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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余一丁几人就已起床准备下山,前去疾风阁总阁有近一百里路,其中还有很长一截步行山路,因此还是及早动身比较稳妥,如果能在今晚赶到最好,夜间容易隐藏行迹也便于侦查偷袭。
因为凌云子也要跟随一同前去,这几天山上就只剩下柳翠二女,此刻钟离雪还在昏睡,用过早饭后只有柳翠送他们出了小院,在余一丁和钟离宇的千叮万嘱下恋恋不舍地看着几人进了迷阵消失在雾气之中。
因为还要制作这次偷袭所用的符篆,昨夜凌云子在江寒渊的协助下只熬制出三天的汤药,也就是说他们最好在三天之内就能返回,否则不知道钟离雪的病情会发生怎样变化。
余一丁到此时才知道上次下山时老道给他的符篆已经是凌云子的所有现货,因为制作符篆完全就是个费时费力的活计,从准备材料到专心画符,任何一笔都要融进画符之人的道法修为,整个符篆的横竖撇捺勾提以及先后次序都不能出错,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想想也是,“隐身”“御风”,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含有逆天之力,怎能轻易制成?所以昨天凌云子除了熬药和吃饭睡觉以外花费所有时间只画好了二十张符篆,每种十张,也就仅仅够参与偷袭之人每人一张隐身符和一张御风符。
出了迷阵后几人就放开脚力向山下奔去,凌云子又使出了他在偷袭库塞人抛石机营地时的异术,如同一只大鸟一般一个飞纵就是两丈高十多丈远,如同一片羽叶般向山下飘去,看着在树梢上方飘行的凌云子身轻似燕衣袂飘飘,再次见识到老道的玄门异术,余一丁心中满满的都是羡慕,愈发坚定了修习练气术和御气术的决心。
到达山脚时天色才刚刚放亮,而林啸天的骑兵队伍已经收拾妥当并吃过了早饭,正像昨日那般十人一组坐着歇息等待将令。
当护卫营的校尉看见钟离宇几人远远地在山坡上露头时就已经集合了队伍,待几人来到山脚,已有卫士牵过马匹,钟离宇只是点头示意,林啸天立刻指挥所有骑兵上马往南进发。
虽说通往巫山镇的道路是官道,但是跟大梁境内其他山区的官道一样都非常狭窄,丈许宽的路面勉强可以让马车通行,地面也明显留有很深的两道车辙痕迹,行走这种山路时最好乞求老天爷不要下雨,骑马还算好些,若是走路的话那种没过脚踝的泥泞以及牲畜的粪便足以让人举步维艰。
队伍走完这段五六十里的山路最终还是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到达巫山镇时已临近中午。
巫山镇就相当于临云的青岩镇,碧云山区的十里八乡都属于青岩镇管辖,同样的,巫神山区属于大梁境内的三乡十六村也属于巫山镇管辖,而巫山镇隶属于峡关县郡,郡守是五品官员,巫山镇则是由一位七品县令主管。
队伍进了镇区后直奔县衙,不仅是沿街的百姓看着这支骑兵队伍稀奇,就连守卫县衙的衙役也是瞪圆了眼睛,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装备精良的官军,一听是来自临云郡王府,吓得立刻连滚带爬跑进县衙通报,不多时县令和师爷慌慌张张地跑到县衙门口,见着队伍头前骑在马上的钟离宇和林啸天立刻下跪迎接。
钟离宇并未拿捏二人,见他们跪下也就和林啸天一起下马,林啸天上前一步沉声道,“巫山县令可在?”
县官紧忙答话,“正是下官。”
林啸天接着道,“我乃临云护卫统领林啸天,这位是郡王之子宇公子,奉钟离郡王之令前来巫山镇执行公务。”
县官闻言吓了一跳,郡王之子亲自前来执行公务,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他又不敢追问是何事,只得唯唯诺诺地说道,“下官拜见宇公子、林统领,二位领兵前来本镇,不知有何差遣?”
林啸天又道,“最近全国各地均有妇女被劫案件发生,现在已查出疾风阁与此事有关,本将奉命前来其总阁查证,预计将在此地居留三日,你只需准备百名军士饮食起居的住所和饭食即可。”
县官慌忙答道,“下官领命,只是本地鲜有大军前来,也未设置军营,当地治安亦只有县衙内十名捕快负责,他们都是各自居住于镇内,另有乡勇团也是散居于各地乡村,饭食好说,但百人居所下官确实一时难以提供,还望将军明察。”
林啸天皱眉,县官说的也是实情,巫山镇拢共也就一两百户人家,又是山区乡镇,就连镇上客栈都只有两家,每家不过四五间客房,如果不是有山路可通大晋,以及像青岩那样依靠山区,各个季节都会有外来的山货和药材商贩前来,这两家客栈可能都无法经营,可想而知此地的闭塞程度。
而他们的队伍为了轻装简行,所有骑兵的另一匹马都留在了峡关军营,随身携带的简易军帐等辎重也一并留在那里,就连昨晚在玉屏山脚下过夜时军士们都是十人一组烤火露宿,只不过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已经到了乡镇之地,林啸天心中极为不愿自己的部下再受露宿受苦。
正在无计可施时,跪在县官身旁的师爷跟县官耳语了几句,县官闻言眼神一亮道,“林将军,此事或许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林啸天忙道,“说来听听。”
县官道,“本镇东南有条小路一直深入巫神山区,可直通大晋,亦可抵达疾风阁的总阁,但因山区蛇虫猛兽众多,此路鲜有人迹,出了镇沿此路前行不到二里路旁有一座废弃宅院,本是当地一位员外的院落,只因一年前宅院中闹蛇妖,老员外的孙儿被那孽畜所害,当时本镇捕快协助本地猎户守候十几日也未能将那蛇妖捕获,期间还有一名杂役被害,从那以后员外一家便搬到镇上居住,那处老宅就空置至今,其内有房屋十数间,占地颇广,住下百十人不成问题。”
林啸天闻言沉吟不语,钟离宇却开口道,“既如此,那就派人带我们过去看看吧,不过这几日的饮食嘛……”
县官忙道,“请钟离公子放心,全由本镇负责。”
钟离宇又道,“另外我们还需一名带路向导。”
县官道,“本镇的谢捕头知晓前往疾风阁的路线,下官就让他给大军带路吧。”
钟离宇微微点头后便不再言语,县官急忙叫来谢捕头让他带领队伍前往废宅,顺便吩咐他给钟离宇的队伍带路。
谢捕头领命后便带着队伍往镇外走,不多时便来到大宅门前,看着眼前的这座建筑,余一丁不禁感叹这位员外肯定是本地的大财主,光从外面看此座宅院就很不一般,门口是青石铺就的小道,队伍出了镇区一路过来都是这种道路,另一头延伸去往巫神山区,一直到山口的一个转弯才消失,大门两边是一对石兽,余一丁却不认识,他只能推测大概是巫神山区这边的镇宅神兽吧,门口还有几棵高大粗壮的槐树,围墙有丈许高,向两侧各延伸出去八九丈,全部由条石砌成,石缝中还用粘土灰浆填满抹平,整个宅院看起来确实豪华气派。
进了宅院那就更看得人眼花缭乱,前院、中庭、堂屋、耳房、厢房、卧室、后院加起来大大小小的屋子确实如那知县所说有近二十间,只是因为近一年时间没有人居住打理,院子里稍显荒凉,四处长满了杂草,房檐屋角也布满了蛛网鸟窝,地面上到处都是鸟兽的粪便,而且很多地方的青石地面都有青苔,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不过钟离宇看过之后对宅院非常满意,这里地势偏僻远离镇区,又是去往疾风阁总阁的必经之路,队伍要做些什么都很方便。
见钟离宇定下在此宅居住,林啸天立刻指派军士们打整房间,铲除各处杂草,又在屋角墙根下遍撒驱除虫蛇的药粉,有些地方甚至用干草树叶和着药粉点燃,用烟雾熏烤,毕竟是闹过蛇妖的地方,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林啸天随后又让带路的谢捕头通知县官安排工匠平整宅院旁边的荒地,围上一圈栅栏作为马廐,宅院虽大但却怎么也无法容下一百多匹战马,县官闻讯赶紧找来十几名工匠,在军士的协助下一起修建栅栏,人多好做活,直到晚饭前就将马厩围栏建好。
工匠过来的时候紧跟着就有衙役推着两车食物过来,米粮肉菜都齐备,甚至还有一坛酒,院里有两口井,厨房也是现成的,这条件对于军士们来说已经比行军打仗时便利了许多,当下除了协助工匠修建马厩的人以外,又留下了十人在院内生火做饭。
就在军士们忙碌的同时钟离宇叫过谢捕头问话,询问后才得知从此地前往疾风阁总阁大概还要步行两个多时辰,总阁位于一座山谷内,分成山门、弟子道场和总坛三个组成部分,山门处有专门的接待执事接待外地分阁或者散阁来的阁老和弟子,弟子道场是总阁内的弟子居住、修习、炼药和比试的场所,也是总阁内占地最大的一处所在,总坛则是阁主和少主的居住之地,也是疾风阁的议事场所,一般只有阁老才能受招前往,否则到了总阁只能居住在弟子道场的客房内。
钟离宇很奇怪谢捕头又不是疾风阁的弟子,怎会对总阁的情况如此清楚,后来听了谢捕头的解释才明白,原来他的一个远房侄儿就在总阁内当弟子,而且不仅是他的侄儿,巫山镇三乡十六村里有好些青年后生都是疾风阁的弟子,当地很多人都知道疾风阁总阁的情形,而且这些后生作为弟子除了保护总阁以外每月还会根据弟子等级得到数量不等的月钱,就相当于是在给疾风阁打工一般。
询问完谢捕头后钟离宇暗暗吃惊,赶紧将他打发到其他房间歇息,说是等待午饭弄好时自有军士叫他,随后立刻叫来余一丁等人商议对策。
疾风阁这一招比较厉害,有那么多当地的青年在疾风阁当弟子讨生活,如果他们前去侦查偷袭很可能就会与整个巫山镇为敌,毕竟居住在巫山镇附近的人都有可能沾亲带故,没瞧见这谢捕头都能和疾风阁攀上亲戚,这要是打起来肯定会有诸多麻烦。
你说钟离宇的队伍是朝廷派来的,普通百姓谁敢跟朝廷作对?呵呵,像这种山高皇帝远的边远山区,朝廷算什么?朝廷是给当地山民送来了粮食还是衣物?或者每月发放银钱让山民过活?这些都没有吧,不仅没有反而还要当地百姓上缴各种税赋,虽说大梁百姓的税赋并不算太重,但是一边是朝廷让你交钱,另一边却是疾风阁给你发钱,你说要是朝廷派兵前来砸这些生活本来就艰辛的山民的饭碗,他们是帮你呢还是跟你对着干?
你又说疾风阁是个邪派,劫掠妇女残害百姓,坏事干了一大堆,可是这些山民并没看见他们做这些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疾风阁就算劫掠妇女也不会在巫神山地区干这样的坏事吧,当地的百姓们只看见疾风阁又是收留附近的青年为弟子又是发钱,这明明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啊。
你又说这样不对,要同山民们讲律法?哈哈,我都活不下去了你要跟我讲律法?讲完律法以后再砸我的饭碗断我的活路?如果是这样很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干脆明里暗里跟朝廷对着干,而且还要落下一个官逼民反的话柄。
都说乡野村夫野蛮粗鄙缺乏教化,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或许只能如此,为什么各个朝代总说边远地区的百姓民风彪悍,而靠近京城的繁华富庶之地就是民风淳朴?因为人首先要活下去,越文明越富裕的地方活下去的手段也越多,百姓也就越显得淳朴,用不着野蛮就可以活得很好谁会去整天想着彪悍?而穷山恶水之地本就生存不易,那可是与天斗与地斗,如果不彪悍的下场可能就只有等死,淳朴并不能当饭吃,对于这些山民来说抛开生存谈文明教化那就是耍流氓。
钟离宇只能暗自庆幸跟那县令说的是前去“查证”而不是“清剿”或者“偷袭”,否则可能压根就不会有人愿意给他们带路,甚至还会故意使绊子,除非是朝廷派真正的大军前来,至少是几百上千人的队伍,若有反抗或者通敌直接格杀勿论,杀鸡骇猴之下看看有谁还敢抵抗,当然面对国家机器时大部分百姓还是很善良,很淳朴的。
又扯远了,不过话说回来还好县令和谢捕头都是吃官饭的人,配合朝廷查证嫌疑是他们的义务和责任,而且既然是查证也就是说疾风阁仅仅是有嫌疑,也有可能弄错了嘛,当然这是自欺欺人了,钟离宇只是希望谢捕头能这样想,那样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抵触情绪。不过众人因为这件事都已警惕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路多险阻,到时候就只有靠大家各自小心行事了。
最后凌云子又给前去侦查偷袭的小队每人发了两张符篆,交代了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后便各自歇息,就等吃完午饭后出发了。
没过多久做饭的军士就有人前来报告说饭食已经准备好,大伙过去一看就是很简单的两样饭菜,县令送来的米粮中有现成的馍馍,为了赶时间军士们也不做饭了,直接拿来馍馍上锅一蒸,然后用菜叶肉片煮了一大锅汤菜就算是一顿午饭,连带着谢捕头一起十一个人每人一碗肉菜汤外加两个馍馍,没一会儿就被大伙风卷残云般吃完。
吃饭前众人已经准备好了随身装备,现在说走就走,林啸天挑选的五名军士个个显得精明强干,每个人的后背都背了一面盾牌,余一丁不禁想起了翠山之上那支护卫营的军士,眼前的盾牌比起那些军士携带的要小,不过样式大同小异,也是上大下小,背在军士后背的盾牌上沿在脖颈处,下沿才刚刚过了腰际,另外每人的腰间都插着一把短剑。
余一丁认识钟离宇那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他出手,这次出发时也没从他的身上看出来带有任何武器,自然会有些奇怪,不禁问道,“宇公子,难道你也是暗器高手?”
钟离宇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道,“呵呵,到时候余兄就知道了。”
余一丁又转头看向林啸天,结果发现他也是笑而不语,见这俩人都如此作态,余一丁虽然好奇但也没再追问,不过仔细想想便释然了,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压箱底功夫,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示人。
其余几人还是余一丁见过的老样子,林啸天依旧带着他的长剑,凌云子除了背后的长剑还在背上斜背着一个布包,只是不知道这次他的包裹内除了那些已经分发给众人的符篆以外会不会有让余一丁意外的东西,江寒渊则拿着他的折扇走在队伍中间,一队人就这样在谢捕头的引领下顺着青石小道向巫神山的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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