉着石车西去。
“他是得了什么病?”
“旧伤。”不问答道。陈休再问,他又不肯说了。
陈休心里不是滋味,再看昆吾已经离开,只得一叹。他本来满心欢喜以为见到陈铭,全然没想到陈铭仿佛失忆的一样。再看不问,“你说你有办法撑过剩下的半个月,怎么撑?”
“长远来说当然要走正道,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是能走点邪魔外道,用点阴谋诡计。”不问道,说着看向袁从,“向你借袁从用几天。”
陈休抬眼打量不问,看他神神秘秘,知道就是问了也不会说,索性不问,“借就借吧!反正没粮食了大家都得挨饿!”
“还要请你去见朱蛮刀,要请连云寨的人帮忙才行。”
陈休再看一眼不问,也不说话,你找我帮忙就是理直气壮,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都遮遮掩掩。心里憋着气,一甩袖子推着轮椅走了。绕过两个街道,竟然莫名其妙的又到了朱蛮刀的住处。
“算了,再帮他一次。这次算是为了自己的肚子。”陈休暗道,推门进去,就见耿小多也在坐在院中等着。
陈休笑,调侃道,“怎么咱们的耿小爷也有在人家门口等着的时候了?”这个‘小爷’两个却字读的极重。
明知道是调侃,耿小多也不理他,又打量陈休,“怎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闲的无聊。”陈休道,又看耿小多,“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病很怕热,大冬天的还得抱块冰的那种?”
“有。不过这种病多半在脑子。”
“真有?什么病?”
耿小多看着陈休,噗嗤笑出了声,“疯病。”
陈休哼了一拍轮椅,“朱蛮刀在干嘛?”
“二爷当然是有事,不会像你这么闲。”说着起身道,“二爷。”
原来是朱蛮刀到了。
“什么时间?”朱蛮刀问。
“启恒已经到了冀曲。显的使者还没到,最迟三天之后。”
陈休没听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耿小多道,“吴国投降,要交还启恒,又要尊现在在信陵的小皇帝为天子。启恒现在已经被送来,就等着显国派人来接了。”
“送启恒回信陵?这不是等于送他去死吗?”陈休起身骂道。
“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不过怎么样也不能看着他送死。”陈休道,说着推着轮椅就要出去。到了门旁才想起过来的正事。再向朱蛮刀说起不问向他借人手的事,既然是救灾,朱蛮刀自然同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