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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不穿了谁爱穿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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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沉浸在温柔乡中的王复徟被皇后娘娘的一句“信王”惊得目瞪口呆。

    中国历史上得封信王的人不多,据统计只有五个。他们分别是唐朝的李瑝和李憻、宋朝的赵榛、明朝朱由检,再有就是太平天国的洪仁发。其中,其余那四人都是至“信王”而终,只有大明王朝的朱由检在其兄、那个著名的木匠皇帝熹宗朱由校驾崩之后,得以由信王入承大统,因此才有资格称“朕”。

    难道“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崇祯皇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这怎么可以呢!?

    王复徟的大脑陡然陷入茫然,人一时显得有些呆滞。

    皇帝陛下的异常表现令皇后娘娘感到有些失悔,觉得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提起伤心事。她马上说道:“臣妾糊涂,臣妾……臣妾侍候皇上进粥膳,快点儿……”一边说着,她一边把一只手冲着床边伸了过去。

    “不是,先进点儿菊花茶,让皇上先漱漱口,”虽然皇后娘娘的双目一直注视着皇帝丈夫,并没有看到侍婢递过来的是一只温粥的细瓷碗,只是凭借着触手的感觉就意识到递过来的并非自己所想要的。

    很快,一只精细的茶盏温柔地凑到王复徟的唇边,一股温热甘甜而又清香的菊花玉液倾入王复徟干涩的口腔。

    此时的王复徟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木然机械地“配合”着皇后娘娘的喂食。只是此番的木然机械却并非他为了“延续”此前的“状态”有意为之,而是他此时就真的是这种“状态”。

    虽然前世的王复徟给人的印象更多的是“讷于言”,可他毕竟已过而立之年,况且还拥有着近四百年的“见识”,因此“对付”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是一项轻松愉快的工作。另外还有一个“后脑被打,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这样的非常合适的借口,所以,搞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世界以及所面临的境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可尽管过程丝毫不能说艰难,可结果却显得尤其沉重。一俟了解到目前面临的境况时,王复徟、哦,眼下应该说是崇祯皇帝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一如所面临这个世界的真实境况,皇帝陛下也要坐困愁城了。

    他现在最想说的就是:我不穿了,谁爱穿谁穿!我要回家!

    “有皇帝做还如此矫情,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恐怕很多人都会鄙视王复徟,称其为最大的这个伪君子了。但是,如果稍微了解一些大明王朝崇祯年间的那些无比憋屈事情的话,恐怕很多人就不会那么说了。

    对于大明思宗朱由检,史志称其“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劳成疾,宫中从无宴乐之事”。按照这一说法,他应该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少有的好皇帝。

    可这似乎是对弱者的同情和安慰,对于面临的困局没有丝毫作用。

    因为后面还有,而且更多,而且更加的刺耳。

    《明史·流贼传》中这样评价崇祯皇帝:呜呼!庄烈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又乏救亡之术,徒见其焦劳瞀乱,孑立于上十有七年,而帷幄不闻良、平之谋,行间未睹李、郭之将,卒致宗社颠覆,徒以身殉,悲夫!

    那个可以说是推到大明王朝的始作俑者李自成,在他的《登极诏》也说:“君非甚暗(崇祯皇帝不算太糟),孤立而炀灶恒多(即便他被孤立,却颇能为人民国家做出许多打击贪官污吏好事),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明史》评价思宗说:“帝承神、熹之后,慨然有为。即位之初,沈机独断,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惜乎大势已倾,积习难挽。在廷则门户纠纷。疆埸则将骄卒惰。兵荒四告,流寇蔓延。遂至溃烂而莫可救,可谓不幸也已。然在位十有七年,不迩声色,忧劝惕励,殚心治理。临朝浩叹,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偾事。乃复信任宦官,布列要地,举措失当,制置乖方。祚讫运移,身罹祸变,岂非气数使然哉。迨至大命有归,妖氛尽扫,而帝得加谥建陵,典礼优厚。是则圣朝盛德,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蒙难而不辱其身,为亡国之义烈矣。”

    历史学家孟森说:“思宗而在万历以前,非亡国之君;在天启之后,则必亡而已矣!”

    在此仅是罗列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而崇祯皇帝陛下在煤山自缢之前,也慨然长叹: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不仅如此,在短短十七年的在位期间,他更是六下罪己诏。平均下来,两年多、不到三年就要自我谴责一番。

    罪己诏就是皇帝的检讨书,是在天下臣民面前检讨自己的过失。别的皇帝能够出现一次都视为自毁形象而极力避免,他却不仅一而再再而三,若不是因为李自成大军攻破了北京城,他恐怕要一直“再”下去,绝不会“再而六”为止。

    每一次的罪己诏都是自我否定,做为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如此三番五次地自揭其短,真是情何以堪!

    前世的王复徟也对这位皇帝有过评价: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这就是那个倒霉透顶的大明思宗朱由检,换句话说,这就是自己,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形象。

    就是这么一个倒霉透顶的皇帝,没想到竟然让自己赶上了!王复徟真是要无语凝噎了。刚刚得知自己的“接收单位”是“万岁爷”时的那种飘飘然的感觉早已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他真想“挥一挥衣袖”,说一声“拜拜”,老子不穿了!

    可是,“不穿”又如何,难道还能回得去吗?再让人、或者干脆自己给自己后脑海来一下?轻了不一定管用,可若是重了……万一醒不过来,或者搭不上穿越的便车,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吗!?

    “诶……事在人为!”此时的王复徟已经退无可退,就像“现在”这个“自己”——大明王朝思宗皇帝陛下所面临的境况一样,只有迎着千难万险一直走下去。

    丘吉尔不是说过——如果你感觉自己正在走过地狱,那就千万别停,继续前进吧!

    从皇后娘娘的口中得知,“现在”是大明天启七年十一月中旬,那个死太监魏忠贤及其死党、兵部尚书崔呈秀已于十多天之前先后自裁,而朝中正在展开对众多阉党余孽的声讨清剿之中。

    其实,此时的阉党已成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之势,不足为虑。最令人头痛的是“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现象如何扭转。

    的确,陕甘地区的灾象已显,可毕竟还远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外部的后金此时也几乎尽占关外广大地域,实力的确开始壮大,但侵入关内也只是掳掠一番旋即撤回,尚未形成与大明王朝势均力敌的局面;大明王朝虽已腐朽,可有二百多年的底蕴支撑着,尚未到轰然倒塌的地步。

    因此,局势虽然已经败坏,可也没到彻底“不可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