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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长乐走在路上,心中恍恍惚惚,一时想起十年前与云西辞相遇之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时又想起与楚盛衣在天慕山的行宫中那场惨烈的初遇,心中一阵难过一阵怜惜。她心乱如麻,走到一处僻静处,见四下无人,忽地运起轻功,随意选了个方向奔走而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累极了停下来时,竟发现前面不远处是一个环形的山谷。站在原地打量片刻,云长乐自言自语道,“这处山谷难道就是爹娘提到过的千红谷,”
欧阳云与莲生打小就认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云长乐曾听二人提到他们初遇的地方正是慕城千红谷,当时欧阳云还狠狠地欺负了莲生。
十年前,慕城风云际会,云长乐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父母初遇的地方,想着今日可以不忙着回去凤飞飞的住处,便决定去千红谷里看看。
这山谷离天慕山并不远,云长乐记得父亲欧阳云说过谷中有密道可以通往欧阳世家老宅,只是密道入口在哪里欧阳云并未提起。何况十多年前欧阳云为娶莲生反出欧阳世家,保不准欧阳世家的人防他泄露密道的机密,干脆把这条要命的密道封了。于是云长乐入得谷中后,只是随着性子东走西逛,并没有去寻找密道的打算。可惜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云长乐竟意外地发现了一些线索。
千红谷的东边儿有汪山泉流淌下来后汇聚而成的水潭。这水潭十分奇特,它有一半嵌在山壁之内,好似有人往山壁内凿了大坑,坑中是清凉透彻的山泉水。这山泉水也很有名堂,不知是不是潭底碎石色彩艳丽的居多。云长乐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那池泉水就像是一块镶嵌在山腹中的天蓝色宝石一般耀目。
正是好山好水好花儿,云长乐瞧着这颜色美丽绝伦的潭水,心情都好了起来。她瞧着四下无人,笑着自言自语道:“虽然不敢下水洗澡,但泡个脚还是行得通的。”说完扑哧一笑,原来是想到这泉水如此清冽,若是有人从这里打水来喝,自己又打算在此泡脚,那对方岂不是喝了自己的洗脚水。
笑虽是笑,但她还是不愿做这样的恶作剧,便起身仔细察看了四周,倒真没瞧见平日里有多人在此打水喝的痕迹。这山谷显然是欧阳家的产业,更显然的是,欧阳世家从上到下,似乎没有人愿用心打理。
云长乐笑着脱去鞋袜,心道:“若是你欧阳家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招惹你们。但若是惹到了我的头上,我非要让你们喝点我的洗脚水不可。”边想边觉得此事十分可乐,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
便在她褪下第二只袜子时,忽然听得“咔嚓”一声轻响,这声音其实一般人根本听不到,好歹她修习的内力实在是十分扎实,那边刚有点动静,她便拎起已经脱下的袜子急忙一跃至水潭边的一小片树丛间隐身藏了起来。
只见潭水一阵波动,临近山壁那处有片黑影慢慢自水中浮现。只听“哗啦”一声水响,潭中冒出一个人来。云长乐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那人却是老冤家欧阳灵灵!只见她从水中迅速游到岸边,浸湿了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湿了的衣衫更是紧贴身躯,露出精致曼妙的曲线。好一幅美人出水图!
云长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脸上露出坏笑,心道:“若是我此时突然跳出吓她一大跳,她那脸色必定好看得很!”越想越觉得有趣,便有些跃跃欲试。
她眼珠子一转儿,正思量着要如何吓吓她,那边欧阳灵灵却忽然一声惊呼,从岸边倏地跃起,飞快往千红谷外逃窜,形容仓惶,大异于她平日里的行事气派。
“哗啦”一声巨响,只见水中又钻出一人,这人高高一跃,双臂一伸,跃至空中好似大鹏展翅一般朝欧阳灵灵扑擒而去。
那人去得好快,几下子纵跃竟已追到欧阳灵灵身后几步开外。欧阳灵灵只觉得身后风声乍起,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反手一掌就往后劈了过去,同时足下飞起,踹起地上的泥土沙石,如冰雹般呼啦啦一片向后面那人砸过去。
即便云长乐打小便与她不和,也忍不住在心中为她这急中生智的一招赞了一声!
那人果然被欧阳灵灵阻了一阻,身形一缓,却手臂一挥,轻描淡写间就将那些碎石泥沙打落在一旁,冷笑一声,不耐烦道:“小丫头要再逃?!”
云长乐听到这人的声音,心中剧震,谁能想到,这人竟是大魔头聂道天!她小心翼翼地看过去,见他的面容与当日在岛上的大是不同,便想到这人定然是易容或是带了精致的面具。若非他开口说话,自己又哪会认得出来。却不知道吃下了英儿喂的离心草的他,是否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见欧阳灵灵脸色惨白地立在原地,道:“前辈,你要找的人确实不在我家中。我爷爷和爹爹是这个答复,我也是这个答复。即便你把欧阳世家的人都杀光了,我仍是这个答复。欧阳云和莲生二人十多年以前就已经被我欧阳世家弃出门墙,此事你随意找个略通江湖掌故的人一问便知,我们又何必骗你?”
聂道天盯着她道:“你们都姓‘欧阳’,怎知你们会不会包庇他们呢?”
欧阳灵灵听了这句话,气得胸口起伏,讥诮道:“前辈,我不知你为何要寻欧阳云和欧阳莲生二人,也不知究竟是谁告诉来我欧阳世家就能找到这两人的下落。都姓‘欧阳’就是亲人了么,就要相帮了么?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再提起这桩家丑了,这两人不知廉耻,虽为兄妹,却败德私通,还生下孽种。这样的人,欧阳世家是决计容不下的。你且去打听一下便知,十年前欧阳家的宗主当着天下武林豪杰的面宣布欧阳世家与这两人断绝关系。如今你要找这二人竟找到我家中,杀伤了那么多人,让我们交出人来,实在是让人费解!”
“你说的这些老夫岂能不知?”聂道天负手淡淡地说道:“只是这两人行踪不明,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亲友中,你欧阳世家家大业大,在江湖中威名赫赫,老夫自然要先从你们这处寻起。”他说起“威名赫赫”这四个字时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轻蔑。
欧阳灵灵惨然一笑,道:“欧阳氏今日之前也许还算得上一大武林世家,但经前辈摧枯拉朽般的屠戮,族中高手死的死、伤的伤……”她说到此处又是伤心又是怨恨,嘶声道:“今日既然落到前辈手上,要杀要刮划下个道道来。我欧阳灵灵虽是女子,却也决不会辱没了先祖,向你求饶!”
聂道天睨了她一眼,哈哈一笑,道:“你这小辈,倒也硬气得很!老夫要做甚麽又岂是尔等能揣测的?乖乖回答老夫的问题。你方才说的那兄妹二人生了孩儿?跟我说说那孩子的事。”
欧阳灵灵恨死了连累欧阳家遭难的欧阳云一家,巴不得能拉他们一起倒霉,说道:“他们的女儿云长乐名气大得很呢,自小就是鼎鼎有名的天才,她的师傅更是了不得,乃是绝世高手路行歌。不仅如此,她的师娘也是位武艺高超的奇女子,十年前与路行歌约占天慕之巅,只差一步就问鼎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她边说边小心打量聂道天的神色,心知这位神秘高手心高气傲,她越是捧着云长乐等人,越是能挑起他的兴趣和一较高下之心。
“云长乐?”聂道天喃喃道:“她叫云长乐么?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他的脸上露出疑惑、思索的神情。
欧阳灵灵道:“欧阳云不配我欧阳家的姓氏,给自己起了个云笙的名字。云长乐便跟着他改姓云。”她不怀好意地一笑,道:“巧得很,与他们一家关系最好的云山竹海的云烟云西辞两姑侄,也姓云呢。”
“云西辞?”聂道天在心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竟觉得十分熟悉,隐隐觉得跟自己必然有所关联。
云长乐匿藏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得知聂道天在寻找自己一家子,她是又疑惑又担忧。只觉得十分不解:聂道天若是记得什么,要找人麻烦也不会先找他们一家。他对梅木夫人执念难消,无论是报仇还是叙旧,怎么也是先找梅木夫人啊!只是瞧他这模样又不像是恢复了记忆,像这样半疯半清醒的魔头,才是最最可怕。
只听欧阳灵灵说道:“若是想找云长乐一家子,眼前倒是有个好机会。”话音一顿,看向聂道天不说话。
聂道天略一思索,便取笑道:“这便想调老夫的胃口?云西辞约战三大护山高手,估摸也就这几日内就要到了。说不得,欧阳云一家子的下落便要发落到他身上了。”
欧阳灵灵心中大喜,云西辞与云长乐关系匪浅,若能引得眼前这人去找他麻烦,何愁云长乐不倒霉。更何况云山竹海一旦与这人撞上,云西辞遭了秧,路行歌和云烟二人定然不会放过他。这两方人马,哪边倒霉,都合了她的心意。欧阳世家的自欧阳念下,武功稍微好点的人都被这神秘人打成了重伤或是击杀,这滔天的仇恨如何能不报?
云长乐听着二人的对答,对欧阳灵灵祸水东引恼恨不已,只盼着这两人离开后,自己能抢在聂道天之前与云西辞碰头,提醒他要小心防备。此时她已确定云西辞这回是不可能再挑战三大护山高手了。三人中欧阳念即便没死必已重伤,那么与剩下二人的比试就没有太大意义。
这边聂道天已经打定主意要会会云西辞,他的目光轻飘飘地看向欧阳灵灵,想到自己一出手便以雷霆之势将武林中最富威名的欧阳世家连根拔起,这样的能耐天下间何人能比得?心中大感快意。
欧阳灵灵被他看蝼蚁的目光盯上,吓得脸色惨白,手脚不住地打颤。虽说方才悍不畏死,但那一口气泄了,此时再也不敢激怒对方,只求能活命。
聂道天笑吟吟地欣赏着眼前小丫头脸上难受、委屈、屈辱、纠结交替的表情,故作为难道:“今日在欧阳世家,你这丫头对老夫着实不敬,老夫虽然许多年没理会江湖中的事情,但也很是不喜小辈们目中无人。只是老夫与你着实差了很多辈分,若是打杀了你,倒是显得老夫气度小了。如何处治你,倒是让老夫很是为难。”
欧阳灵灵听得明白,这便是有活路了。若能能活,谁又愿意死呢?她强抑着心中的恐惧与屈辱,柔柔弱弱地掉泪不语。做出这番示弱的姿态,希望对方看在自己是女子,又是后辈的份上放自己一条生路。
聂道天心硬如铁,冷酷无情,寻常女子的眼泪哪可能动摇他的念头,但他也不屑于杀掉面前这宛若蝼蚁般存在的小丫头,淡淡道:“小丫头跪下给老夫磕三个响头当作赔礼道歉,便饶了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要欧阳灵灵伤还是跪呢?纠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