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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面色逐渐平静下来的钟离雪,余一丁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柳翠虽然不明白刚才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也看出余一丁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钟离雪安抚下来,此时看见她已经平静地躺在床上昏睡,连忙小声问道,“大哥,雪儿姐姐没事了吧?”
余一丁还是觉得有些疲惫,轻轻点了点头答道,“嗯,这下你雪儿姐姐暂时应该没事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捱到天亮。”
说完最后一句时余一丁的心头却暗自一凛,刚才的情形完全可以用凶险万分来形容,如果不是他一直握着钟离雪的手不停地输入治疗气流,或者他没有修出那一丝丹田真气,而无形罡气与丹田真气经过这些时日的交融已经大大增强,可能后果就会完全不同,现在的他除了感觉非常疲惫以外就是一阵阵的后怕,如果那股诡异的气息短时间内再次侵入钟离雪的身体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抵挡得住。
余一丁不由地低头望向躺在床上平静入睡的女孩,本来经过十几日的调养后钟离雪的气色已经基本恢复,可是现在哪怕她仍在沉睡,但一眼就可以看出脸上那些掩饰不住的憔悴,余一丁最大的担心就是她在睡梦中仍然会被那不知名的气息再次攻击,毕竟在她俩来到余一丁的房间之前钟离雪已经被噩梦惊醒了数次,谁知道这个妮子继续睡下去还会不会再有噩梦。
无暇他顾,余一丁只得好言宽慰了柳翠几句,让她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又连忙靠在椅子上调息恢复,必须尽力做好准备应付有可能再来的未知危险。
……
就在距离余一丁他们投宿的客栈五六十丈外有一座豪华气派的大宅院,在寸土寸金的郡城内居然占地数亩,足可见此院主人在此地有何等的势力,这种深宅大院不用进入其内,只在街道上观看围墙和门脸便知其内居住的不是达官显贵便是商贾名流。
院墙是一水的灰砖垒成,高大厚实,其上还有可供更夫行走的通道,到了夜间清脆的梆子声几乎可以传遍整个河口郡城。
临街的院门为两扇对开,上半部是圆弧状,形成了一个状似城门的门洞,门洞上方就如真正的城门一般阳刻着四个金色大字“郑家大院”,文字四周镶嵌着暗金色的边框,厚实的深色木门上除了上中下钉着三排凸起的黄铜门钉外,左右两边还各镶嵌了两个大大的铜质门环,给人一种高大威严之感。
围墙以内又有好几座完全独立的四合小院,每个院子既相互连通,又自成一体,不仅从围墙上可以下到任何一个院子之中,甚至每个院子的地下还有暗道相连,但若是外人进入,没有主人相陪,可能要不了一会儿便会迷失在大同小异的各个院落之间。
此外大院内各种亭台楼阁,石雕栏杆,假山水池,九曲回廊,各种奇花异草那是应有尽有,仿佛不如此便不能显示出此间主人的财大气粗,待到看完整座宅院,也许能够给外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四个字:穷奢极欲。
此处宅院便是郑培雄在河口的居所,虽说青炎门在大泽之地已不复存在,但是郑培雄在槐树岗重建的青炎山庄已经是新的青炎门所在地,在那里有一名副门主坐镇,只因郑培雄自称庄主,那副门主只好改称青炎山庄管家。
平日里郑培雄常住于郡城内的郑家大院,他的大小老婆都居住于此,这也是院墙内为何会有那么多宅院的原因,而且现在青炎门的生意主要在河口郡城的黄河渡口边,因此郑培雄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此地,只有门派内产生了必须要由他来处理的事务才会赶回大槐树村。
昨日午后郑培雄迎娶了自己的第十七房小妾,都没等到太阳下山,主厅大堂以及门外的院子里已经摆下了十几桌酒宴,在一众门内手下和前来贺喜的宾客面前,他迫不及待地拉过那名被反绑了双手,身穿一身大红嫁衣,头戴红盖头的娇小女子,在众人的嬉笑喧闹中强行与那可怜的人儿喝过合卺酒,立马将她横身一抱便入了洞房。
天都没有黑下来时郑培雄便带着一脸的喜庆和满足离开了作为洞房的小院,只留下一个满面泪痕披头散发蜷缩在大床角落内嘤嘤哭泣的赤身女子,她身下洁白但凌乱的床单中间那一小片殷红的血渍却显得异常刺眼。
郑培雄离开小院时对院门口两名看守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会意连忙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有两名丫鬟端着脸盆毛巾进了院子,虽然这名小妾是郑培雄强抢而来,但怎么说也是他的十七姨太,有名有份,身边有使唤丫鬟服侍那是必须的,他郑培雄现在是家大业大,不差这俩钱,而且此女在被他破身后也被他在身上做了手脚,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所以郑培雄才会这样放心地离开这座小院。
下午他迎娶十七姨太,虽说是迎亲,那也只是做个样子,女子前日夜间就被绑进了他在河口郡城的居所,他就是从大槐树村的青炎山庄动身来到城里走上这么一圈而已,让周围的人知道他郑培雄就是娶小的也是明媒正娶。
坏事可以做,但是要在暗地里做,而且规矩也不能少,这是郑培雄的理念,这些年也是一直如此教导手下,至少在台面上要尽量做到滴水不漏,让人无话可说。否则以青炎门现在的势力和生意必然会招人眼红,背后下家伙使绊子的人多了去了,加上他本身就不干净,稍不留神就是灭顶之灾。
回到自己的四合院,郑培雄立刻钻进了左侧的一座厢房,这间大屋是他练功修行的场所,平日里就连他最亲近的副门主都不曾踏入半步。
大屋门口也有两名门人看守,郑培雄没有理会二人直接推门而入。
下午娶亲途中遇见的驴车掀帘后的惊鸿一瞥,他便记住了那两张绝美的容颜,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头便一直如同猫抓一般痒痒,以至于喜宴都吃的索然无味,几下喝过合卺酒便将那位可怜的新姨太抱上床立即正法,草草完事后又匆匆离去,虽然他的十七姨太也算是一位娇艳的小美人,可是郑培雄现在的心里只剩下那两张躲在车帘后面的小脸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欲求不满,这便是人性的一部分吧。
这间大屋的建筑格局比较奇特,如果余一丁前来一定会看出此处就跟疾风阁总阁的魂殿相似,都是大屋内套有小屋,只不过整个魂殿就像一个“回”字形,而郑培雄的厢房内还有一座像是库赛人帐篷一般的小房子,它整体比厢房小了一大圈。
虽然厢房从外面看也是有门有窗,与周围其他的厢房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等郑培雄进去后关上大门就可以看出整个厢房的内墙包括门窗都被蒙上了一层墨绿的东西,屋内的天花木格栅本为中空,现在那里也是一片墨绿色的顶棚,与四周的墙面一样看不出使用的是何种材料。
中间小房子的外墙也被涂抹成墨绿色,而且看起来不像是砖木结构,小房子四周与外墙之间还有七八尺宽的走道,因为四周全部是墨绿色,除了厢房的内墙上有几盏立式的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烛光,屋内整个环境显得昏暗而压抑。
小房子的入口并没有正对厢房大门,而是开在了侧面,只见郑培雄进门后顺着右侧的走道转到厢房侧面才来到小房子的门前,门上并没有安装门板,只是挂着两片长及地面的布帘。
郑培雄在门边墙壁的一个小木台上摸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燃,接着掀开门帘便踏入小房子内,此处正是一间密室,在烛光的映照下其内的物件逐渐清晰起来,雕像、蒲团、托架、香炉、线香、绢布小灯笼……,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郑培雄先是几步上前点燃了小灯笼中的蜡烛,接着又将香炉内的线香燃起,然后吹熄了手中的蜡烛,随即便在蒲团上盘腿坐下,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双手扶住膝盖,便如老僧打坐入定般在蒲团上闭目静坐
密室内只有透过绢布散发出来的小灯笼的朦胧烛光,线香头上腾起的烟雾本来应该直直朝上飘去,却不知为何只上升了一尺多高后便向郑培雄这边平平飘了过来,然后就在他的身体四周缓缓打转,最后围着郑培雄的身子形成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圆圈。
大概过了两刻钟,郑培雄仿佛突然惊醒一般,身体猛地一抖,整个人便向前扑倒,可是就在他的上身与地面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夹角时,忽然停了下来,就好像他的头部顶住了某种东西或者有根线从后面拉住他一般,就那样静止了片刻,紧接着就像是回放慢镜头似的,上身又慢慢向后挺直一直到恢复成开始的坐姿,而他的那双“鬼眼”此刻猛然睁开,白多黑少的怪瞳斜斜地望向半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
又过了一阵,郑培雄合上双眼,上身再次前倾,这回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双手着地,但是双腿仍然是盘坐的姿势,形成了双手加上两只膝盖四点着地的奇怪模样,此时他整个人已经离开蒲团,就像一头怪兽一般趴伏于地,脖颈伸长,脑袋努力抬起,嘴巴一张从喉咙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嘶吼,仿若野兽在攻击前的低沉喉音,若是对比那座雕像就知道郑培雄此时正在模仿的就是那个人面瘦身的怪物。
在他出声的同时头顶大梁上悬挂的灯笼毫无征兆地突然熄灭,整个密室中只剩下线香燃烧时一闪一闪的红色香头,忽然间又有另外两点幽光也在黑暗中闪烁起来,冒出荧荧绿光,正是郑培雄再次睁开的双瞳。
紧接着就见那两点绿光在密室中转起圈来,速度并不快,那是因为郑培雄用双手和双膝在地面行走,就在他转圈的过程中还不时发出阵阵喉音,仿佛一头被关在笼中的猛兽正在笼子里烦躁地打转。
当线香燃尽那一刻,密室上方的灯笼又忽然亮起,与此同时郑培雄眼中的两点绿光也倏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又恢复成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口中却像是念念有词……
片刻后郑培雄起身离开密室,来到外面的过道,双手个掐出一个怪异的指诀,就在这条环形的过道上低着头缓缓踱步,像是在思考中悠闲地散步。
围着过道走了三圈之后,郑培雄便再次掀帘进入密室,再次重复刚才的那套过程……
如此循环往复了五六次,直到最后那次他身体前倾喷出血雾。
“呜……,原来你们身边还有高人啊,不过嘛,你们休想逃得掉!桀桀桀桀……”
说着这话的同时郑培雄猛然将上身的外衣脱掉,露出了并不算特别强壮的身躯,可是在他的整个背部全是各种丑陋的疤痕,就像是一条条蚯蚓或蛇虫趴伏在他的背上,盘根错节,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脱衣服时取出的小瓷瓶,放在眼前皱着眉头仔细地查看,可是眼神却在不停地闪烁,显得非常犹豫的样子。
最终他还是将瓷瓶收了起来,眼神也不再闪烁,目光中渐渐透露出一丝阴鸷和狠辣。
……
经过盏茶时间,在无形罡气和打坐调息的共同作用下,余一丁也渐渐恢复了疲劳。
他先是从椅子上起身看了看睡在床铺内侧的柳翠,这个妮子平躺在枕头上,因为她现在已经算是一名修道者,就算躺着也能入定,所以很快她就再次进入了睡梦中。
看着她恬静的容颜,余一丁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结果这个妮子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又把小脸往他的手心凑了凑。
余一丁只觉心神一荡,这些日子基本上全是柳翠在忙前跑后,净是吃苦受累了,而且明知钟离雪喜欢自己,她却丝毫没有怨言,仍然尽力地照顾钟离雪,还愿意与雪儿成为姐妹,余一丁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忽然间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感动中带着些许愧疚的心情。
钟离雪的小脸被自己抚摸柳翠脸庞的胳膊挡着,此时的她还在沉睡,余一丁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望向钟离雪,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余一丁心中稍感放心,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握着她搭在床边的一只小手,这样一来如果再有任何反常举动余一丁都可以瞬间将治疗气流送进她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余一丁终于放下心来,距离卯时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自己就趁着这个机会再打个盹吧。
在余一丁闭目休息的恍惚中突然感觉到钟离雪再次握紧了他的手,他立刻惊醒并迅速将治疗气流送进钟离雪的体内,又满眼紧张地望着她,却见这个妮子的脸上并无方才那种痛苦的神色,额头未见汗珠,也没有呻吟声发出,只是身子偶尔颤抖一下。
随着治疗气流在她的体内循环一周后,钟离雪又渐渐地平静,眉眼间也露出舒缓的神色,同时又将余一丁握着她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脸,紧紧地贴了上去,口中小声呢喃道,“雪儿好怕,余大哥不要离开雪儿……”
余一丁的面色再次变得复杂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望向仍在沉睡的柳翠,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是真的没吵醒她还是装作睡着了免得睁开眼两人相对尴尬,余一丁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看起来钟离雪只是又做了个噩梦而已,那股诡异的气息并没有再来骚扰。
可是当余一丁望着柳翠沉睡的小脸,又低头看看贴住自己手臂的钟离雪,心中再次没来由地轻轻一颤,直到现在他对二女同侍一夫还是恍如梦境不敢确信,以前没穿越时这一切都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而且坚信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可是真正轮到自己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二女同在一起时是有多么的尴尬。
现在自己和柳翠已是真正的夫妻,但钟离雪却还是个地道的黄花大闺女,柳翠不在身边也许还好点,可现在这样对于余一丁来说那还真的是无比尴尬,就好像是在自己老婆的眼前偷情,刺激归刺激,但总觉得做贼一般。
可是余一丁并不清楚的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在这样想了,只能说明潜意识里的念头已经在他的脑中作祟,现在虽然还有自己心中的那层所受教育的道德屏障在阻挡着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见惯了这种事情,加上二女都不反对,终有一天他会心安理得地将钟离雪吃干抹净……
窗外终于传来了鸡鸣之声,余一丁猛然惊醒,虽然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但是他知道,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同时也说明河口郡城的城门也将开启。
这一夜总算熬过去了。
余一丁心中暗自说道,他只希望自己三人赶紧离开河口郡,对于那股诡异的气息他的心中充满了戒备,未知的危险,看不见的敌人,明显不怀好意,但却令人防不胜防,那就只有趁早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