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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当年怎么能……”陈三叔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带了哽咽。
林言花了点时间才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川焱来到这所学校是个意外，陈川焱以为的意外。
实际是陈三叔被某个势力的人诱惑了，在对方的指使下把陈川焱骗进了【横矢中学】。
【横矢中学】是出了名的只吃不吐，方应求都不知道陈三叔是多恨陈川焱，才能做出这种事。
学校的地点并不固定，也在四处【吃人】，而陈川焱就是在唯一固定的地方被带走的，他当时甚至不在，还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学校。
外人不理解陈川焱，方应求也不说什么了，这个世界没脑子的牲畜还是很多的。但是陈三叔，从小看着陈川焱长大，竟然也能做出这种事。
唯一不畜生的行为竟然还是做完之后后悔了，告诉了他这件事，让他尽快去找陈川焱。
……真他大爷的傻逼。
而且方应求严重怀疑，陈三叔告诉他，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畜生，而是那些人故意让陈三叔告诉他，好让他没有闲心去找他们复仇。
他当初就有怀疑。
……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先来找陈川焱。
仇，以后还有机会报。如果为了报仇扔下了陈川焱，他才会后悔一辈子。
只是亲耳听到陈三叔承认他是故意的，方应求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他说：“我以为我已经够疯够颠了，他还能把我捞回来。现在看来，三叔你才是真颠。连他都救不了你这种脑残玩意儿。”
“自私自利的东西。”
方应求承认，自己以前的确是十分看不起陈川焱的，毕竟【秩序】崩坏了这么多年了，弱肉强食早就成为生存法则了，陈川焱那点可怜的善良根本不值一提。
但也只有他这样曾经信奉弱肉强食的人，被陈川焱搭救之后，才能真正明白这份善良有多可贵。
陈三叔抬头，看着陈川焱，道：“……我进来很久了，被困在实验室里，听说你和小方来了，想去找你，但是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他是那几个不去参加会议的人之一。
等得到陈川焱下来了的消息，再赶到的时候，陈川焱已经走了。
“正好图书馆的馆主换届，我才趁机离开了实验室。”
“我为我当初的事……感到十分的愧疚。我知道真相很残忍，很难让人接受，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陈川焱神色恍惚，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的三叔是打算要他的命。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就连当初的方应求都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陈川焱声音有些沙哑了，他不解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要这么做？”
他自认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陈三叔的事，更不会去做任何威胁到陈三叔的事。长大之后，他的确是和陈三叔疏远了，但也还保持着正常的来往，有什么节日也会上门拜访。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也一直对陪自己长大的三叔很是喜爱。
哪怕那次，的确是陈三叔把他约到那里的，他也没有怀疑过是故意的，只以为是自己倒霉。
他一直这么以为着。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人家给的太多了只是要他的命而已，甚至给了方案，又不难，牺牲一个侄子换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太赚了。
当时的陈三叔是这么想的。
他甚至没有多少犹豫的，就给陈川焱打了电话，约他到能够送他去死的地方。
他至今仍然不解，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能够这么残忍。
“……对不起。”陈三叔喉咙像是梗了什么东西。他没有脸面对陈川焱。
陈川焱沉默良久，才说：“你走吧。”
“什……”
“我说你走吧。我不会再回陈家了。”陈川焱冷淡道。
方应求从来没有见过陈川焱这么冷淡的样子。
他有些心疼了，反手拉住陈川焱的手，道：“陈……”
“我没事。”陈川焱摇摇头，甚至对他扯出了一个笑容。
方应求心里更难受了。
知道陈三叔要和陈川焱道歉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当初根本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谋杀。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让陈三叔见陈川焱。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陈川焱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一直都在告诫陈川焱这件事。
他想，大概没有来自身边的人的背叛更能说明这个事实的了。
……只是看到陈川焱真的因此受伤了，他还是后悔了。
明明他可以保护好陈川焱，真相是什么真的重要吗？世界到底美不美好重要吗？
方应求暗骂陈三叔傻逼的同时狠狠唾弃了自己的傻逼。
陈三叔自然不想走，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了陈川焱，见到了这么多年来最对不起的人。
他声音沙哑，道：“……小火，你不怪叔吗？”
“怪，怎么不怪。”陈川焱猛地抬头，道，“您既然要我死，为什么把应求也牵扯进来？有应求在，我到底安不安全您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还是说，把应求叫进来也并不是您对小子的怜悯，而是那些人的安排？”
陈三叔哑口无言。
陈川焱捂着脸，不让丢人的哽咽声流出。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林言的动作比方应求还要快。
他面色冷淡，看了一眼陈三叔，把方应求拉进来，然后重重关上门。
他没有回头看陈川焱，也清楚这个时候的陈川焱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或许陈川焱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但如果他需要的话，唯一能够安慰他的人已经在场了。
林言的识趣方应求自然是记在心里的，他扫了林言一眼，站在陈川焱旁边。其实他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向来是不会安慰人的，更何况这件事的确……
这真的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方应求一时间也陷入了迷茫。
就听到门开的声音，再回头，林言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选择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林言走出门的时候，陈三叔还没有走。
林言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