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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军士策马过来,扬了扬马鞭,喝道:“干什么的?”
嘈杂的声音嘎然而止,所有人怔了会,猛的发一声喊,四散奔逃。连远远跟着看热闹的人也唯恐跑得慢了,一下子犹如秋风扫落叶般,门口空荡荡的,路面也空荡荡的,只剩站在台阶上的乐思齐和身后的冬儿。
大队兵士很快停在门口,一个身着墨绿色轻袍的少年端坐马上,目光缓缓扫过乐思齐莹泽如白瓷般的脸。
冬儿咧开嘴笑了,低声道:“小姐,徐国公来了。”
这么大杀气,不是他还能有谁。
乐思齐走下台阶,向他行礼,道:“请稍等,这就走。”
苏玮微微颌了颌首,目望前方。
喻柏和任威一直躲在门后,这时也抢了出来,大礼参见,道:“拜见国公爷。”
他已经见过任威一次,乐思齐只好帮喻柏介绍一番,喻柏重又参拜。
听说是乐思齐义兄,苏玮眉头微蹙,淡淡道:“不用多礼,起来吧。”竟没有下马的意思,身旁的侍卫和严阵以待的兵士让人压迫感陡增。喻柏只觉呼吸困难,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任威也感到他气势威严,但身为武将,断没有后退的道理,勉力挺了挺胸膛。
乐思齐见他对喻柏不假辞色,虽不知所为何来,但他一点不给自己面子,还是有些不快,不由撇了撇嘴,别过头。
苏玮等了一小会儿,见乐思齐还站着,道:“你还不去备车搬行李?”
韩先已吩咐人套车出来,行李也陆续搬上车。想到要在跑上消磨一个多月,乐思齐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以求路上舒服一些,因此东西特别多。
两家店需要护院,虽新招了些人。人手还是不够。乐思齐留下四个侍卫担任两家的护院头领,一边教导新人。一边继续招人。余下的一齐跟她去京城,想到京城的人生地不熟,乐思齐打从心眼里畏惧,巴不得多带点人去,好象人多有安全感。
待东西搬好,已过了两刻钟。这还是韩先带着二十几人一齐动手呢,看看整整四大车的东西。喻柏暗暗摇头,姑娘家出门真是麻烦。
任威来的时候,匆匆带了换洗衣裳来,这时由小厮驼在马后。简单轻便。
任威与喻柏抱拳道别,王氏也拉着乐思齐说了好一会子话。
乐思齐感觉她没有以前亲热,说的话貌似关心,实质空洞,估计因为要退婚。所以她有些疏离。这事有关自己一辈子,可顾不得上她怎么看了。
郑氏垂泪叮嘱了冬儿好些话,冬儿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想着跟小姐到京城开眼界,开心得不得了。打断老娘的话,道:“娘,你好哆嗦,难道小姐会对我怎么样不成?”
这孩子。郑氏无奈加无语,只好再三把女儿托咐给乐思齐。
只不过出一趟远门,郑氏便如此地不放心,自己突遭变故,爸妈不知要如何的伤心。乐思齐心里酸楚,还得强忍着,勉强安慰她道:“你放心,我自会护得冬儿周全。”
郑氏郑重跪下给乐思齐磕了三个响头。
吕简生回了一趟永定,又乘夜赶来,提着两个包袱,道:“店里伙计们感激东家大恩,特地让我捎带,略表他们一点心意。”一边打开另一个包袱,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时间紧逼,没能掏到什么好东西。买些吃食,东家路上若是有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好垫巴垫巴。”
乐思齐谢了,让冬儿收下,一并搬上车。
康文带了几个管事一并过来,各自有礼物,又有伙计们托带来的礼物,好一阵忙乱。
李朝、范阳、纪刚连袂而来,又是一番离别。
任威早被挤到一边去。
苏玮冷淡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一点表情也无。看看日头升到半空,再不开拔晚上不能按时到驿站,艾军不由探身上前,低叫一声:“国公爷。”
苏玮耸了耸肩,颇为无奈的样子。
艾军暗暗伸了伸舌头,国公爷这是怎么啦,竟是无比的耐心,由着这位乐小姐的性子来,换作别人,怕是他早就拍马而去了吧?
阳光照在兵士们的盔上,反射过来,刺了乐思齐的眼。这都说了半天话了,乐思齐心里着急,可是人家好心送行,总不能无情地不搭理吧?
又过了小半个钟头,苏玮朝身边的小厮侧了侧头,小厮会意,一抖缰绳,越众而去,到乐思齐身边跳下马,躬身道:“乐小姐,天色不早……”
乐思齐暗松了口气,可算有机会摆脱他们了。同样关心叮嘱的话已经听了多遍,脸上的股肉都笑僵啦。
看着任威骑马跟来,苏玮微不可察地又蹙了一下眉。任威骑着马一直在乐思齐车旁,半步不离。开始乐思齐还以为他送行,见他脸色如常,心里暗赞一声:“拿得起放得下,真是大丈夫。”
那里知道中午打尖,他还没有离去的意思,冬儿要茶水时瞥见他贴身小厮马屁股上的包袱,狐疑地道:“不过在我们家住一两天,只见他换过一套袍子,怎么看着很大一包?”
乐思齐这才觉得不对。一大早跟喻柏在银杏树下没机会说清楚,临上车也没机会问他到底跟任威说开了没有,看样子,任威竟是不知情呢。这可怎么好?
正在发呆,身后一个声音道:“在想什么呢?”
乐思齐回头一看,苏玮一张脸看不出喜怒,身姿笔挺走过来,在她旁边的空位子上坐了。
理所当然坐在她对面的任威闪过一丝不快之色,站起来抱拳见礼。
苏玮道:“不用多礼。”直视着他问:“你这是打算送到哪里?”
任威挺了挺胸,昂首道:“我家在京城有些物业,这次乐妹妹上京城,我是她未婚夫,理当护送。”
苏玮转头看乐思齐,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见底,看得乐思齐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好在小二端了托盘,道:“客官,您要的炒面。”
却是任威适才点的炒面做好了,送了上来。小店简陋,没有什么鱼肉,也只是一些面食给过路客人充饥。
就这么一打叉,乐思齐得以喘气,对苏玮道:“我以后再跟你说。”
苏玮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走了几日路,乐思齐一直想找机会跟苏玮解释一下,这一番上京城,好歹得靠他帮忙照顾,还得借他的名号呢。可是任威寸步不离,竟是不得空儿。
苏玮一直骑马走在前头,几天来乐思齐或者冬儿时不时掀车窗帘子,一直没看到他回头过。晚上歇宿,只是吩咐军士过来说一声,从来没来过。任威倒是几次去他住的上房,每次都被小厮拦住,不得见。
任威只得作罢。过几天又跟乐思齐商量:“你看,把娇娇许给国公爷,可般配?”
乐思齐翻了翻白眼,道:“你不知道他已订了亲吗?人家可是王爷的女儿,皇上亲封的郡主。你有办法让他退婚,还是想让娇娇作小?”
任威迟疑了一下,道:“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以国公爷的人品身世,作小也不辱没了她。我跟爹娘商量过了,他们也都没意见。”
乐思齐气道:“你问过娇娇的意见吗?她可是大小姐,怎么肯给人作小?或者她有心上人也说不定呢,你怎么这么笃定她同意?”
连珠炮说完,乐思齐气呼呼别过脸上,不等任威回答,把车窗帘一扯,道:“我要休息一会,你别打扰。”
任威“哦”了一声,只是想,娘亲问过妹妹了的,她含羞点头,怎么会不愿意呢?一时想不明白乐思齐为什么变了脸,只好闷闷策马跟在车窗旁。
乐思齐却越想越气,什么“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的话也这么冠冕堂皇从他嘴里说出来,以后真嫁了他,难不成他还要妻妾成群?生了一会闷气,又觉任娇娇太不争气,就算苏玮长得确实帅了点,比前世的韩剧小生还好看,用得着上赶着与别的女人,不,是很多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吗?
当晚,乐思齐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驿站狭小,没有可以让侍女轮值的床铺,冬儿原想打地铺,乐思齐道:“一起睡吧。”拉着冬儿上床。
她这么翻来翻去的,吵得冬儿睡不着,迷迷瞪瞪道:“小姐,明天还要赶路呢,你能不能眯一会?”
乐思刘瞪大双眼,望着帐顶,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唉声叹气,直到天亮。
第二天才上车,冬儿便开始打瞌睡。
瞧见任威的脸,乐思齐很有上去打一架的冲动,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黑着脸上了车,无论任威在外头说什么,一概不理。
就这样走了三四天,任威无法,只好让小厮去问冬儿。
冬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想想是提与徐国公结亲她才生气,任威思前想后,越想越惊,心下越不安。可是一起走了大半个月,两人从没有任何交谈的言语。乐思齐虽然漂亮能干,可是徐国公是什么样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缺什么也不会缺女人,她既然名花有主,怎么可能横刀夺爱?难道是乐思齐一厢情愿,一缕情丝系在他身上么?
任威只觉心口压了大石头,眼前的饭菜殊难下咽。