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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他怎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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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友琪怔怔地看着林言。

    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林老师,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

    枷锁破碎。

    周围散落的血肉,蠕动着,朝林言涌去。

    许友琪一步步朝着林言走来。

    林言对周围恐怖的变化视若无睹。

    他只是看着许友琪,安静地看着许友琪。

    然后道:“小琪。你该醒过来了。”

    “池高卓没有资格对你作出审判。”

    许友琪望着林言,她道:“林老师,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她停住了脚步,不再靠近林言,周围蠕动的血肉也停了下来,和她与林言的距离保持一致,围在方圆之外。

    “大概猜到了一些。”林言很矜持地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某些猜测。

    “所以我才会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友琪对他的喜爱不似作假,如果一开始池高卓就联系上她了的话,她那时候该表现出来的,就应该是敌意,是试探,而不是喜爱。

    对自己的敌人毫不掩饰的喜爱,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

    哪怕他实际上并不是她的敌人。

    “……上周周四。”许友琪缓缓道。

    她卸了力,有些疲惫地坐下,这时候的她看上去倒是像个真正的孩子了。

    “许希炎说你胆小,许叔也说你胆小,”林言上前一步,脚下的泥土一片泥泞,他说,“但你表现出来的,已经比他们口中的你强太多了。”

    “你很累了,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做那些事。”

    “你的妈妈,在池高卓手里,对吗?”

    许友琪抬头,笑道:“林老师,你真的太聪明了,怪不得池高卓这么怕你。”

    林言有些诧异:“怕我?”

    “对,怕你,”许友琪笃定地说,“他怕你身上的……朝气,和很多他没有的特质。以及你身上某些,和方老师、陈老师很相似的特质。”

    明明心里很乱,很恐惧,她阴暗的一面被人看穿,有人走了进来。

    看穿了她所有善良温和的伪装,看到了面具之下的丑恶。

    只是和走进来的林言,说了这么几句话,她的心却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定。

    “你还能回头吗?”林言看了看周围,他说,“池高卓为什么选择让你和【办公室】融合?”

    “不,我没有这个能力。”许友琪摇头,她说,“他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试探。不过显然,失败了。”

    “林老师,我不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但他嘴里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骗人的。”

    林言上前一步。

    许友琪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向后挪动,她盯着林言,警告道:“不要再上前了林老师!”

    此时的她就像炸了毛的小猫,对着林言发出警惕的呼噜声。警告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不要踏入她的领地。

    林言长叹一声,道:“你知道他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

    “那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呢?”

    “我更值得你信任,不是吗?”

    许友琪一怔。

    看林言还要靠近,她瞪圆了眼眸,道:“不可以!”

    林言置若罔闻。

    他向她走去。

    一步步靠近。他们的距离缩短,旁边蠕动的血肉残肢愈发活跃,愈发兴奋,只等待他们接触到的瞬间,一拥而上,将林言吞没。

    它们已经这样吞没了许多东西。

    她能够触摸到的任何东西。

    她已经不想再做出任何伤害自己喜爱的人的事情了。

    这让她感到绝望。

    于是她退,站起来,一步步后退。

    却看到了,林言走向她的时候,每一步,似乎都担负了什么。步伐愈发沉重,脚下黏糊的血泥要将他吞噬。

    林言却像没有发觉自己的异常一样,明明身躯渐渐崩碎,皮肤皲裂,血液渗透毛孔,将他的衣服浸润出血的颜色。

    “……林老师,不要再靠近了。”许友琪的声音带了颤音,她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后退,怕林言走得太远,真的会死在这里。

    她不想的,她并不想这样,不想发生这样恐怖的事儿。

    “乖。”林言笑笑,却只是往前走,身上的痛楚已经快要将他淹没。

    但他从来就是一个对自己够狠的人。

    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苟活至今。

    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周围的蠕动的怪物离他极近。

    而他伸出手,摸了摸许友琪的头。

    “辛苦了,回家吧。这些不该是这个年纪的你要思考的。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做得不够好,竟然还让我们之中,最小的你,最需要保护的你,来承担这一切。”

    五年级是多大呢?

    林言很认真地想了想。

    十岁。

    无论在怪谈世界,还是蓝星,都太小了,小得可怜。

    他怎能坐视不理。

    许友琪抬起头。

    看他,她嘴唇发白,被她自己咬破了,明明身上任何地方都疼,特别疼。

    但这自己咬破的嘴唇,似乎才是真正的痛楚。

    她鼻子一酸,骂道:“林老师你真是个自大狂!”

    林言一怔,无奈笑道:“好吧,也可以是。”

    他伸出手,抱小孩一样抱起了许友琪,道:“回家了。”

    林言抱许友琪的时候,许友琪才恍惚地发现,周围的血不知何时褪去了。

    她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周围。

    林言声音压得很低,像在给她解惑,又像是告诉他自己。

    “这里没有【血液】和【刑具】。审判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作出‘处决’。”

    “而现在的审判,是我。”

    他的声音温柔,轻声安抚:“所以无需顾虑暴力,我说了,我是替许叔来接你回家的。”

    他向来重诺,说到做到。

    周围的血色彻底褪去的时候,许友琪已经睡着了。

    她其实的确没有受什么伤,幻境里的一切可真可假,许友琪相信那是真的,痛楚就会无处不在。

    而林言打破了虚幻,是该回归真实了。

    只有她咬破的嘴唇,是货真价实的伤。

    林言抱着昏睡的许友琪,走出校长办公室。

    下楼,拐角。

    张雨茉看到林言抱着许友琪,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的样子,只是朝林言摇摇头,说:“不在这儿。”

    “不在吗?”林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倒也释怀了,说,“那就走吧。”

    “好。”

    张雨茉没有和他一起进去,而是趁机在这里寻找可能被困在某些地方的许禾松和他的妻子。

    虽然池烬那边提供了线索,但……终究还是不够的。

    “这孩子没事吧?”张雨茉问道。

    林言摇摇头:“没有大碍,但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了。”

    按许友琪说的,其实她被池高卓找上门也没有多少天。但是压力太大了,做的又是违背她自己的本意的事儿,哪怕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心里也终究是受不了的。

    “你呢,你没事吧。”张雨茉不太放心地说,“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言失笑:“我能有什么事?”

    “就是吃定了他不敢出手,我才敢来。”

    “他找你做什么?”张雨茉侧目,询问。

    林言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们被池高卓偷袭的事儿。但池高卓对林言的态度一直很微妙,突然让林言去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而且看林言的态度,大概率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儿,不然林言不会这么……

    张雨茉其实说不上来,林言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隐隐感觉林言情绪不太好。

    “他让我帮他上劳动课。说得倒是轻巧。”林言讥讽道,“……今天是周五,他逼得够紧的。”

    【横矢中学】周末不上课,如果他想要早点完成这个交易的话,那就不得不把课程安排在今天。

    没人知道拖延的后果。

    但也没有人知道,去上劳动课又是什么后果。

    “就这样?”张雨茉疑惑道,“他就为了这件事,把你找到办公室去?”

    “不止。但重点是这个。”林言摇摇头,没有详细解释,只是道,“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不重要。”

    张雨茉道:“好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言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十点。

    他道:“先把这孩子送回去休息吧。”

    “送去哪儿?”张雨茉没找到许禾松之后,就在这儿等了,等的期间自然拿出了手机,看到了林言发的消息。

    “……”林言沉默了一会儿,道,“送去陈老师那儿吧,陈老师那儿安全点,我也放心一点。”

    学生宿舍楼,他总会不太放心,毕竟池高卓身为校长,想要蛊惑几个天真的学生为他办事,那可太简单了。

    “行。”张雨茉和林言并排走着,看了看林言怀里咬破了嘴唇的许友琪,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血。

    “她怎么了?”张雨茉道。

    “池高卓虐待儿童。”林言认真道。

    张雨茉一愣,失笑:“倒也不意外是怎么回事呢。”

    “送她去休息之后呢,劳动课,你打算怎么办,就听池高卓的,去帮他上?”

    “你似乎和我一样,欠了好几节【第九节】了吧?”

    林言幽幽叹气:“没时间啊,要是真有空就好了,区区【第九节】,真不是什么难事。”

    但要做的事儿太多了,有时候他自己都有点忙昏头了,几乎是沾床就睡,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也是。”张雨茉道。

    “我倒是不担心【第九节】,你现在应该也不用担心吧?”

    身为【审判】,林言应该是有点特权的。

    林言点头,算是肯定了张雨茉的猜想。

    他说:“劳动课不好上,我需要先去……救一个人。”

    张雨茉挑眉:“谁?”

    “池烬。”

    ……

    ……

    水声,滴滴答答。

    一点一点落下。

    少年低垂着脑袋,没有抬头,昏暗的烛火,微风吹过,摇曳得厉害。

    “死了?”有人推门进来,惊讶道。

    “说什么晦气话呢,他就这个死人样,命硬着呢,死不了。”

    “哦哦哦这样啊。”进来的人穿着白大褂,身上的酒精味儿浓郁得像是被腌入味儿了。

    他懵懵懂懂地点头,然后伸手,碰了碰少年。

    少年的身子一歪,倒向一边。

    “卧槽!”他吓得后退了两步,道,“老师,你确定他真的没有死吗?!”

    “他要是死了,你能推动?”他老师恨铁不成钢道,“别一惊一乍的,丢人。好了,赶紧收集完样品,看看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宽大的地下室,地面铺满了解剖好的器官,浸泡在不知深浅的血池里。

    从门口到最中间的床,只有他们走过的这一条路,狭窄得只能供两个人并肩行走,还要小心不被挤下去。

    他“哦”了一声,蹲下来,用胶头滴管从池子里吸取液体。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寒芒。

    “……开饭了。”老师满手鲜血,切开新鲜的肉体,摆在少年面前。

    少年一动不动。

    老师也不惊讶他的不理不睬,幽幽地说:“你看啊,这多新鲜,还是热的呢。刀也是干净的。”

    “他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食物】,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这么说着,拿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组织,血液喷溅。

    像是供奉给神明的,他庄重地捧起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赞叹道:“多么新鲜啊……多么有活力。这是只属于你的。”

    少年眼神死寂,看不见任何光彩。

    微弱的烛火照不透他眼底的阴霾。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最后,他伸出手。

    将那颗跳动的心脏打了个稀巴烂。

    他哑声道:“滚出去,别在我这里炫技。”

    “每天都来,每天都是重复的话,重复的炫技,很有意思吗?”

    “但你也渴望着,不是吗?”老师并不生气,很有耐心地说,“你的血,流了太多了。需要一些新鲜的【食材】。”

    “我为你准备了【食材】,足够的新鲜。你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

    少年讥讽道:“够新鲜。他上一秒,还叫你老师。你只把他当【食材】。畜生。”

    “呵呵呵……”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轻声说,“他的命是我给的,我收回了,又能怎么样呢?至少,他死得其所,直到死,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是幸福的。”

    “而不像你那所谓的父亲……”

    ——

    晚安!今天没有欠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