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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恒从殿中醒来,强忍住立即尝试基因原能修炼法的冲动,前去皇家典藏室面见老师。
或许是前世神墓的影响,又或许因为老人的面容,许恒对自己这个师父总是敬而远之。
每三月一次前往皇家典籍室问询时,也是尽可能快的离开,平日许恒也从来不去。
倒是在神墓世界被称之为老妖怪的师父,在许恒去时还会关心他的近况。
许恒站在皇家典藏室门外,整理衣冠,尽可能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些。
深吸一口气,像赶赴刑场一般,踏入了幽静的皇家典藏室内。
老人坐在靠椅上,轻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小心的翻阅着,仿佛许恒到来也未曾察觉。许恒不敢妄动,只站在一旁。
也没多久,老人好像刚把一页看完,将竹制书签夹进书里。老人将书放到右手边的桌子上,抬起头问道:
“最近学的怎么样?”
“回老师,还是老样子,没什么长进,让老师失望了!”
许恒虽然也很害怕失了老人这个护身符,可他更不敢欺瞒老人,只能据实回答。
老人皮肤松垮,此时笑起来褶子堆成了一个个小山丘。
“你小子不必妄自菲薄,你天生具有灵根,我不会看错的!”
一道惊雷从许恒的脑海中划过,自己竟然是有灵根的?
“武者就是这样,天赋强的未必能很快展露头角,天赋弱的凭借一股子拼劲也未必不如你们这些有天赋的,所以武道初期比的就是努力和恒心。要多花点时间放到武者修行上!”
说到最后,老人的话已经有些提点的意味了,如果前世没有看过神墓,恐怕许恒会心怀感激,此刻许恒却只有心寒。
许恒试探着问道:
“老师,据说神风学院地处天元大陆的中心,每年前去求学的东西方大陆天才,犹如过江之鲫,可是真的?”
老人似笑非笑道:
“自是真的,不单是少年天才,就是真正的绝世高人也愿意在哪里进行武道交流。怎么你想去不成?”
不待许恒回答,老人却是反问了一句:
“你可知神风学院地处何处?”
许恒下意识的回答道:
“自由之城。”
老人站起身,看着许恒追问道:
“那你可知自由之城又称罪恶之城吗?”
老人逼视着许恒,口中却是不休:
“你可知它为何被称之为罪恶之城吗?因为那里就是一座藏污纳垢之所!江洋大盗、屠人满门的凶人,各国通缉的要犯多数都在那里!”
许恒咬着牙,仍是不服道:
“可自由之城有各路大修行者镇压,何人敢动手?”
老人被气笑了,道:
“你以为那些大修行者会在意那些人的胡作非为吗?不会!只要不在罪恶之城内打斗影响到他们修行交流,他们可不会在意城外是不是有人被那群悍匪劫了钱财割了脑袋。”
老人的话点醒了他,前世看书时,辰南去自由之城,可是已经三阶修为了,放眼整个天元大陆他也算最顶尖的一批年轻人!
按实力算三阶已然踏足高手领域。而且,看起来很弱的楚钰当时也是已经二阶修为了。他们能进自由之城,自己也能做到吗?许恒扪心自问,确实做不到,而且许恒还记得,辰南劫持楚钰的路上,其实老人是跟着的。
这意味着,即便是一个二阶一个三阶的小高手,想要进自由之城也是有意外的可能性的。
可是现在不走,等到自己三阶或者四阶再想走,恐怕也没什么可能性了。
此时许恒已然笃定的认为,老人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夺舍的对象。
因为老人的这番话一说明显有恐吓之意。
不过,许恒也不是来商量的,他已然做好了通盘考虑。
“老师,此番我是与小钰一起去神风学院,路上会有楚皇所派的护卫,求学之事不在话下。不过,此事还需老师应允。”
话讲到这个地步,其实许恒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毕竟决定权,甚至生命权都不由自主。他能做的也就是看老人是否点头了。
老人不点头,就算楚钰可以去神风,他也去不了。
老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说话。
“也罢,以你如今的修为,神风可能更适合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许恒没想到老人竟然答应了,回答道:
“计划在一周之内动身!”
“这么着急吗?也是,估摸着神风也快到招生的时候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要继续努力。。。
既然钰儿也跟你一起,怎么说你也年长她些许,记得好好照顾她。”
老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许恒也听的认真。
平阳城外,一个庞大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引来帝都周边百姓远远观望。
正是楚钰和许恒的护卫车队。
楚钰车上二阶魔法师达六人,三阶魔法师一人。二阶的侍卫多达数十人,三阶护卫长也有两人,一主一副作为统领。
楚钰所用车架也经过一周的改装,添加了好些魔法纹阵,加强了车架的防御能力和稳固性。
平阳城外三里,车架缓缓停下。
前来送行的也只有老熟人楚文风和纳兰若水了。
楚文风和许恒骑着龙血马,走在公主仪驾前边。
龙首马身的龙血马比起看似巨大的地龙血脉要高得多。不用缰绳操控,马识人性,稍一用力就知道方向。
“许恒你虽是父王养子,可我兄妹三人可全没把你当外人,现如今,长姐前往澹台,你和小妹又要去神风,首要之事,务必保重生命安全。”
“其二,你诱拐小妹前去神风,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一定要把她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许恒没想到自己行事如此拙劣,既然楚文风知道楚钰要去神风,那么楚皇必然也是知晓的,老师恐怕也是一清二楚!甚至楚钰自身估计也是明白的。
许恒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但,楚文风所说他是一定会照办的。
“楚钰也是我妹妹,我会好好保护她的,放心吧!”
听了许恒的承诺,楚文风这才收敛起脸上的严肃。
带着怅然道:
“你们一走,我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不还是有其他兄弟姐妹吗?不至于的。”
楚文风只是被突然的离别晃动了心神,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不过,他很快又成了往常冷静睿智的王储。
“不说这个,此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着实令人羡慕。”
许恒并没有宽慰他,他早就看出来楚文风本就心在帝途。与其说是羡慕不过是借口宣泄内心的小贪婪罢了。
“兄长,既然心在帝途有何须羡慕旁人。”
可有句话许恒没说:
“凡人又有几人可以打破天人极限飞升仙界,不成仙终究百年,未必有你自在啊。”
“更何况,成仙了又如何?”
“好了,为兄不多送了,一路珍重。”
楚文风向许恒道别,走上楚钰的车架。
纳兰若水则是走到许恒身旁,一直以来她都把这个少年当成了弟弟,如今,他要高飞,她这个当姐姐的虽然不舍,但也还是祝福他:
“阿恒,这是我娘给我的平安符,我将它给你,希望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许恒没有说话,他松开手中的缰绳,将眼前这个柔弱如水的女人搂进怀里。
心中暗自呐喊:
“姐,我一定会改变你的命运。”
许恒感觉到纳兰若水的手足无措,很快他就松开了怀抱。
“姐,那个司马凌空不是好东西,不要嫁给他!他回来你要记得告诉我,我帮你说服他。”
“一定要记得!”
许恒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认真的重复道。
纳兰若水这才从刚刚的愣神中缓过来,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有许多话想要交代,只是这一抱,她全忘了。
与许恒道了别,纳兰若水也离开出行的队伍。
“恒殿下,可以出发了。”
前来汇报的是三阶护卫长郑阵,也是这次护卫团的统领。
“那就走吧!”
楚国的驰道宽广,即便是两头地龙并行也毫不拥挤,只要胆子够大,再并行一架马车也是绰绰有余。
可等到了楚国边境,一切就截然不同了,楚国与自由之城并不直接接壤,需要借道他国,如此庞大的车队肯定是不行的。
半月,一行人才到楚国的西部边境城市,枯风城。
停留了两日过后,才得到具体消息,扶风国同意借道,却不许太多人。
扶风国乃是楚国附属国之一,国力不算强盛,不过,楚国泱泱大国,因借道而灭一国,未免小题大做。
许恒和楚钰仅带了百骑,轻车简从,仅用了一周时间,横穿扶风六座城池。
“小哥,要是没有你说的糖人,我就咬你!可累死我了。”
一周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刚骑马驰骋,小丫头比谁都兴奋,这会子兴奋劲过去了,开始找茬了。
“行,没有的话,我去给你做一个!”
直到扶风国与罪恶之城的交界处,这里才是最混乱的地方,为了保持与罪恶之城之间的距离,扶风国国境线往后退了约三十里。
这里一开始只是扶风与罪恶之城的缓冲地带,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匪类,贼寇到来,这里比起罪恶之城,更像罪恶之城。
这里是罪恶滋生的土壤,也是混乱的集中地。
这一日,这片无人管辖的地方普通人又一次耗尽了,原来是修道人中的邪修,大量捕杀,想要炼制某种邪物。
邪修修为很高,离绝世不过临门一脚,混乱之地的几大巨头怎么敢招惹这样的存在呢?
只能自认倒霉,毕竟一个是可能死,一个是绝对死,当然选能活的了。
一个个的,又各自前往扶风国,获取人口!
好巧不巧,他们就出现在许恒一行人眼前。
女人,小孩,还有串成一条线跟在马后跑的男子,经验丰富的侍卫长自然明白这一切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决定权不在他手里,他得问过许恒才行!
“殿下,前方应该是马匪。”
“马匪?打得过吗?”
“可以!”
许恒看着眼前的妇女孩童,甚至跌跌撞撞跑动的男子,每一个人眼里都只有漠然。
仿佛,一个个行尸走肉一般,为了他们,赌上这群将士的生命,值吗?他们不是大楚的百姓,将士们有救援的义务吗?
“各位兄弟姐妹,眼前被绑的不是我楚国的百姓,我们没有救援他们的义务!可我作为一个人,我的良知我的内心告诉我,要救他们!愿与我一起的请举起你的右手。”
寥寥无几,一场近乎荒诞的表决,一下子就将许恒晾在那里。
“殿下,不要记恨兄弟们!没必要为了外邦人让兄弟们客死他乡。”
许恒摆了摆手,心中只有失望!却没有记恨。
他可以理解这群将士的选择,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们没有义务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一群不相干的人。
路上,许恒被限制了自由,两个侍卫长就在许恒身边,一步不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具男尸,胸前一刀是致命伤,下半身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
可以想象,这个男人因为跟不上马的步伐,被拖拽前行,结果因为消耗马力,被那些马匪当胸一刀毙命。随意丢弃在一边。
这才是真正的神墓,不只是神的墓,更多的是人的墓。谁又能知道这片土地之下有多少具人骨。
许恒沉默了,自己犹豫一时,就已经有一人被杀害。无论是前世的教育还是梦境的引导,他都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和他们一样,漠视死亡。
他也绝不能再坐视不理。
在马背上取出长枪部件组装好,检查好腰间的短剑,许恒要出发了。
“不必拦我,你们也拦不住我。”
正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我算是杀人者吗?许恒轻笑。
纵马狂奔,不过一溜烟的功夫,许恒就追着了。
后边有尾巴,众马匪也不可能当看不见,见许恒只有一人不由笑道:
“小娃娃来送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