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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倦回来了,我问他:“把纹渝送走了?”
“嗯,她喝多了。”
“总感觉今晚她有心事似的。”我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猜纹渝今晚跟我说什么?”
他眉毛都不动一下,淡定到不行:“什么?”
“她居然问我。”我故意慢吞吞地卖关子:“真的以为你爱我,她这话似乎话里有话啊?”
他垂着眸,女孩子一样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却听见了他的笑声。
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得停不下来。
他笑得我窝火,冷冷地看着他笑。
最后,他亲了亲我的鼻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她喝多了,别理她。”
七个字,他就打发了我。
“我觉得,纹渝辞职是你的意思,干嘛逼人家走?”
“她的事情我不过问。”
又是四两拨千斤,他彻底让我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反正,我问他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
我是觉得我不问,反而不正常。
沈时倦牵着我的手跟我的同事一一打招呼,每个人都派了请柬,我都不知道他今天居然把结婚喜帖带来了。
“顾小姐,恭喜恭喜啊!”
“顾小姐,百年好合啊!”
眼前都是笑脸,笑的特别真诚,自从和沈时倦在一起之后,身边的全都是好人。
最近顾淑怡他们都极少找我麻烦,上次在总公司撞见,她头一低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这也是我没有跟沈时倦摊牌的理由之一。
失去了他的庇护,我会被打回原形。
在我还远远没有能力抵御敌人的时候,沈时倦就是我最好的避风港。
他能利用我,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说:“我原本没打算每个人都请。”
“海边的场地很大,多加几桌也不碍事。”
“让人家花钱的事,你是有钱人感受不到。”
“到时候每个人会有伴手礼和回礼红包,他们不会亏。”
“那又是何必?两败俱伤的事。”
可能我这个词用得太不恰当,沈时倦看了我一眼:“两败俱伤?”
“我用错词了。”
“你这几天情绪好像不高。”
他还能观察到我的情绪,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婚前恐惧症。”
“恐惧什么?”
“恐惧,”我在黑暗的车里凝视他的脸:“现在我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个梦,南柯一梦。”
“怪不得你妈妈说你总是胡思乱想。”他笑着将我搂进怀里,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他这是避重就轻,从来不会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回到家里,南星竟然在我家等我。
当他看到沈时倦的时候,我都怕他冲上去跟沈时倦摊牌。
所以,我都没让沈时倦进门:“晚安。”
他一只脚都跨进我家大门了,听到我这么说,他抬眸看着我:“这是不请我进去了?”
“挺晚的,再说我有朋友在。”
“你好像还没介绍过你的朋友给我认识。”
“你也没介绍过。”
“我没什么朋友。”他说。
“我也是。”
“他不是?”沈时倦看向南星。
“你这孩子。”我妈迎过来了:“时倦送你到门口了,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沈时倦就顺势进来,牵着我的手过去跟南星打招呼。
“嗨你好,沈时倦。”他向南星伸出手:“晚凝的未婚夫。”
南星缓缓从沙发里站起来,一对眼睛藏在发丝里,他的长发快把他的脸都完全遮住了。
他没有跟沈时倦握手,沈时倦又笑着缩回了手。
他一向很有风度,就显得南星挺小家子气的。
“南星。”他好歹还自曝了一下家门,让场面没那么尴尬。
“等了我很久?”我问南星。
“也没多久。”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反正你都是要回来的。”
南星的声音闷闷的,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糟糕。
沈时倦倒是识趣,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南星直勾勾地看着沈时倦的背影,只跟我说了两个字:“上楼。”
我跟他上了楼,进了我的房间,刚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南星问我:“你真打算跟他结婚?”
“小点声,隔墙有耳。”我把他拽到卧室:“你刚才看沈时倦那样直勾勾的,感觉你不是暗恋他就是暗恋我,你能不能掩饰一下?”
“晚凝,你为什么跟没事人一样?沈时倦不爱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他骗了你啊。”尽管我的卧室里的隔音不错,但我还是捂住了他的嘴。
南星的模样生得雌雄未辨,声音也介于男声女声中间,相比男声,他的声音更亮更高频。
“别那么大声。”
他拉下我的手,漂亮的杏眼瞪着我:“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宁愿自欺欺人?”
“互相利用。”我在床边坐下:“沈时倦能带给我除了爱情的一切。”
“你在给自己找理由。”南星咬着牙。
如果没有孩子的事情的话,我承认也许会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沈时倦拿掉了我的孩子,我就是再爱他,也不会自欺欺人。
我没告诉南星,这种事情恶心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让另一个人也添堵。
“你和他不过认识几个月而已,能有多爱?顾晚凝,你清醒一点...”
“你的台词太老套。”我有气无力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个屁。”
我真是造孽,把一向儒雅的南星都逼得说脏话。
“对了,“我岔开话题:“你的礼服到了,正好你试一试。”
我从衣帽间抱出他的礼服,他看都不看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情敌已经不在世了,对你构不成威胁,只要你和沈时倦在一起,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你的,对不对?”
原来我在南星眼里的人设这么苦情。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转折语。
果然,他又接着说:“但是,晚凝你要搞清楚了,如果你的情敌是个活人,你至少还能跟她争跟她斗,但是桑思侬已经死了,一个活人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一个死人。桑思侬最美好的一面永远留在沈时倦的心里,就算他会对你产生好感,但永远不会超过桑思侬,你会甘愿你爱的人心里永远藏着别人吗?”
道理我都懂,但他说服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