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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伏随便拢了下外袍,一副主人翁的姿态,朝着门外进来的两个人迎上去。
这时候花朝听着窗户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之前那个骂人的女声继续道:“你这个下贱的野种,我今天就送你去见你那下贱的亲娘!”
话音一落窗外阵法被触动的嗡鸣之声越发急促。
花朝本想起身去和进屋的两个人解释的,但是窗外这声音她越听越是耳熟。
这种肮脏的骂人方式,花朝记忆里只有一个。
花朝回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个人,和迎上去的谢伏,没去理会他们说什么,径直走到了窗户边上。
师无射进门看到谢伏形容的一瞬间,面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结冻,看着谢伏的眼神,简直像是看一个死物,但是他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压抑着怒火没打算怎样。
武凌眼中向来看不见那些勾勾缠缠的儿女私情,因此他根本没注意到师无射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他和师无射本就是从市集那边赶回来的,因为门中弟子传信,说有人闯入了清灵剑派居所动手。
武凌身形一闪,皱眉快速掠到了窗边,师无射也想跟去,却被谢伏拉住了手臂。
花朝也在这时候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外面武凌设下的守护结界被触动,对面客栈的房梁上赫然有几个人在打斗。
打斗的人分为两拨,一拨以一位一身烈烈红衣的女子为首,女子身边跟着几位一样一身炽烈的红衣修士,正在帮着红衣女子围堵补刀。
另一拨人只有一个,被这红衣女子手中长刀砍得节节败退,身上衣袍已经被砍得乱布一样,鬓发散乱前襟大氅,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花朝将灵力附着在眼睛上,微微一眯眼,便看清了对面的几个人。
看清那几个人之后,花朝就认出了那为首将长刀舞得大开大合咄咄逼人的女子,确实是位故人,双极刀刀宗大小姐——殷书桃。
认出人之后,花朝面色微微一变,出口不自觉带了怒意:“是刀宗的人,欺负人欺负到了我们清灵剑派的地盘上了!”
花朝攥紧拳头,侧头看向武凌,声音带着十足鼓动,“大师兄,给他们点教训!”
武凌身为门中大弟子,自然容不得这等骑在清灵剑派头顶上放肆的做法,已经准备飞身而出——就在这时,谢伏不知道和师无射说了什么,总之还未等武凌飞出窗扇,谢伏已经被蛟骨鞭捆着,从敞开的窗户被甩飞了出去!
武凌顾不得去对面屋脊,连忙抓住了谢伏,把他又扯回来,这才转身看向盛怒的师无射。
“二师弟,你这是作什么?”
谢伏站在窗户边上,衣袍鬓发虽然凌乱,但是他笑得极其挑衅,他看向师无射道:“谁知道二师兄这是突然怎么了……大师兄,你要替师弟做主,你不在山中,二师兄多番屈辱于我,夺我爱侣鞭挞我神魂,山中弟子均可为证。”
谢伏说着,还侧头看向同站在窗边的花朝,道:“朝朝也可以为我作证,若不是朝朝多次伸出援手救我于危难,我现在还在思过峰养伤呢。”
师无射灵压全开,长发衣袍无风自动,半点身为掌殿的端持也不见了,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谢伏。
谢伏刚才同他说……他说花朝看了他,很喜欢他,已经决定要尝尝他!
师无射被谢伏拉着,灌了一鼻腔的蜜糖甜香,熏得全无理智,他知道花朝嗜糖如命,谢伏这般,怕是她真的不会拒绝。
如果是这些倒也罢了,谢伏竟然同他说,花朝从不爱他们任何人,她只像丝藤,永远缠缚的只有强者,她缠着大师兄后,就不会再理他们两个。
师无射虽然知道谢伏只是蓄意挑衅,想迫他动手,好让武凌制服他,责罚他,让他在进入黄粱秘境之前先受伤。
但师无射怎能容忍谢伏如此恶言描述花朝,他简直想撕了他!
师无射手中紧紧攥着黑尾,他抬臂一甩,长鞭“卡拉”作响,骨节相扣,眨眼之间组成了一把足有两丈的长刀,裹挟着凶煞戾气,直取谢伏!
然而武凌在此,他虽然根本不知道二师弟和小师弟之间有何龃龉,却绝不会让他们动手伤及彼此。
武凌连腰上长剑都未曾出鞘,直接运转灵力抬手,轻而易举接住了师无射汹涌而来的滚滚杀刃。
“二师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武凌轻蹙眉心,又翻转手腕一震,浩瀚灵力自他周身荡开,师无射刚直如枪的长鞭,登时便“咔咔”如游蛇一般软了下去,整个人也被灵力推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武凌的灵力浑厚如海,荡开来丝毫不让人觉得压抑,反倒是令屋内的人灵台一肃。
师无射垂下鞭子,却还是面色森寒双眸血红,他死死盯着谢伏,显然不肯轻易放过。
花朝不止一次见过师无射发狠,却并未见过他这般癫疯的模样,想来今天的场面,实在是将他刺激的不轻。
花朝莫名有些心虚,不敢和师无射这样盛满熔岩一般的眼睛对视,偏开头去,抿住了唇。
这时候对面屋脊上的男子,突然被那身着红衣的刀宗大小姐殷书桃一刀挑飞了武器,又踹得滚落了屋脊。
殷书桃这时也朝着花朝这边看了一眼,她眉目娇美,眼角眉梢却尽是恣睢戾气,视线和花朝一碰,冷哼一声,面带挑衅。
花朝自重生以来一直都算心气平和,此刻竟是被这一眼激出了火气。
那滚落屋脊的男子身上遍体鳞伤,勉力扒着房檐,花朝在这里都能看出他灵力已然不济,这一下怕是要摔成重伤。
花朝从储物袋之中掏出凤头小舟,想要放下去助那男子一把,他快坚持不住了。
而这时候一直观察花朝的谢伏发现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了花朝手腕,快速道:“朝朝不可,那是刀宗大小姐,被她打的是双极刀老宗主的私生子,刀宗内部的事情,我们不宜插手。”
花朝看着那个扒在房檐上的男子手指被踩着,又看到殷书桃桀骜鄙夷的眉眼。
她心中有股子邪火在乱窜,上一世,谢伏也是这样手把手地教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让她忍着、忍着、忍着。
到最后她德不配位,谢伏不用教了,花朝也只能忍着。
可是她这一辈子,是真的不想忍!
对面的那个殷书桃,正是谢伏后宫之中的一员,也是时常会拿同谢伏房中密事,跑来挑衅花朝的人。
花朝侧头看向谢伏,她笑起来,笑得眉眼都弯了,格外的灿烂。
这也是和谢伏学的,越是生气笑得越灿烂。
花朝又看向尚在盛怒的师无射,她真心觉得谢伏真的该揍!
“朝朝……”谢伏见花朝突然笑得这么灿烂,伸手要去触碰花朝带笑的唇角。
但是下一刻,花朝运起灵力,一抬手狠狠砸在谢伏的心口——下去吧你!
她一直都怕谢伏受伤牵连自己,但是这一次哪怕来不及吃药,她也用上了全力。
谢伏真的该揍!
谢伏就站在窗边上,他根本就没想到花朝会突然对他出手。
“朝朝!”他急喊了一声,却因为对花朝全无防备,只能满脸错愕地飞出了窗扇,如一只翩飞的蝴蝶秋风中的落叶,比扒在对面房檐上的那个重伤男子先坠落下去。
花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按着心口弯了下腰,但是身体里的血性被激了起来,再度看向了对面那个殷书桃。
花朝在储物袋里面掏了一把,掏出了一把白灵,她一手按住白灵,单手结印运起灵力,快速在半空勾画——密密麻麻的灵纹在半空之中成型,像一个个伸胳膊伸腿的小孩子,夸张的张大嘴笑着,叽叽喳喳地朝着武凌布下的阵法飞去。
窗台上的白灵迅速成灰,花朝体内灵力也肉眼可见地被抽空,但是她一双美目透出凌厉,口中咒语迅疾且透着一种古怪腔调,根本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