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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当家一脸看笑话的模样,二当家自觉丢了面子,狠狠地盯着赵庆生,怒喝道:“蠢材,居然被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骗得团团转。去,把那小子给我提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赵庆生眼中一亮,只要她能来,说不定还能骗过几位当家,他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大当家看着他跑出去的方向,道:“等他们回来再问问昨夜的情形,我们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总要弄清楚。老三,你点齐人马,带好弓箭。无论如何,我们总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云长乐被带到三位当家面前时,三当家手下得力干将已经领了数千人马冲下山去。云长乐望着下山的人马,心道:“薛逸他们昨夜就逃了,这些山贼现在才追出去,人数虽然多,但是今天恐怕连他们的尾巴也追不上。”
赵庆生神情忐忑地看向云长乐,欲言又止。山寨中到处都是山贼,押送云长乐的除了赵庆生,还有一个壮硕的大汉。赵庆生来不及想出办法对云长乐示警,三人便已来到了山贼头子所在的山洞中。
云长乐被人一推,脚步踉跄地跌进洞中,还未站好,那二当家便勃然大怒,冲过来想一把抓住她。云长乐见他来势汹汹,忙向后退了一步,大叫道:“住手!我是金钱帮的少主!你们敢伤我?!”
二当家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云长乐不敢运功抵挡,只觉得肩膀像要裂开一般,心道:“这男人的外家功夫练得不错!”那二当家见她被自己一抓,痛得脸都发白,果然像赵庆生所言,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子,手上忽然用力,将她往后一掼,道:“臭小子,司徒寒江的儿子年过三十,你吃了熊心豹胆,居然骗到我们山寨来了?”
云长乐被他最后一抓一掼伤到了筋骨,跌坐在地上痛得直冒冷汗,他的话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在心中暗叫声:“倒霉!”眼角瞥见脸色比她更惨白的赵庆生,暗自惊心:“我要是再不发威,这小子说不定会反过来出卖我!”她用肩膀没受伤的那条手臂撑起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恼道:“谁说我骗你们?人人都道我爹只有一个儿子——司徒汇,却不知道他还有悄悄藏起来养的小儿子。”
洞中几人面面相觑,赵庆生心中大定,暗道:“六少真是反应奇快,智计百出!”他忙抢出,叫道:“各位当家,他是司徒寒江的小儿子,是头肥羊啊!”
三当家看他一眼,笑吟吟地对云长乐道:“司徒小公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哪?”
赵庆生看向云长乐,心中七上八下。云长乐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事,抛给问话的三当家道:“这是我爹给我的帮中信物,就不知道你认得不认得?”
众人只见金光一闪,定睛瞧去,只见三当家手里的是一串黄金打造的铜钱,那些铜钱的数目有七枚之多,光看这串金铜钱便知值钱得很。大当家接过那串金铜钱,看了看道:“不错,这是金钱帮的信物,在帮众地位越高,串上的铜钱越多。”
这串金铜钱乃是十年前司徒寒江为了答谢她在云烟面前求情,救了他和儿子的姓名赠与她的。那夜她与云西辞夜探金钱帮时,便将这串金铜钱带在身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用到。
三当家见大当家又将那串金铜钱还给云长乐,很是肉痛。云长乐收好信物,皱眉道:“你们现在该信我了吧?只要你们把我安全送回我爹身边,我爹自然会好好答谢你们。”
大当家说道:“八年前我曾去过一趟侬城,那时听人说起,司徒帮主的独子被云烟所伤,残废在家。嘿,既然大家都说是‘独子’,你这小儿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云长乐踌躇半响,好似在考虑什么难题,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说道:“难道你们的没听过私生子么?十多年前,我爹取了一个云山竹海的女人为妻。这女人心胸极其狭窄,她要我爹将家中一干小妾全部赶出家门。我娘那时刚怀了我,她自己也不知道,待到我爹将她赶出了家门,她才发现自己怀了司徒家的血脉。后来,她托人偷偷将消息告诉我爹,我爹却不敢将她接回家中,只把我们偷偷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这么过了几年,直到有一天他娶的那个女人发现了我们母子,我爹便想乘机让她同意接回我们。哪知后来不知为什么,那女人死了,云山竹海的云烟偏说她是死在我爹手上,便上门报仇,差点灭了金钱帮满门。”
大当家心道:“原来当年云烟去金钱帮寻仇是为了这个原因。”三当家却想:“这小子说得合情合理,又如此详尽,恐怕他真是司徒寒江的私生子。”他最是贪婪,心中巴不得云长乐就是司徒家的小儿子,如此肥羊,错过了岂不可惜?!
大当家问道:“那后来你爹娶的女人死了,他怎么没把你接回家里去?”
二当家道:“不错不错,难道云山竹海的人还不准你爹死了老婆,接回孩子?”
云长乐心道:“司徒寒江贪生怕死,被云姑姑吓得不敢再娶,你说不准倒是把云姑姑说得蛮横了些。至于接回孩子——他可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冒牌的私生子。”她暗自思量接下来的对策,口中却是十分流畅道:“我爹本来想要接回我们,可是……”
赵庆生本也晓得她在骗人,奈何云长乐实在是说谎话的高手,语调神情无一不自然到了极点,他忍不住道:“可是什么?”
云长乐看他一眼,说道:“司徒汇才被云烟打成了残废,我爹就接我回家,岂不让他寒心?更何况帮中不少兄弟自小与司徒汇一起长大,我要是在那当头回去,年纪又小,莫不是要受人欺负?我爹自然舍不得!”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众山贼原来只信五成,听到这里,立时信了*成。三当家心中一动:“司徒家的小儿子一直叫他大哥的名字,言语间好像对他没什么好感!”他来不及深究,只听云长乐继续道:“司徒汇被云烟废了之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张扬跋扈,我爹见他收敛了许多,怜他身残,便将接我母子回家之事一拖再拖。可是,他年纪大了,我也长大成人,这件事情终究要办。何况现在我是他唯一个健康的儿子……”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三位当家虽然不及她聪明,却也不全是愚蠢之辈,大当家道:“所以他终于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云长乐道:“不错。”话锋一转,咬牙道:“可是,那司徒汇容不得我!我娘早就料到这点,这趟我回侬城,她专门为我请了几个武林高手做护卫。我本来不用走伏龙山这条道,哪知道司徒家来接我的人硬要走这里。我想到自己要回家中,以后的日子还长,也不好第一次照面便与家里派来的人起冲突,便依照他们所言进了山中。”她语调十分恼恨道:“昨天夜里那几个本是接我回家的人便忽然发动,要取我的性命!这些人正是我那大哥的手下!”
众山贼恍然大悟道:“难怪赵庆生说先有三人冲出去,后来听到打斗又赶回来。想来是先中了司徒汇手下的调虎离山之计,发现后才匆匆赶回去救那小子。”
赵庆生此时对云长乐佩服得五体投地,若非他与云长乐是一伙,哪里会想到她能在众目睽睽,身体受伤的情况下,脸不红气不喘地编出这样合理的一个谎言?
二当家咧嘴一笑道:“后来司徒小公子就被赵庆生这小子给请回山寨里来了,对不对?”
云长乐哼了一声,道:“到这里至少比落在我大哥手里要安全些!赵兄弟说各位当家只是求财,正好,我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只要各位能把我送到我爹手上,要多少报酬都好商量!”
大当家“哈哈”一笑,道:“好说,请司徒小公子先在这里休息几天。近日山中有事,等解决了,我便亲自送公子回去。”
云长乐皱眉道:“大当家,不知我要等几天?我爹还病着,我若是回去晚了可大大不妙!”她这么一说,几位当家更是相信了十成十。三当家生怕她回去晚了争不到家产,忙道:“老大,你快派人抄小路赶去神仙峡埋伏。早点解决了那些棘手的点子,咱们才能送司徒小公子回家哪!”
大当家道:“好,你快带人去!老二,你派人好好照顾司徒小公子,他可是我们的贵客!”
三当家脸上闪过不悦之色,云长乐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欣喜:“原来早就有人起了异心,这次挑拨起来也许没有那么难也说不定。”
二当家对赵庆生能带回“司徒小公子”非常高兴,便把“照顾”她的工作交给了他。云长乐暗呼:“天助我也!”抖了抖袖袍,跟他来到山寨中一间小木屋中。
云长乐动了动肩膀,“嘶”了一声,道:“赵庆生,你们二当家的手劲可不得了啊!我的肩膀差点没被他给捏碎了!”
赵庆生提心吊胆地看向屋外,云长乐道:“外面的人离我们远着呢,别担心,他们听不见。”
赵庆生舒了口气,怔怔地看了云长乐半响,道:“六少,小的差点被吓死了!你可真是厉害啊!”
云长乐道:“你不用怕,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事情一定能成。待会儿你去帮我拿点吃的,再拿些伤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肩膀受了伤,想要休息一下。你找机会多在外面转悠,我朋友会去找你。”她想了想,问道:“你们二三两位当家平时相处得如何?”赵庆生道:“二当家脾气不太好,但是对我们手下还是极为护短的。他是大当家的表兄弟,很得大当家信任。大家都说三当家比二当家要更有计谋一些,他很得大当家的重用,有什么事情,大当家总是会找他商量。二当家却很不喜欢三当家玩阴谋诡计,两个人常常为一些小事争执。”
云长乐点了点头,道:“你说如果大当家的不在了,当家的位置会轮到谁来坐呢?”
赵庆生吃了一惊,道:“这……这就难说了。大当家的人恐怕都会听二当家的,他们可是表兄弟,可是论能力,三当家更能服众……”
云长乐见他眉头紧皱,笑道:“你不用想这些了,以后你的当家就只有我六少一个!庆生,以后遇事不要慌张!若是先就自乱阵脚,那便提前输了一半。本少从小到大从未输过,你要留在我身边办事,也得学着处变不惊!”她望向屋外的天空道:“这几日必会连生惊变,我会想办法先把你弄出山寨,你出去之后想办法去飞骏牧场与我汇合吧。”
赵庆生感激道:“是!”
云长乐微微一笑,“快要中午了,你去给我找点东西吃吧。”赵庆生转身走了出去。
云长乐摸了摸硬邦邦的床板,自言自语道:“只杀一人,便解伏龙山围困之危。我已想办法把伤亡数减到最小,你们这些山贼可不要不知好歹与我作对才是。”
傍晚时分,赵庆生端着晚饭走进云长乐住的小屋中。云长乐睡了了午觉,正觉神清气爽,连肩膀也没那么痛了,见他端来晚饭,笑吟吟地道:“哈,终于有吃的了。”她提起筷子,对赵庆生道:“庆生,你也坐下,陪我吃点吧。”赵庆生不敢,低声说道:“六少,云公子找到我了。”云长乐眼中锐芒一闪,慢慢道:“庆生,坐下。”赵庆生小心翼翼地坐到她面前,云长乐抬头笑道:“你知道云公子今夜要做什么吗?”赵庆生抿了抿嘴唇道:“他问我大当家的住处。”云长乐道:“庆生,我猜你也猜到他今夜要做什么事情。你若想保得性命,那今夜就乖乖在你房中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其他人怎么做,你也怎么做便是。”赵庆生道:“是,我听六少的安排。”云长乐看他一眼,幽幽道:“你别怪我还不给你解药,这几天实在是要紧,等过去了,我自然会兑现诺言。你去休息吧。”赵庆生点了点头,走向门外,身后只听云长乐道:“庆生,你本性不恶,既然有机会重新做人,那就要牢牢抓住。你只要记住,你的儿子不再会是山贼!”
赵庆生脚步一顿,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六少放心,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