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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一丁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三名疾风阁弟子,低喝了一声,“双手抱头,站起来!”
那三人赶紧将双手抱在脑后,巍颤颤地站了起来,不过全都耷拉着眼睛不敢瞧余一丁。
“下去!”
余一丁再次出声,三个人立刻跌跌撞撞地向台阶下走去。
凌云子和江寒渊此时已经从各自藏身的大树后闪身出来,正看见余一丁押着三名疾风阁弟子顺着台阶向下走。
余一丁同他俩简单一说,然后便将三名疾风阁弟子都带回了钟离宇他们的藏身之地,当他们离开小路好一阵之后才有一支十个人的黑衣人小队赶到牌坊处。
刚才的打斗不算激烈,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动静,黑衣人在半山腰只是隐约听见几声惨叫,于是报告金姓老者后才整队下来查看,谁知到了牌坊却见到满地的尸体,而且每个人都是一击毙命,现场的惨状令所有黑衣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又返回总坛报告。
此时余一丁他们正将三名弟子分别审讯,以防有人胡说八道,最终得到了疾风阁总阁的大致情报。
与谢捕头的介绍基本一样,疾风阁总阁分为总坛、弟子道场和山门三个部分,阁内目前的人员总数在二百八十人左右,本来总阁内只有二百人,因为少主的命令最近一两个月内从各地散阁陆续到来大约八十名弟子。
其中三等弟子约一百五十人,二等弟子约五十人,一等弟子三十人,精英弟子十人,药师二十人。另有主事三人,分管总坛、弟子道场和山门,供奉一人,长老两人,少主近侍五人,而且峡关分阁阁老如意夫人已于昨日赶到总阁。
所谓供奉是原来疾风阁阁主手下的长老,追随阁主四十余年,因为阁主不知所踪,现在的主事人又是少主,因此便尊这位长老为供奉,此人是一名姓金的老者,武功高绝深不可测。
而现任的长老是两位擅长用毒的暗器高手,也是一对夫妻,因丈夫常年穿着一身黑色长衫,妻子却是衣裙如雪,因此人称黑白阎罗,至于他们夫妻二人的真实姓名却不为普通弟子知晓。
关于疾风阁山门和试炼之路的情报三名弟子也详细道来,而且三人所言一致,试炼之路确实是新进弟子入门的考验,每次只能单人通过,只不过在招收弟子时不会在机关和树林中放入凶猛的毒虫,一般的虫蛇还是有的,只是用专门的药石就可驱避,主要还是让那些新人练胆,至于是否会有新人死于试炼之路这三人从未听人提及,所以死在试炼之路上的那人是何身份余一丁他们也不得而知。
而山门在总阁山谷的东南方向,所谓山门其实就是一座道观,傍晚时余一丁看见的灯火亮光就是道观内发出,总阁所在的山谷被当地山民称之为“毒蛇谷”,到处是毒虫蛇蚁,其实也是疾风阁有意为之,外人若是误入必死无疑,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敢到此谷砍柴采药,一般人如谢捕头也只以为疾风阁总阁就是从北面的试炼之路进入,这倒不是他有意欺瞒。
道观的住持人称跛道人,此人正是疾风阁山门的主事,虽说外表看起来残疾,右腿伤残是个瘸子,但也是一位术法高深的修道之人,平日里巫神山区道观附近的山民百姓都会来此地上香设拜,祈福消灾,虽说山民都知道这座道观是疾风阁所建,但并不清楚道观后面另有密道直接通往谷内。
跛道人也会时常以银两米粥接济周边的穷苦百姓,而且还会医治被毒虫咬伤的山民,这也算是疾风阁拉拢人心的一种手段,他们养的毒虫自有阁内的药师配制祛毒解药嘛。
弟子道场是疾风阁一等弟子以下人员的居住之地,也是弟子们日常练功习武的所在,总坛却只有精英弟子以上的人员或者部分药师才能出入,偶尔在有大事时也会派出一些一等弟子守卫总坛,所以这三名被俘的三等弟子并不清楚总坛内的详情。
总阁的牢房也在总坛旁,用于关押捕获的敌人或者受罚的阁内弟子,他们三人从无机会接近,只知道那里是座山洞,对牢房内的具体情形他们也不清楚。
至于疾风阁少主为何要掳掠那么多女子这三人就更不会知道原因了。
问完了情报,林啸天命军士将三人分别绑在三棵树上,接着又蒙眼塞嘴,江寒渊见状大惊失色,连忙碰了碰余一丁的胳膊向他示意,若是交手时斩杀几人江寒渊肯定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现在这种情形要对三人下手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余一丁笑着说道,“江贤弟,你可知道我抓住他们的时候此三人的手中正拿着手弩,就是那种发射暗器的手弩哦,可还记得那些暗器差点要了你我和凌道长的性命?”
那三名弟子闻言急忙呜呜呜地叫唤起来,可惜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
“啊?”江寒渊倒是惊奇,不过再次望向三人眼神就变了,也不再言语。
“呵呵呵。”林啸天直接笑出了声,“江老弟,你觉得我是准备杀了他们?”
江寒渊下意识点点头,林啸天接着又道,“按理说疾风阁的人是留不得的,不过看在他们三人给我们提供了情报的份上就留他们一条性命吧,你们三个听好了,现在将你们绑在树上,到时候能否有人来救你们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江寒渊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那三人也是不住地点头,只要不杀他们,迟早会有阁内的人来营救他们,况且每名弟子身上的衣物内都有特制的药粉,谷内的毒虫也不会袭击他们,最多就是吃点苦头罢了,总比丢了小命强啊。
随后小队就绕开岩石继续往左侧更高处前进,总坛在半山腰,他们准备绕路到总坛就得往高处去,而且还要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不能让那三名弟子听见。
越往上走树木似乎越发密集起来,本来天上有月光还可以照亮点前路,现在却到处都是树木,浓密的枝叶将月光遮挡住大半,也使得四周显得更加黑暗,而且脚下的草丛也越来越茂盛,虽然山体的坡度比刚才要平缓不少,但是眼瞧着林深草密,毒虫出现的几率也大大增加,于是小队在走出去大约一里路后总算遇见一个地势平坦又没有什么灌木的空地处停了下来。
五名军士照旧散在四周警戒,剩下五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圈,此处已经接近半山腰,如果想要绕路摸到总坛,那么到了此地已经可以向右侧转向前进了,所以现在众人就需要商量一下如何摸进去。
考虑到那三名弟子在疾风阁内地位极低,很多阁内机密都不是他们能够触碰,现在最有价值的情报就是已经知道牢房就在总坛旁边,是一座山洞,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甚至具体位置和看守人数都不清楚。
其他的像是疾风阁少主、供奉和长老的住所,总坛有哪些区域,有无机关暗道密室,侍卫和精英弟子如何防卫,少主欲救之人在哪里,如果真要使用九转回阳阵救人那又会在何处布阵……
以上这些情报统统未知,目前的态势对小队来说非常不利,所以余一丁还是坚持采用抓活口的方式,由他和凌云子外加江寒渊三人摸进去,能够找到牢房或者少主欲救之人最好,就算找不到也能探查一下总坛的布置,为下一步行动打下基础。
商议完毕余一丁又特别交待了让钟离宇他们就在此地坚守等待,钟离宇没说什么就一口答应下来,就算先前他已经露了一手功夫,林啸天技击之术也很强悍,但是余一丁很清楚钟离宇所学的就是普通武学,使用的也是轻功和武学招式,绝对算不上异术,这不像是抓活口,二三等弟子抓来也行,守卫总坛的人都是高手,如果自己三人遇上了不能应付的局面,以疾风阁总坛的防守力度,钟离宇五人赶去也是无济于事。
……
疾风阁总坛,养心阁。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几个身影正站在一张陈设简单的床榻侧边,床上躺着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俊朗青年,只见他头带纶巾,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两条剑眉斜飞入鬓,正是野熊岭上与余一丁有过交手的疾风阁少主,此时的他虽然正在熟睡,但面色苍白,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可是整个人却神态安详,并无萎靡之色,却不知为何周围站着的几人都显得面色沉重。
床榻边坐着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正将刚刚给少主搭过脉的右手收回,神情平淡地说道,“金老,少主脉象平稳,只是气血亏损严重,虽然养伤已近月余,但是以少主目前的状况来看并不适宜立即启动阵法,依在下估算至少还需半个月时间。”
金姓老者闻言忧虑道,“廖杏林,可有办法让少主提前痊愈,以便启阵?”
廖杏林皱眉答道,“少主所受乃骨肉之伤,唯有以药石研粉内服外敷止血生肌,此法最为耗费时日。天下之大,虽也有一些天材地宝可以快速疗伤,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怎奈阁内并无此类奇物,所以在下真的无能为力啊。”
金姓老者闻言愈发心焦,而廖杏林接着又道,“何况少主若是身体并未痊愈时便贸然启阵,不仅不能救回阁主性命,甚至连少主的性命也有很大可能会一并断送,在下并非危言耸听,请金老三思。”
金姓老者听他如此一说重重叹了口气道,“唉!如今阁主性命危在旦夕,少主却又身受重伤,可是今夜已经有偷袭者潜入谷内,连伤数十名弟子性命,据说他们只有数人,可见这些人武功之高绝不可小觑。而如意夫人告诉老夫那个什么临云钟离郡王的儿子已经亲自带领百名精锐铁骑杀到巫山镇,虽然只有区区百人,而且在山区骑兵并无大用,阁内的探子又回报峡关郡城也派出了二百杂兵,这些人虽然不足为虑,但是确有人数上的优势,加上潜入的高手必将成为本阁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啊,唉……”
说到最后老者再次重重叹息不止。
此时站立一旁的如意夫人接口道,“金老,妾身怀疑今夜潜入谷内的偷袭者中肯定有身怀异术之人,很有可能那个余一丁也在其内。”
金姓老者还未开口,旁边一名披头散发的跛脚道人立刻说道,“既然有此等人物,普通弟子面对他们绝无胜算,道爷今夜倒要去会会他了,妙哉妙哉!”
见跛道人已经开口,站在他身侧的一位身着黑衫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若有此等人物来袭,我夫妻二人定要助道长一臂之力。”
黑衫男子的身旁依偎着一名白裙美妇,此二人正是黑白阎罗,跛道人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有阎兄伉俪助阵道爷今夜定叫这些宵小有来无回,妙的很哪!”
如意夫人急道,“阎兄、罗妹妹还有老陈你们莫要小瞧了那个余一丁,此人年纪不大,但一身本事却是厉害,而且他身边也有修行者相助,据妾身的手下禀报,那位名叫凌云子的道士不仅是名修行者,同时也精通药理,本阁的醒神丹他只用舌头一舔便知其成分,估计也是一位用毒高手。”
原来这位跛道人姓陈,而且“黑白阎罗”名号的来历除了这夫妻二人常穿黑衫白裙以外,丈夫姓阎妻子姓罗,竟然是这样的一对阎罗。
跛道人闻言大感惊讶,随后便更加兴奋道,“如此说来潜入者中居然还可能有修行者?哈哈!夫人这样一说道爷更要去会上一会了,妙哉妙哉!”
如意夫人见跛道人如此作态只是低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说话了,她深知这位陈道长的秉性,越是面对强悍的对手他就越加兴奋,兴奋之时就会“妙哉妙哉”的不离口了。
这时立在床榻边一直未开口的一位年约四旬的精壮大汉说道,“陈跛子你莫要轻敌,现在敌人已潜入谷内并致数十名弟子死伤,这些弟子都是本阁的基石,如此伤亡实在令人心痛,何况敌人目前仍不知所踪,万万不可大意。”
如意夫人在一旁不住点头道,“还是韩哥知道心疼自己的弟子,不愧是弟子道场的总教习,老陈你也别不拿低等弟子当回事,现在收人很不容易啊。”
跛道人不乐意地开口说道,“夫人怎地如此说话?道爷什么时候不拿弟子当回事了?”
眼看再说下去就有可能发生争吵,金姓老者立刻打断了众人交谈,沉声道,“诸位请住口,今夜总坛内必定会凶险无比,老夫希望尔等按照事先划分好的区域各自严密防守,若能将来犯之敌歼灭最好,如若不能也务必将其拒于总坛之外,绝不可有丝毫懈怠。”
众人连忙齐声拱手正色答道,“是!”
金姓老者挥了挥手道,“都先下去吧,老夫和廖杏林还有其他事情商议。”
一干人等随即散去。
……
此时余一丁三人正躲在一处陡坡上茂密的灌木丛后面,居高临下地查看着眼前的一个巨大平台,这个平台足有三四十丈方圆,就是不知这平台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构建的,因为平台外侧的边缘是由整齐的条石堆砌而成,其上还修建了低矮的护栏,有一截护栏被一座两丈宽的牌坊断开,不用说,牌坊往下肯定是进出总坛的台阶。
平台上稀稀落落地生长着几株高大的古树,基本上都是枝繁叶茂,不过其中的一株虽然特别粗壮,起码需要四五个人合抱,但是高度只有其他古树的一半,而且像是即将枯死,整个树干现出一片干枯的灰白色,只在突兀的树干顶端及两侧伸出几根细小的带着叶子的枝条。
在古树之间散落分布着五座建筑,除了中间一座二层楼房,其余四座都是独立的木头平房围绕在楼房周围,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每幢平房内都有隐约的灯火,而中间的二层楼房非常大,大约有十丈长宽,而其余小一些的四座平房则是将这座大房子围在中间,但四周却没有一点人声。
平台靠近山体的一侧是一面类似于悬崖的陡坡,这里正是余一丁他们三人躲藏的坡地,陡坡上长着成片的低矮灌木丛,可惜就算当空有月光洒下,余一丁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在陡坡处发现山洞的痕迹。
这时从最靠近牌坊的一座平房内走出二十名黑衣人,他们每人手中都端着手弩,列成两队朝不同方向沿着平台边缘的护栏巡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